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人為何被蔣介石拘禁33年

1955年5月25日,台灣當局秘密拘捕了孫主人的老部下郭廷亮,並以此為借,,給孫立人扣上了“縱容”部屬武裝叛亂、”密謀犯上”的罪名,被判處“長期拘禁”。

眾所周知,孫立人將軍是一個成功的軍人。在中國遠征軍中,孫主人卑領的新38師以及後來的新一軍,在緬印戰場屢屢戰勝強敵,無往而不勝,被當時的國際輿論界稱為“東方的隆莢爾”。

但孫立人也是一個失敗的政治家。生性耿直的他喜怒於色,個性張揚且恃才傲物,從不按官場規矩出牌,得罪了不少同僚和達官貴人,被民國要人張佛千戲稱為 “政治白癡”。從另一個角度講,孫主人之所以遭通政治冤案,其自身的政治悟性低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榮譽太多不是福

孫立人帶著自己的軍隊,在緬印抗日戰場東征西討,屢建戰功,獲得了無數的榮譽。1943年元旦,英王喬治六世授予孫立人不列顛帝國司令勛章。美國總統羅斯福也授予他“豐功”勛章,稱孫立人將軍”其智勇兼備超人之處,實足為盟軍楷模”。

這過多的榮譽對孫立人來說並不是福,而是禍。在蔣介石眼中有功高蓋主之嫌,再加上孫立人直率的個性,一場沖突在所難免。

1945年3月,盟軍統帥艾森豪威爾電邀孫立人赴歐考察,希望結識這位中國的傳奇英雄,討教點對日作戰的經驗。孫立入接到電報後,立刻飛往重慶.面見蔣介石,請求批准。這份請柬,是艾森豪威爾跳過蔣介石直接送到孫立人手中的,老蔣知道後非常不滿,所以對待孫立人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

接見孫立入時,蔣介石穿著長褲馬褂坐在大師椅上,一邊悶悶不樂地抽著紙煙,一邊聽著孫立人的匯報。聽完後,蔣介石輕輕地撩了一下眼皮,不陰不陽地問孫:“你覺得有必要去嗎?”孫立入不卑不亢地回答:“是的。”在孫看來,歐洲戰場是二戰主戰場,武器裝備也最先進,而且是多兵種聯合作戰,這可是亞洲沒有的。蔣介石聽後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只說:“讓我考慮一下,你等我信兒吧。”這一等就是一個月,直到4月底,蔣介石才不情願地批准孫立人去歐洲考察。

孫立人在歐洲受到了極其隆重的接待。先是艾森豪威爾派了自己專供元帥級貴賓享用的專車接機,而且整個接待也是按照大國軍事統帥的規格來對待。孫立入還去拜訪了巴頓將軍。巴頓將軍這個桀驁不馴的倔老頭,對自己的美國弗吉尼亞軍校校友表現出了少有的熱情,他與孫立人共進午餐,還親自為其開車。臨別時,巴頓把自己的戰利品--校德國十字勛章和柯爾特手槍贈與孫立人。

孫立人此次出國,招來了蔣介石更大的不滿,因為他未經蔣介石允許,接受馬歇爾的邀請去了美國訪問,而且在回國之後,和馬歇爾的談話內容隻字未向蔣介石匯報。訪美不請示,回國不匯報,這對蔣來說,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蔣介石把孫立人叫到官邸,一見面就開口大罵:“誰叫你去美國的?”孫立人回答:“是人家邀請的。”老蔣更怒了,說:“為什麼不邀請我,邀請你?為什麼不邀請別的將領?”這顯然已經是有成見了。這些至高榮譽,連蔣介石也沒有獲得過,看著眼紅也在情理之中,而孫立人不知收斂的行為,為他以後的仕途埋下了禍根。

