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周總理迎接毛澤東訪蘇回國

20世紀五十年代前後,毛澤東訪問蘇聯並簽訂了《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我曾隨周恩來總理到滿洲裏迎接他勝利回國,現將有關情況回憶如下,以作紀念。

毛澤東首次出訪蘇聯

新中國成立後不久,毛澤東正式出訪蘇聯,這是中蘇兩國最高領導人首次握手會晤。此事引起國際輿論高度重視。

毛澤東於1949年12月6日離京,16日正午時分抵達蘇聯首都——莫斯科。在車站廣場上,他受到莫洛托夫、布爾加寧等蘇聯黨、政、軍高級領導人與群眾的熱烈歡迎。在歡迎儀式上,毛澤東發表了講話。他說:“我這次能有機會訪問世界上第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蘇聯的首都,是一生中最愉快的事情。中蘇兩大國人民之間是有著深厚友誼的,我衷心希望這次訪問能加深這種友誼並獲得成功。”

當天下午6時,斯大林在克裏姆林宮會見毛澤東,斯大林緊握毛的手說:“歡迎你來蘇聯訪問,你很年輕,很了不起!你對中國革命、中國人民的貢獻很大,你是中國人民的好兒子!祝賀你們取得的偉大勝利,祝你們國家不斷前進!”

毛澤東說:“我代表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及我個人向斯大林同志和在座的蘇聯共產黨、蘇維埃政府、紅軍元帥同志們問好!感謝你們對我的邀請。”

斯大林說:“你來一趟不容易,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你有什麼想法或願望?”

毛澤東說:“這次來,一是為祝賀你的壽辰,二是來看看蘇聯,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都想看看。”

12月21日,毛澤東參加了在莫斯科大劇院隆重舉行的斯大林70壽辰慶典。毛澤東代表中國第一個致辭,受到熱烈歡迎。他說:“我參加慶祝斯大林同志70壽辰的盛會,心情甚為愉快。斯大林同志是世界人民的導師和朋友。他發展了馬列主義的理論,並對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的事業作出了極其傑出和極其寬廣的貢獻。中國人民在反抗壓迫者鬥爭中,深切地感覺到斯大林同志的友誼的重要性。在這個盛會上我謹以中國人民和中國共產黨的名義對斯大林同志的七十壽辰表示誠摯的祝賀,祝福他健康與長壽,祝福我們偉大友邦在斯大林同志領導下幸福與強盛,並歡呼世界工人階級在斯大林同志領導下的空前大團結。”

經過數次中蘇會晤,雙方開始進入實質性會談。談及《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的問題時,毛澤東說:“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可以先醞釀,至於條約本身是兩國間的事情,由周恩來同志率代表團來談。”斯大林當即表示同意。

1950年1月10日,周恩來率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代表團20余人離京赴蘇。20日,到達莫斯科。周總理在車站發表了簡短的講話:“我這次奉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指示來到莫斯科,參加關於鞏固中蘇兩大邦交的會談。”

22日,斯大林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團主要成員:毛澤東、周恩來、李富春、王稼祥、陳伯達。參加會見的蘇方人員有莫洛托夫、米高揚、維辛斯基、羅申。斯大林說:“今天我們兩國領導人開始舉行正式會談。”毛澤東首先說:“斯大林同志曾談過中蘇關系問題是否以條約形式固定下來。現在新中國成立了,形勢根本變化了,我們也認為中蘇兩國關系以條約形式固定下來為好。條約的內容包括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外交等方面的合作。”

斯大林說:“我同意談條約問題,還有中長鐵路,旅大、貿易、借款、民航合作等問題都要談。”同時提道:“中蘇條約應是一個新的條約,對《雅爾塔協定》可以不管它。”毛澤東說:“中蘇條約中涉及許多具體問題,我提議雙方委託幾位同志具體去談。中方由周恩來、李富春、王稼祥去談,蘇方由你指定。”

經過這次會談,雙方都同意由小班子先進行具體協商。在此期間,由於我方准備的草案文稿內容完整充實,蘇方同意以此為基礎進行多次討論修改。最終於2月14日晚上,斯大林和毛澤東參加了在克裏姆林宮舉行的《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的簽字儀式,同時還簽訂了關於長春和旅大鐵路及貸款等協定。

隨後中蘇雙方同時發表了公告。新華社還發表了社論:《中蘇友好合作的新時代》。

2月15日,我駐蘇大使館在莫斯科大都飯店舉行盛大招待會,慶祝《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的簽訂。斯大林親自參加了招待會,同時參加的蘇聯社會各界代表有500余人。

16日,斯大林又在克裏姆林宮舉行盛大宴會,熱烈歡送毛澤東、周恩來一行。

17日正是中國的春節,下午6時,毛澤東、周恩來等來到中國大使館看望使館工作人員和會見留學生,並與他們共進晚餐。

當晚10時30分,毛澤東一行離開莫斯科。莫洛托夫、米高揚等人代表斯大林到車站送行。在車站,毛澤東發表告別辭,他說:“我們相互間在中蘇兩大國人民根本利益的基礎上所建立起來的充分瞭解和深厚友誼,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

替羅瑞卿傳達任務

回國前,毛澤東密電劉少奇說:“我們一行2月26日到達滿洲裏。而後擬停留一至兩天。請通知各地負責同志保守秘密,不要公開發表消息。至打虎山、錦州、山海關、唐山、塘沽、天津擬略作參觀,均要保守秘密。至北京下車時,亦只要少數党內外人士(100人左右)到車站迎接,此後再發表消息。”黨中央將這份電報迅速發至中央有關部委和省市負責同志,大家為此事高興又忙碌著。

