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為是否起用邱義仁而猶豫不決?

從台灣近年來的選戰實踐看,挑戰現任者的參選者的競選總部,一般都較早成立,以便能及早形成選戰氛圍,拉抬士氣;而爭取連任者則是好整以暇,等待挑戰者出招後才慢慢接招,後發制人。但是,今次「總統」選戰的情況卻有點怪異,相對於爭取連任的馬英九的競選總部--「台灣加油讚」,已確定於端午後成立;而在明年「總統」大選已因決定與「立委」選舉合併進行而須提前兩個月投票的情況下,作為「挑戰者」的蔡英文的競選總部的成立日期,卻是一拖再拖,渾然不顧犯了選戰的大忌。

蔡英文的競選總部為何遲遲未能成立?有議論說是還未能擺平與蘇貞昌的關係,看來只是其中一個因素;而更重要的因素卻很有可能是,蔡英文的競選總部的組織班子,缺乏一位既能統籌全局又有輔選謀略的人士來總館其選戰,尤其是在是否重新起用「新潮流戰略之神」邱義仁的問題上猶豫不決,而耽誤了時機。

實際上,從這幾天來有關的報導中,就可以看出端倪。本月二十八日,政壇突然傳出消息,謂「扁朝」前「行政院長」張俊雄透露,二零零八年選後離開政壇,遠走高雄鄉間務農的「扁朝」前「國安會」秘書長邱義仁,將為二零一二年大選復出,加入民進黨的輔選陣容。對此,民進黨籍「立委」大作輿論予以配合,聲稱邱義仁在黨內的輩份高、資歷深,又是公認有謀略的軍師,在「行政院」副院長和祕書長任內,因為是決策級的人物,大家還私下稱他是「地下院長」。而且蔡英文、邱義仁兩人曾是前後任「副閣揆」,蔡英文擔任「陸委會」主委時,邱義仁擔任「行政院」祕書長,兩人過去有一定程度的互動。因此,民進黨黨內人士多數看好邱義仁「歸隊」,期盼他再度扮演輔選軍師,發揮選戰謀略、決策和國安事務長才,幫助民進黨奪回政權。蔡英文對此傳言雖未予正面證實,但據指出,雙方已有多次接觸,待職務內容及輔選形式確認後,即可定案。但當媒體就此傳聞詢問蔡英文時,蔡英文則以「哪來的消息」來回應,媒體則指認是因為邱義仁的位置,蔡英文尚未喬定,才有此反問。

顯然,這是民進黨屢試不爽的「放風試探」策略的再次運用,先行放風以傳聞形式來測試政壇的反應,再作定奪。蔡英文之所以要這樣做,是有其苦衷的。一方面,蔡英文極為需要邱義仁為其操盤選戰。因為今次選戰被民進黨支持者賦予極重的期望,是民進黨能否翻身重奪政權的關鍵一戰,倘是失利就將會面臨「三衰而竭」的後果。而且,這次選舉又是「總統」、「立委」選舉合併進行,必須分開兩個班子輔選。蔡英文既是「總統」候選人,必須全力關顧好自己的選情,又是民進黨主席,必須為黨的「立委」選情負責,「蠟燭兩頭燒」。然而,目前已集結的輔選力量,雖然人員不少,但仍然缺乏一個能總館全局的靈魂人物,並由於謝長廷派系已經全力擺放在「立委」選舉中,就使得輔選「總統」的力量,人數雖多缺不夠精幹。環顧民進黨內,只有邱義仁才具備統領選戰大軍的能力。因此,蔡英文是極為希望邱義仁能為她運籌帷幄。

但另一方面,倘若起用邱義仁,卻有許多顧忌。其一是邱義仁身上揹負著「巴新弊案」,被列為被告,雖然黨內很多人都認為他是清白的,但在選戰中卻極有可能會成為馬團隊的攻擊靶子;其二是邱義仁的戰法有時是極端的,如「割喉戰」、「兩顆子彈」等,這與蔡英文的理性風格可能會有扞格;其三是邱義仁與謝長廷、李登輝之間有很深的嫌隙,蔡英文如重用他,是否會得罪了謝長廷、李登輝,從而導致得不償失?其四是部分「獨派」人士也對邱義仁頗有意見,認為民進黨的江山是「成也邱義仁,敗也邱義仁」。在陳水扁後期的許多失誤,如「烽火外交」惹怒了美國,「國務機要費秘密外交」促生貪腐案,導致爆發「紅衫潮」,成為促使民進黨垮臺的最後一根稻草,致使許多「獨派」人士對邱義仁很不諒解。蔡英文倘啟用他,會否引起「獨派」人士群起反對?其五是蔡英文的政治歷練仍很稚嫩,是否有足夠能力控制得了邱義仁的極端戰法?