過分“親美”遭蔣忌

孫立人畢業於美國軍校,是國民黨軍隊中惟一一個畢業於美國軍校的將領,再加上他本人出色的外戰功績,極受美國人推崇。國民黨敗走台灣後,美國十分失望,於是決定棄蔣保台,另選一個親美的代理人。他們看中了孫立人,派出了遠東統帥麥克阿瑟親自遊說拉攏。

1950年2月,麥克阿瑟竟然不與蔣介石打招呼;直接派專機去台灣接孫立人到日本。孫立人為表“清白”,請求陳誠核准。在東京,麥克阿瑟告訴孫立人,美國對蔣已不抱什麼希望,但也不能讓台灣落到共產黨手中,所以有意請孫立人負起保衛台灣的責任。美保証全力支持,要錢給錢,要槍給槍。孫立人拒絕丁美國人的“好意”,明確告訴麥克阿瑟,他在政治上是忠於蔣介石的。

孫立人返台後,又請陳誠轉告他在東京的情形,以為這樣“透明”,可免遭蔣介石的懷疑。實際上,不去才是最好的選擇,孫立人直到去世前才悟到這點。

緊接著,美國又派出駐台“大使館”代辦與孫立人接觸,再一次遭到了孫立人的婉拒。孫立人雖對蔣有所不滿,卻從未想過取而代之,可他與美國人打得火熱,犯了蔣介石的大忌,讓不喜歡美國人的蔣介石十分不安。但那時的蔣介石初到台灣,還需仰仗孫立人這個“陸軍總司令”,所以蔣表面上不露聲色,卻在暗中留心孫立人的一切動向。

孫立人的政治智商不是一般的低。他明明知道美國人有意拉攏、扶植他,卻不知道回避,單方面地認為自己對蔣介石沒有二心,依舊我行我素,與來台的美國軍事顧問蔡斯來往密切。當時蔣介石不斷叫嚷著“反攻大陸”,孫立人堅決反對,主張先搞好台灣,這個觀點得到了蔡斯的支持。可在蔣看來,孫立人這就是“挾洋自重”,與自己唱反調,對孫更加不放心。

等蔣介石在台灣站穩了腳跟,孫立人這個美台交流的橋梁立刻無用,蔣介石開始逐步削弱孫立人的權力。當蔡斯提議讓孫立人任“中美聯合作戰中心”台方指揮官時,遭蔣拒絕。到後來,不經蔣介石同意,孫立人這個陸軍司令連一個營長都不能任免,調動軍隊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軍官訓練上,校官以上的訓練壓根就不歸他負責,而是由陳誠的手下負責,孫立人只能訓練尉官以下的人員。

清高耿直遭排擠

官場上,同僚之間勾心鬥角,政敵之間相互傾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久居官場的人都左右逢源,八面玲瓏,誰也不得罪。在官場上混,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圓滑是明智,剛正是狂愚。

孫立人恰恰就是這個“狂愚”的人。

國民黨的軍隊裏派系眾多,什麼黃埔系、留日士官系、保定系,還有雜牌系,派系之間互徊抱團傾軋時有發生。到了台灣後,其他派系大多歸於沉寂,只剩下黃埔系這個蔣介石的“天子門生”。而陸軍總司令孫立人就成了非黃埔系而擔任要職的惟一一人。

孫立人清華畢業,後留學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畢業後又進入弗吉尼亞軍校,在緬甸戰場上打過不少漂亮仗。可在黃埔系將領們眼中,出身美國軍校的孫立人仍是“圈外人”。

本來就鶴立雞群的孫立人,從不知道收斂一下自己鋒芒畢霹的性格,為人仍是清高傲慢,不善於處理人際關系。他與黃埔系將領們的磨擦和矛盾,很快就使自己陷入形單影只、孤立無援的困境中。

