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馬保台」口號折射馬李合作關係終結

繼在民進黨六月二十六日「反ECFA」遊行中喊出「五都全贏,棄馬保台」的口號後,李登輝前日再度高呼「棄馬保台」的口號,不過這次是將「五都全贏」置於「棄馬保台」的後面。這個微妙變化,折射了李登輝極為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他極為不滿馬英九這個由其一手扶持起來的「新台灣人」,在兩岸關係路線上與他越走越遠,甚至是露出了「脫李化」的跡象。另一方面,又對民進黨較早前未能趁馬英九民調陷於低迷時將其「一刀斃命」,反而讓馬英九乘著順利簽署「ECFA」之東風,大有翻身跡象,各類經濟研究單位都紛紛調高臺灣今年的經濟成長率,國民黨也展現了較為團結的新氣象;反而民進黨籍以翻身的「五都」選舉卻有步調混亂的敗象,因而表達了對民進黨「爛泥扶不上壁」的失望。不過,從李登輝只提「棄馬」,不提「反國民黨」中,似是可看到他又在期待著甚麼,可能是期待著國民黨中的「親李派」或「本土派」能夠從內部發動「和平演變」,使國民黨能重回李登輝的掌中。

李登輝第一次呼喊「棄馬保台」,是在今年六月二十六日民進黨發起「反ECFA」遊行的司令臺上。當時,由於蔡英文在「雙英辯」中失利,而國民黨和「陸委會」、「經濟部」等機構都卯足了勁宣導兩岸簽署「ECFA」對台灣的好處,致令台灣民眾對「ECFA」的觀感已經扭轉過來,連民進黨進行的內部民調,也有四成五的民眾選擇「有條件支持ECFA」。因此,民進黨要舉辦「反ECFA」遊行,就處於「師出無名」的尷尬境地,並擔心選戰戰場是在大都會區的「五都」選舉,過高舉起「反ECFA」的大旗,未必有利於民進黨的選情。何況,有幾位民進黨籍的縣市長拒絕參加這次遊行,甚至雲林縣長蘇治芬還在此時訪問大陸推銷農產品,頓時令到這場遊行的正當性大為削弱。但這場遊行又早已準備好,不能取消,否則對民進黨的傷害更大。於是,只好以「反一中共同市場,人民公投作主」為名,不敢直接針對「ECFA」,因而力度極為不足。

就在民進黨深受「不知如何命名」困擾之際,擅於政治算計及戰略操作的李登輝,窺準了這個可以拉住深綠、凝聚盤勢的極佳機會,站出來高呼「五都全贏,棄馬保台」,總算是穩住了民進黨的陣腳,為民進黨解了困。而李登輝本人也喧賓奪主,變成了這場遊行的主角,過足了一把「處於政治舞臺中心」的乾癮。

但形勢並不如李登輝和民進黨預算般發展。由於民進黨「立法院」黨團違背蔡英文主席「理性問政」的裁示,在「立法院」臨時會院會審議「ECFA」時竟然使出暴力問政的一招,引起人神共憤。蔡英文擔心黨團還將會繼續出醜,嚴重影響民進黨的「五都」選情,下令黨團退出臨時會。這樣做確是可以保住民進黨的形象,但卻等於是將對「ECFA」的監察權拱手讓出,大失李登輝所望。更令李登輝難過的是,他的親密好友王金平,因為遭遇自己的「不分區立委」已經兩任,下屆「立委」選舉不能再以此方式參選,而返回高雄縣家鄉參加「區域立委」選舉,又卻在「單一選區兩票制」新制下勝算不高,只能乖乖地配合馬英九,全力拱護「ECFA」過關,以換取馬英九運用主席特權,屆時「徵召」他再次以「不分區」方式參選「立委」,得以保住「立法院長」高位,以避免失去政治舞臺。更難堪的是,馬英九並沒有如李登輝當初所預料的那樣,把好兩岸關係的「關」,也沒有利用賴幸媛作「踩煞車板」。眼看著「ECFA」將能輕易過關,海峽兩岸的經貿關係更進一步緊密發展,李登輝所驚恐的「一體化」即在眼前,再走下去就是「兩岸一中」。因此,他徹底失望了,在前天再次喊出「棄馬保台」的口號,但已是有氣無力,只能晦氣地說「沒有多久,『中華民國』就會取消了」。而且,也不敢對民進黨能「五都全贏」寄以太高期望。

此顯示,馬英九已經擺脫了對李登輝的依賴。實際上,馬英九過去長期以來一直採取「不批李」策略,甚至還透過媒體向李登輝放話,聲稱自己的辦公室內一直留著與李登輝合照的照片。這一招還真的有效,在二零零八年「總統」選舉期間,與李登輝同有留學日本經歷的謝長廷,曾對李登輝支持自己抱有很高的期待,但一直等不到「關愛的眼神」。後來李登輝在千呼萬喚之下,終於說了幾句「支持」的話,但卻是沒有實質性的。李登輝這樣做,當然是心中已經判斷,由於受到「扁案」的牽連,民進黨敗像已露,又何必去趨附即將落台者?而從馬英九「不批李」中,李登輝判斷馬英九已為雙方結盟留下空間。李登輝為了要繼續掌控台灣當局的大陸政策路線,更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樂於暗助馬英九。實際上,馬英九上臺後,雖然司法機關緊抓了「扁案」,但卻有動李登輝一根毫毛。這也正是陳水扁在上訴時,對此十分不服氣,要拉李登輝的「國務機要費」下水為自己墊背的原因。另一方面,李登輝之所以不支持謝長廷,也是因為當時「謝營」已經暗中放話,謂謝長廷倘當選「總統」,必會以拿「扁案」開刀,來展示自己「反貪腐」,帶領民進黨走上新生之路的決心和魄力,意圖籍此吸引中間選票(這也正是在民進黨「總統」黨內初選時,陳水扁其實並不支持謝長廷,而是屬意蘇貞昌,甚至授意「調查局」爆出謝長廷「玉皇宮案」等案情的原因所在)。既然謝長廷連自己的黨內同志都毫不留情,對並不是同志的李登輝,豈非更是無情講?

馬英九當選後,第一個請益的老人,就是李登輝。而且,馬英九接受李登輝建議,任命與蔡英文背景十分相近的台聯黨賴幸媛出任「陸委會」主委,以圖拖住連戰、吳伯雄領導的國民黨的「大陸熱」,最後還直接兼任黨主席,讓國民黨的「大陸熱」適可而止。這就形成了馬英九賴以勝選的強打就是大陸政策,但其大陸政策卻是被掌控在李登輝人馬手中的滑稽境地。

但到後來,不但是馬英九為「ECFA」衝鋒陷陣,而且賴幸媛也為「ECFA」敲鑼打鼓,王金平更是為「ECFA」保駕護航,李登輝真個是「錯託終身」,眾叛親離,因而徹底失望了。他只得再次喊出「棄馬保台」的口號,以發洩自己的惱恨,但此時已是「孤皇無力可回天」了。

因此,我們從李登輝再次喊出「棄馬保台」的口號中,可以看到馬英九已經完全「脫李化」,宣告了李馬合作的終結。而「後ECFA」時代台灣經濟的蓬勃發展,更使馬英九可以完全不用再依賴李登輝,就可「輕舟已過萬重山」,闖過「二零一二」的險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