實際上,邱義仁被稱為「新潮流戰略之神」。回顧民進黨創黨以來的歷史和成長過程,邱義仁不但是是重要參與者,也是對黨重大政治決策定位具有影響力的人,是民進黨內少有的「軍師型」的政治人物。他與「新潮流系」另一大老吳乃仁被稱為民進黨內的「兩顆土豆仁」,但兩人都堅持不參選公職,只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寧可身居幕後作輔選幕僚運籌帷幄。也許是出自於台灣大學哲學系的訓練,讓邱義仁在選戰中格外冷靜沉默,永遠能在逆境中殺出一條血路,精於計算的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新潮流系」在他領導下,雖然人數不是最多,但每次都能藉由合縱連橫獲取派系最大利益。二零零零年「總統」大選,民進黨內有陳水扁、許信良之爭。本來以邱義仁與許信良的關係,「新系」理應支持許信良,但擅長於觀察情勢的邱義仁卻早就看出,民進黨若要獲勝,唯有推出陳水扁才能奮力一搏。於是「新系」全力支持陳水扁,邱義仁還出任競選總部執行總幹事。選戰開打之初,黨內外都不看好陳水扁,但邱義仁卻一早提出「宋楚瑜出局說」,在他沉穩的操盤下,大軍按照既定的節奏進行,不隨對手音樂起舞,終於贏得勝選,這一戰更奠定邱義仁在黨內「頭號軍師」的地位。二零零四年「總統」大選前夕,國民黨還特別找專人研究「邱義仁兵法」,希望從中找弱點,但最後還是敗在他的手下。二零零八年「總統」大選,藍軍並沒有將謝長廷放在眼內,而是集中精力研究邱義仁將會出什麼「怪招」。幸而謝長廷在初選中與「新潮流系」交惡,並在正式競選中排斥「新系」,拒絕包括邱義仁在內的「新系」成員進入其競選總部,否則馬英九將難以應付邱義仁的「怪招」。

但是,民進黨內卻對邱義仁有不同看法。由於邱義仁與謝長廷交惡,致使據說是謝長廷的愛將葉菊蘭的男朋友的詹錫奎(筆名「老包」)所主持的《新台灣》新聞週刊,就經常批評邱義仁,指出就本土政權勝利方程式而言,陳水扁、謝長廷、李登輝等缺一不可;而身為陳水扁頭號軍師的邱義仁卻一貫敵視李登輝、謝長廷,促使陳水扁走上極端性道路,最後衍生本土政權斷送的負面效應。

「老包」還指責說,人們一再吹捧邱義仁是「智多星」、「大內高手」,邱義仁也在相當程度內確信自己是「智多星」、「大內高手」,只是在更多人的眼中,邱義仁某種程度只是小聰明而已,距離政治智慧甚為遙遠,「聰明反被聰明誤」,畢竟邱義仁內鬥內行,而扁政府八年來對美「外交」的績效,應是檢驗邱義仁最好的標的。王崑義也曾為文指出, 邱義仁大智慧沒有,小聰明倒是不少。可惜的是陳水扁竟然誤信這個「頭號軍師」是諸葛亮,結果八年政權「成也邱義仁,敗也邱義仁」,他敗光了民進黨的威信,也讓本土政權從此跌入陰溝裡。其實瞭解邱義仁的人,都知道他的為政手法就是見招拆招,關關難過關關過,所以什麼「烽火外交」,其實不過是短線操作,過一關算一關,從未替本土政權的長治久安去思考。

這就有可能是蔡英文既需要邱義仁,又擔心邱義仁會壞她的好事的矛盾心理的主要原因,難怪蔡英文會舉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