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瑜在「總統」大選中的真正角色

本文執筆時,已過了法律規定的競選活動截止時間( 一月十三日 晚上十時)。此前台灣政壇上一直盛傳,而且大多數泛藍支持者也在憧憬著的宋楚瑜在選前一晚採取「王建模式」,像二零零二年臺北市長選舉時那樣,呼籲其支持者「總統票投給馬英九,政黨票投給親民黨」的場境,並沒有出現。

其實,在此前一日,宋楚瑜採取「截胡」手法,搶在馬英九的前面,跑到桃園縣大溪頭寮蔣經國先生的靈寢前謁靈,繼續自稱是蔣經國的路線的傳承人,並向蔣經國先生保證,未來他當選後一定會持續推動「蔣經國路線」,確保台灣民主開放,並要走向廉能和均富的社會;還不以為然地地嘲笑也將前往頭寮謁陵的 馬英九;「不是要去搶什麼路線,而是實行過什麼路線」,人們就已對此心中有數。

然而,宋楚瑜的這種表現,或許這才是金溥聰等人所希望能見到的。這是因為,金溥聰雖然下達「封口令」,禁止國民黨全黨估票,但卻在內部傳出,馬英九將會贏五十萬票。既然如此,就無須宋楚瑜的「雪中送碳」了。 否則,馬英九在成功連任之後,欠下宋楚瑜一個巨大的人情債包袱,不知要如何償還。倘若不冊封宋楚瑜出任「行政院長」,不但宋楚瑜又再掌握到罵本,痛斥馬英九「忘恩負義」,而且那些自發「棄宋保馬」的選民,也將會埋怨馬英九,導致馬英九今後的日子將更加難過。

這並非是沒有先例。二零零二年臺北市長選舉,馬英九爭取連任,氣勢正旺,民進黨內戰將個個懼戰,擔心選輸了就盡毀前途,無人敢於出戰。但民進黨又不能不戰,必須為陳水扁兩年後的爭取連任而固護臺北市的選民基本盤。於是,正出任民進黨副秘書長的李應元就自告奮勇跳出來參選,但在下驥對上驥之下,李應元根本就不是馬英九的對手。就在馬英九勝在握之際,宋楚瑜卻在選前最後一晚的為親民黨臺北市議員候選人輔選造勢的場子上卻竟然採取「盧修一模式」,下跪高呼「市長票投馬英九,市議員票投親民黨候選人」。這令馬英九極為憤怒,認為自己的選情向好,根本無須宋楚瑜「錦上添花」,令到外人誤以為他的成功連任市長全憑宋楚瑜「驚天一跪」的「功勞」,等於是大為貶低了他的連任優勢。這也正馬英九與宋楚瑜之間的恩恩怨怨中的其中一項重要內容。

宋楚瑜有此「一旦被蛇咬,三年怕草蛇」效應之懼,又如何能按照部分泛藍選民的願意,再來一次「王建模式」?倘是馬英九贏了,不會認為是他的功勞,縱使自己仍能得到幾個百分點的選票,但由於他在競選過程中曾經嚴厲批評過馬英九,而難以修復關係,相反還將會繼續受到馬英九的擠兌,被邊緣化以至泡沫化的態勢只會是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快速。倘若是蔡英文當選,民進黨及其支持者均將認為是民進黨自己及蔡英文的功勞,並非是宋楚瑜的「拔刀相助」,「多謝」一聲」都沒有。而且,那就反倒是凸顯了自己的「強大支持度」及號召力,都只不過是鏡花水月。何況,自己的下跪,也使自己的「人格」喪淪,日後再難以再叱吒風雲。

其實,金溥聰之所以並不寄望於宋楚瑜的選前退選,或已掌握到最新選情,並對宋楚瑜支持者的構成有基本的分析研究:一、某些曾經是「選馬英九不甘心,投蔡英文不放心」的選民,在經過一番冷靜思考之後,已經明白到「投宋就是投蔡」的道理,在兩害相權取其輕之下,部分曾對馬英九有意見對選民,就自動催生「棄宋保馬」效應,而無須宋楚瑜「自我犧牲」動員。二、餘下來的人,由於確實是對馬英九有怨恨,因而即使是在宋楚瑜棄選之下,也不會將手中的選票轉投給馬英九,更不會投給蔡英文。但是,宋楚瑜參選態勢對馬英九選情所形成的威脅,已經降至最低。

