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二都事變中看盡民進黨內部政治生態

在高雄縣長楊秋興正式宣佈退出民進黨並參加大高雄市長選舉後,台南市長許添財隨即接受媒體訪問。他聲稱,他絕不能姑息民進黨內一小撮人壟斷黨資源、控制黨機器。雖然他對自己是否也宣佈參選大台南市長的詢問未作回應,僅表示「永續發展,沒有期限」,他將給民進黨時間,看來有沒有機會彌補補救,但卻又表示,「若是無所謂,以前那麼多人一個個離去,現在不缺一人,那就無所謂吧」,似是參選決心已定。既此,楊秋興就必然會與許添財組成鬆散的「南二都聯盟」,在民進黨尤其是蔡英文主席的背後插上致命的一刀!

其實,如果說蔡英文在調解處理楊秋興脫黨參選的問題上確實是「非戰之罪」,即 「罪」不在於她本人,而是在於作為曾與楊秋興三十年「姐弟情」,且同屬黨內「新潮流系」流員的陳菊,過於擺「大姐大」的架子,在初選結果出臺後沒有及時誠懇地向連續四年被評為五星級政績的楊秋興尋求理解與支持,令致楊秋興感到未受尊重,而憋了一口氣不得不選的話,那麼,許添財的即將宣佈參選,就將是「罪」在蔡英文了。

實際上,蔡英文要化解許添財參選的危機,是完全掌握有主動權的,那就是運用其黨主席的權力,協調已被黨確定提名參選大台中市長的賴清德,以參選市長為由辭去「立委」職務,並隨即安排許添財參加「立委」補選,這就解決了許添財的「政治失業」及「失去政治舞臺」的問題。但蔡英文卻遲遲沒有動作,而賴清德也不知為何沒有主動辭「立委」職,而使許添財大受刺激,認為是「新系」要「整碗捧去」。——作為「新系」流員的賴清德,是要等待「新系」大老、民進黨秘書長吳乃仁佈好局,「新系」兄弟做好參加「立委」補選的準備之後,才宣佈辭職。也就是說,賴清德寧願將自己的「立委」「私相授受」予「新系」兄弟,也不顧因許添財可能會憤而辭職參選將會對民進黨造成的傷害。這也就難怪,許添財昨日猛烈炮轟民進黨內一小撮人「壟斷黨資源、控制黨機器」了。

不要以為,許添財這是炮轟蔡英文,其實是「指蔡罵吳」--矛頭直指民進黨秘書長吳乃仁。吳乃仁是「新潮流」的大老,這是人所皆知的事實。由於蔡英文不諳黨務,民進黨的黨務大權已完全掌握在吳乃仁的手中,這也是人們用膝蓋來想也可以想得到的情況。實際上,經過吳乃仁的操作,大台南市是由「新系」賴清德出戰,大高雄市長是「新系大姐大」陳菊掛帥。楊秋興雖然也是「新系」成員,但畢竟在「流」內只是「小老弟」,五年前的縣市長選舉中,「新系」就不怎麼關照他。與四年前的直轄市長選舉,「新系」幾乎傾「流」而出,主要選戰幕僚骨幹全部都去為陳菊輔選的情況相比,只能嘆句「同人不同命」!再加上臺北市長參選人蘇貞昌、新北市長參選人蔡英文,都是「新系」重點幫扶的對象,只剩下一個大台中市因為面對強悍的胡志強而當選無望,才「禮讓」給了非「新系」的蘇嘉全去啃骨頭。要說「新系」壟斷了黨資源、控制了黨機器,一點兒也不冤枉。

其實,許添財本來的人生規劃,並非是大台南市長,而是民進黨主席。實際上,年前他在接受呂秀蓮主辦的《玉山週刊》訪問時就表示,由於他的台南市長已經兩任,按法律規定他已不能再爭取連任,而「立委」又才剛選過,因而他的目標是鎖定在民進黨主席。但在他接受這次專訪之後不久,「立法院」通過《地方制度法》修改草案,決定將台南縣、市合併為直轄市大台南市,他不但可延任市長一年,而且不受「連選得連任一屆」的限制,亦即可參選大台南市,他才放棄了參選黨主席的計劃,將目標朝向了大台南市長。在面對黨內其他強手競爭的情況下,他針對台南縣是陳水扁家鄉、當地選民「寧願肚子扁扁、也要票投阿扁」的現象,從「扁案」初發時慷慨激昂地「批扁」,突然轉變為尋求陳水扁的奧援,多次到臺北看守所探望陳水扁;而後者則不計前嫌、投桃報李,呼籲全黨支持他參選。他以為以陳水扁在其家鄉的號召力,一定能得償所願。但結果在初選中裁了大跟鬥,而將滿腹怨氣發洩在「新潮流」身上,直指「新系」在初選民調中做了「手腳」--民進黨中央的民調中心主任陳俊麟,也是「新系」重要成員。

許添財雖然是「指蔡罵吳」,但在這場民進黨內「家變」中,受傷最重的仍是蔡英文。雖然從理論上說,民進黨應是這場「南二都事變」中的受害主體,使本來應是民進黨「襄中之物」的「南二都」,在「三國演義」中充滿了不確定因素;而楊秋興、許添財為了提升參選的正當性,除了塑造「受黨內排擠迫害」形象外,還以有條件支持「ECFA」為主軸,加速瓦解民進黨「反ECFA」的政治立場,進一步強化馬英九關於「民進黨是人民公敵」的論述的權威性。而且更嚴重的是,「南二都事變」衝擊民進黨的「坐二望三強四爭五」前景。--原本很有機會險勝的臺北市和新北市,因民進黨必須進行「戰略大轉移」全力南下「救火」,而必會放鬆對「北二都」的奧援,國民黨就可大鬆一口氣,而民進黨則不但吃不到「北二都」,分分鐘連「南二都」也可會失守。

不管「南二都」是否失守,蔡英文都將會成為最大的受害者。其一,她不但是沒有辦法調解黨內紛爭,而且在專程南下勸解楊秋興時被噴了一臉屁,證明她並非是黨主席的最佳人選,對她黨主席的權力威信傷害甚大。其二,在「南二都事變」的混亂之下,她還得兼顧自己新北市長選情,「蠟燭兩頭燒」,顧此失彼,必將影響她的新北市長選情。其三,無論她自己是否當選,都已與「二零一二」無緣了:倘當選將被鎖死在新北市長的位置上;落選了則個人威望大受損,難以闖得過黨內「總統」初選關。看來,她參選新北市長的決定,是自撲火炕,自棄戰略迴旋餘地。

民進黨雖然表面上是受傷,但民進黨成立二十多年來,分分合合,不知幾凡,早已有了免疫力,這場「南二都事變」小菜一碟而已。反正堅定支持者仍有三成多,暫時受下挫折,止血自療後又無事了。

最大受益者卻有可能是謝長廷。其一,他目前是第一中常委,無論是蔡英文為了專注自己的選情而請假或辭去黨主席職務,或是為民進黨敗選而宣佈辭職,無論是以委任代理主席方式還是補選黨主席來填補空缺,他都佔有「捷足先登」優勢。其二,算是謝長廷好命,遇上了這麼一個「沒有政治頭腦,不懂政治算計」的黨主席,在「楊秋興事件」後,不是指派已擔任在大高雄地區具有一定影響力的謝長廷去勸解楊秋興,而是親自上陣卻鎩羽而歸,讓謝長廷白佔了一個珍惜羽毛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