1950年春節前一天下午快下班時,我突然接到中共中央公安部楊奇清副部長的秘書打來電話,要我晚飯後7時左右到楊部長的寓所去一趟,“部長有事找你,一定要按時到。”晚飯後,我准時到達楊奇清家,他那時才開完部務會回家,還未吃飯。一見面,楊奇清就笑容滿面地說:“肖高同志,有一件緊急重要的事要你去辦,恐怕你是不能在家過春節了。”我說:“楊部長,沒關系,到哪里過春節都一樣,請你交代任務吧!”楊奇清說:“你別忙,待我吃點飯,再向你詳細交代,你坐在那裏抽抽煙、喝點水等一等好嗎?”我說:“好。”

楊奇清到飯廳不到20分鐘就吃完飯,走到小客廳坐下來向我交代任務。他說:“今天部務會在羅瑞卿部長主持下,專門研究了中央交辦的如何保証毛澤東回國後安抵北京的問題。毛澤東出訪蘇聯並簽訂了《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這件大事,已引起國際輿論界高度重視。當前國內社會情況很複雜,毛澤東出訪時,保密還比較好做,現在事情已公開,敵特會千方百計注視收集毛主席回國動態和情報。因此辦這件事,首先一定要保守秘密。會議決定的有關事宜,需要你親自去東北公安部找到汪金祥部長傳達交辦任務。”

接著,他就具體地傳達了部務會議討論後羅瑞卿的幾條決定:“根據黨中央傳達,主席一行預計在2月26日到達滿洲裏,而後要在哈爾濱、長春、沈陽等處參觀訪問。一要確保毛主席一行所在列車交接時的安全,二要派出足夠兵力負責從滿洲裏車站到哈爾濱、長春、沈陽車站,參觀場所和住地安全警衛工作及飲食安全。這幾項安全工作需要汪金祥部長親自抓緊部署,我事後還要去檢查。”

最後楊奇清問我:“這幾項決定你清楚沒有?如沒有什麼問題,你今晚回去立即准備一下,明天就出發,我們打電話告訴東北公安部,他們會派車到車站接你的。”我明確回答:“一切照辦,請你放心。”

2月16日下午我就乘車離京赴沈陽,下車後即乘東北公安部派來接我的車子到達他們的招待所住下。當晚,汪金祥部長就在他的辦公室接見了我。汪部長見到我就說:“你來得太好了,我們接到任務後,曾請示過羅瑞卿部長,部長說,待我們研究後,立即派人去向你傳達。你一路辛苦了,今晚我打算開個小型會議,根據部黨組羅部長指示,具體研究部署有關工作。”我說:“那太好了,時間緊迫,越快越好,這個春節,部長你就更忙了。”

然後汪金祥就在機關食堂小餐廳裏設起了一桌便宴,請了東北公安部的政保處、警衛處,沈陽鐵路局、公安局等單位負責同志一起過了過春節。大家高興地相互敬酒祝賀,祝賀毛澤東訪蘇勝利歸來。飯後,在汪金祥辦公室的小會議室,連夜召開會議,汪親自主持。首先我傳達了羅瑞卿部長的幾條指示。隨後根據該指示,大家進行了認真討論,最後商定:立即派出專門工作組到滿洲裏,具體領導全面部署滿洲裏車站安全警衛工作,確保中蘇列車到達後交接中的安全工作;由東北公安軍司令部派出足夠兵力負責從滿洲裏至沈陽鐵路沿線橋梁、涵洞、制空點、岔路的警衛工作,若兵力不夠,可請當地駐軍協助;另派負責幹部到哈爾濱、長春向市委、市公安局傳達羅瑞卿部長指示,由他們具體研究負責在車站和本市住地參觀訪問時的安全工作;沈陽市的安全工作由東北公安部和沈陽市公安局共同研究部署。

最後汪金祥部長又強調了幾條,他說:“此次任務事關重大,希望大家精心組織,認真檢查,萬無一失。為此要求:一、嚴格保守秘密;二、參加安全警衛工作人員要保証在政治上絕對可靠,工作認真負責,生活上不怕吃苦;三、具體部署計劃確定後速報東北公安部備案;四、各級公安部門負責同志要在各級黨委領導下,親臨現場,具體指揮,包乾負責;五、在2月26日前一切工作部署要落實到位,並要認真檢查;六、這次東北雪下得很大,冰凍嚴寒,要特別注意保護露天守衛戰士和幹部不被凍傷、凍病,保証好他們食品供應。

第二天上午,我告別汪金祥部長,乘車返回北京,並向楊奇清副部長全面匯報東北公安部汪金祥主持會議研究部署的意見。楊奇清聽後滿意地說:“很好,我今日即去東北檢查。”

到滿洲裏迎接毛澤東

2月17日,毛澤東一行乘蘇聯專列離開莫斯科,周恩來率中國政府代表團于第二天乘專機先返回北京。

周總理回京後,即聽取羅瑞卿、滕代遠匯報有關毛澤東回國的安全工作佈置及專列准備情況,並於2月23日乘專列離京到滿洲裏親自迎接毛澤東回國。

這次迎接毛澤東回北京的專列與送他到莫斯科的專列一樣,由前衛車、主列車、後衛車三部分組成。前衛車、後衛車各由五個車皮組成,皆駐有50名警衛戰士和鐵道工作人員,主列車由十個車皮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