孫立人最看不慣的就是蔣介石袒護黃埔系,為此和蔣介石發生過嚴重的沖突。1949年10月,蔣介石的嫡系湯恩伯的部隊逃到台灣,蔣介石就讓孫立人想辦法整編一下。孫立人就把湯恩伯的部隊臨時安排進了國剮、學的校舍。蔣介石聽後不高興了,說:“這怎麼可以呢?讓湯恩伯的部隊住你們的訓練營。你把訓練營騰出來,你們去住國小。”

孫立人當時就有點氣憤,說湯恩伯部隊已經是破鋼爛鐵,沒有半年一年的整頓,根本形不成戰鬥力了,你怎麼能夠讓他們去住整編好部隊的營房?蔣介石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自私?”就這一句話,孫立人更生氣了,他說;“我自私?你才自私,誰不知道湯恩伯是你的嫡系部隊,你今天把整編好的部隊凋走,共軍再打過來,你拿什麼去打,到那時候,看你往哪里跑?你只有往太平洋裏跳。”這最後一句話是很嚴重的,蔣介石這輩子很少有入敢跟他這樣講話。

這種直來直去,不給他人留面子的脾氣讓孫立人備受排擠。據一位跟隨孫立人多年的老部下說:“孫立人是個非常優秀的帶兵官,但講人際關系,同輩中幾乎沒有人可以和他合得來。”

台灣的“參謀總長”周至柔是孫立人的把兄弟,兩人私交本來不錯。因周至柔涉嫌一件軍火貪汙案,孫立人不肯出面幫周說話,兩人結怨。後來,凡是老蔣召開軍事匯報會,孫立人從未准時出席過,理由非常可笑:遲到了,他便不需向當時的“參謀總長”周至柔行禮,只需對蔣介石補敬-個禮即可。

除了與周至柔外,孫立人和“空軍司令”王叔銘、“海軍司令”桂永清的關系都十分緊張,開會時經常會遭到三人的聯合抵制。

香港《七十年代》雜志對孫立人受排擠的情況有相當生動的描寫: “可憐的陸軍,四面是海,可憐的總司令,孤掌堆鳴,陸軍提出的許多問題,都遭到空、海軍的聯合杯葛、阻礙。有時孫立人氣急了,就在會議上向蔣介石報告說:海軍、空軍如何好、如何行,那麼請總統將陸海空三軍測驗一下,比一比,看究竟哪一軍好。先從我們三軍總司令考起,比文也好、比武也好、比立正稍息也好、比X/Y也好,由你們海空軍決定好了。

同僚們則譏諷他大小孩氣,有什麼了不起呢,不就是在美國鍍了兩年金嘛!”

開展“良心會”,反對蔣經國

與黃埔系作對,孫立人早已是四面楚歌,但他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與小蔣為敵。混跡官場的人都知道,“為政不得罪於巨室”,這是當官的護身符,可孫立人偏就不信這個邪,就是不給蔣經國這個面子。

據說,有一次宴會上,蔣經國當眾講了個葷段子,底下的人都笑了,惟獨孫立人正襟危坐,表情嚴肅。蔣經國不悅,說“有人不高興,那我也不好意思講”。事後,孫夫人數落丈夫太不給小蔣面子,孫立人卻說:“我們在座的都是‘國家’領導階層,應該為民表率,怎麼和市井粗人一樣?”

當時的蔣經國擔任“國防部”政治部主任,負責在國民黨軍隊中搞政工制度,要求人人宣誓,誓死效忠“總統”,還指使政工人員在部隊搞特務活動,監控軍隊。孫立人對這個政工制度十分反感。

1950年底,孫立人在部隊召開了一個“新年第一次年終擴大良心會”,讓高級長官聽取士兵的良心話。在會上孫立人致詞說:“現在社會黑暗,人心不古,不但做事騙人,說話也騙人,所以社會動蕩不安,就是彼此不能開誠相見,埋沒了良心之故。”

在蔣經國看來,孫立入搞“良心會”是在越權,做了本該政治部做的事,屬于多管閑事。於是就針鋒相對,在軍中推行“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