何況,從宋楚瑜幾個月來的參選態勢發展軌跡看,最初他是並沒有想到要參選「總統」的,而是有鑑於二零零八年自己的「高風亮節」,為了成全馬英九和國民黨,而將親民黨優秀戰將調撥去改披國民黨戰袍參選「立委」。雖然其中有不少人當選了,但卻不再是以親民黨黨員身份出現在「立法院」殿堂了,而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連政黨選舉補助金也都記掛在國民黨的賬戶之上,親民黨一分錢也拿不到,致使親民黨的黨務運作經費也沒有著落,致使親民黨幾乎陷於邊緣化和泡味化。為此,最初他是計劃與國民黨商量,以合作方式提名親民黨候選人參加「立委」選舉的。但國民黨卻「吃定」了親民黨,態度頗為傲慢,這就迫使宋楚瑜決定親民黨自行參選「立委」。誰知一出手,卻催發其舊部及支持者的正面支持,及李登輝、民進黨不懷好意的反面態度,兩者相疊加,使他擁有較高的人氣,而使他被沖昏了頭腦,決定改變初衷,親自披掛上陣參選「總統」。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才發覺自己根本選不上,惟已「洗濕了頭」,不能回頭,否則就抬不起頭。

更令宋楚瑜恐懼的是,雖然他心中怨恨馬英九,也曾發誓要拉下馬英九,但倘真的是拉下馬英九之時,卻並非是自己當選,而是讓蔡英文坐收漁人之利,「歷史罪人」的罪名可擔當不起。因此,當「總統」大選的選情真的發展到可能會將馬英九拉下馬的趨勢時,他又害怕了。這就是宋楚瑜的矛盾心理;既希望能拉下馬英九,但又怕真的拉下了馬英九。因而就此而言,對宋楚瑜來說,最理想的結果是,參選到底,馬英九「低空掠過」驚險當勝,他自己也能獲得不少於一百萬的選票,面子還能掛得住;而親民黨「立委」選舉也能跨過政黨票的「門檻」,避免了親民黨遭遇泡沫化,相反還能在「立法院」內成為「關鍵少數」。

而參選到底在支持者自動發酵「棄宋保馬」效應後,或許宋楚瑜自己的得票率會很難看,但只要沒拉下馬英九,那就有話可說;他的跳出來參選「總統」,目的就是要拉抬親民黨的「立委」選情,也無損於馬英九的「總統」選情。倘若在自己堅持參選到底的情況下,馬英九還是勝選了,他就既不用戴上「歷史罪人」的帽子,北京也不會遷怒於他,日後還可到大陸去享受副總理級的接待禮遇。但馬英九又不能是大贏,否則不但是馬英九更加看不起他,而且連泛藍民眾也不爽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由於自己到選前最後一刻仍在堅持參選,故仍能維系著一眾懷念「宋省長」,及對國民黨有所不滿的選民,衝高親民黨的政黨票。與此同時,一些本來準備「總統」票投宋的選民,為了防止重現二零零零年的一幕,最後決定「含淚投馬」,但又覺得對不起宋楚瑜,因而決定分裂投票,在將「總統」票改投馬英九的同時,將政黨票投給親民黨。這樣,宋楚瑜或可收穫既不用做「歷史罪人」,又可讓親民黨「立委」選戰達標的效果。

因此,我們就可以看到,在選戰後期,宋楚瑜已就很少進行主旨是「總統」的競選活動,其副手林瑞雄還「抽空」跑到不丹去考察「幸福國度」。昨晚他在台中的唯一競選活動,也根本不像在選「總統」,而是在為親民黨「立委」候選人拉票。另外,近期他還較少批評馬英九,而只是泛談自己的「治國理念」。

(發自貴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