謝長廷敢於違背諾言是因為有空可鑽

曾在二零零八年「總統」選戰中宣稱倘落敗就退出政壇的謝長廷,昨日正式為其「重出江湖」道歉,坦承此次參選民進黨中常委並以全場最高票當選,確實是違反當初承諾,並願接受社會公評。但又以他離開政壇後一直受到打壓,讓他無法離開政治,且目前正值台灣關鍵時刻為由為自己辯護。他又以馬英九為例作自己的「墊背」,聲稱馬英九違反承諾的事例更多。

謝長廷的道歉,似是有著「蓄謀」之嫌。因為昨日他作出道歉的場合,是他應高雄市長陳菊競選辦公室的邀請,為青年選戰幹部訓練營授,原本設定的議題是要講縣市合併及「五都」的選情,但謝長廷卻籍此機會主動道歉。此顯示,他已從社會各方面的反應中,得知人們普遍對自己違背諾言之舉反應惡劣,必須盡快作出回應,以圖抵銷影響。因此,最接近的公開露面時間就是這次應邀授課的機會,因而也就不擇對象──只是高雄市,並非面向全島;只是陳菊競選總部的青年人,而非民進黨的重要幹部或全島民眾,也要利用至盡。

但錯有錯著。因為藉著媒體的報導,此訊息終能令全島民眾知悉。而面對的是年青人,不會向他提問較為尷尬的問題,不會窮追猛打。相反,這些年青人大多是綠營地方民意代表的兒女和助理,應是民進黨的未來。盡管他們目前地處高雄一隅,但總有一天會走向全島,就像他們的父輩一樣。謝長廷緊緊抓住他們,對自己的未來政治前景會有幫助。只是「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謝長廷畢竟已經六十四歲,待到這些「綠五代」成長起來時,他如想繼續賴在政壇上不走,也將會被台灣政壇「長江後浪超前浪」的洪流所淘汰。

盡管這些「綠五代」的政治經驗尚淺,但終究能覺察出謝長廷違背其「退出政壇」承諾的劍指所在,因而就有人問他,重出江湖是否為「總統」大選舖路?謝長廷沒有回答,只是說:難不成還要問章魚哥?

然而,正是這一問,擊中了謝長廷的要害。因為自從蘇貞昌、蔡英文先後宣佈參選臺北市長和新北市長後,民進黨要參選二零一二年「總統」的人才庫已告空虛,如按民進黨餘下「天王」的戰力及資歷計算,謝長廷就很有機會乘「虛」而入,再戰江湖。

實際上,在蘇貞昌、蔡英文「宣戰」之前,民進黨中人是將「二零一二」的希望寄託在此二人的身上的:一個是身經百戰,行政能力極強並幹勁很足,且民進黨諸「天王」中唯一未有捲入任何弊案,對草根階層具有很大吸票能力的「電火球」;一個是沒有任何派系包袱,且形象清新,可以吸納中產和婦女選票的知識精英。倘在此二人參加民進黨「總統」初選,是輪不到剛在「二零零八」敗選,並宣稱「敗選就退出政壇」,還身揹多宗弊案,甚至是有「出賣同志」嫌疑的謝長廷的。

而蘇貞昌、蔡英文的先後投入「五都」選舉,卻使黨內情勢發生重大變化。──在蘇貞昌方面,他已經作出了倘勝選臺北市長不會中途落跑的承諾,這對他參加民進黨「二零一二」初選相當不利。贏了將被臺北市長的位子鎖死,輸了則不一定能說服民進黨人相信他能贏得「總統」選戰。而蔡英文也一樣,倘當選新北市長,便會被綁死在新北市長位子上;倘落選,不但是將失去「二零一二」的機會,連民進黨主席也須辭去。即使她不願自動辭職,謝長廷也比將會發動「謝系」及利用其所擁有的綠色「和平電台」、網絡電視等輿論武器,向蔡英文發動「逼宮」,強迫蔡英文下臺。

倘果如此,除蘇貞昌、蔡英文之外,民進黨內其他「天王」都將不是謝長廷的對手:游錫堃力量單薄,呂秀蓮缺乏人緣。至於新一輩,則資歷尚淺。

而謝長廷本人,卻是黨內派系勢力雄厚。正如曾出版《民進黨轉型之痛》一書的前「立委」郭正亮所言,民進黨在宣佈解散派系之後,目前民進黨內可以稱得上派系的只有「新潮流」和謝長廷系統。其他的派系還處於山頭階段,未發展成為有組織、有強制力、有共同募款、有平臺的運作方式。「謝系」有綠色和平電台,有網絡電視,內部擬聚力很強;「新潮流」也有「新社會智庫」作為平臺。這是其他派系(游系、蘇系、呂系)都沒有的。實際上,在中常委選舉中,謝長廷一舉奪下十五票的全場最高票,可見其派系組織力和動員力之強,與「新潮流」不遑多讓。當然,在計票、配票精準方面,「謝系」尚不如「新潮流」。但民進黨「總統」初選是單一應選名額選舉,無須運作計票、配票。

至於「退出政壇」的承諾,從謝長廷昨日為自己解釋時不忘拿馬英九「墊背」的做法看,屆時他將有可能再施此伎,為自己開脫。然而,說服力並不強。因為馬英九當時是激憤於自己任「法務部長」期間,積極、嚴厲查處包括國民黨在內的賄選及貪汙罪案,而得罪了國民黨的地方勢力和元老,向李登輝「告禦狀」,因而以「不知為何而戰,不知為誰而戰」辭職的,但在國民黨面臨臺北市長選舉無人可戰陳水扁的危機之下,國民黨基層自發聯署強烈要求他出山拯救黨和臺北市民的。而謝長廷則不具這樣的背景。當然,謝長廷也可能上演由「謝系」操縱邀請他「出山」的戲碼。而且還能辯解,馬英九在二零零五年的縣市長選舉中,曾誓言如國民黨所得席位不過半即辭黨主席之職的「激將法」獲得大勝,他的「退出政壇」之誓也是仿效此法,以求激起民進黨支持者的危機感;否則,他本人就不會在民進黨遭受陳水扁弊案嚴重侵蝕下,仍能獲得五百多萬張選票,維護住了民進黨的基本盤。

同樣,謝長廷也可以「二零零八」敗選其實不是輸得很難看,如果不是受陳水扁弊案拖累,甚至有贏的機會為由,為自己的「重出江湖」作辯釋。

但謝長廷仍將遇到一個重大障礙,就是將會遭到「新潮流」以「報仇」心態進行狙擊。實際上,「新潮流」在三年前「立委」黨內初選中,被謝長廷、游錫堃聯手圍剿「十一寇」而致全軍覆沒,此乃不共戴天之仇,豈有不報之理?另外,蘇貞昌在三年前的「總統」黨內初選中,也被謝長廷斬得見骨見血,現在既然自己沒有機會再選「總統」,也不會讓謝長廷得償所願。

因此,謝長廷的「重出江湖」,前路仍多險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