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說案或會間接令馬英九受益?

就在民進黨舉行「勤政為民,壯大台灣」八年執政研討會的第三場司法議題之際,最高檢察署」特別偵查組舉行記者會宣佈,「法務部長」曾勇夫及「高檢署檢察長」陳守煌,涉嫌接受「立法院長」王金平為「立委」柯建銘關說,違法指示「高檢署」檢察官林秀濤就柯建銘背信案不要上訴,讓全案定讞。特偵組認為曾勇夫涉嫌接受關說,陳守煌涉嫌「建議」檢察官勿提上訴,違反法官法情節重大;但由於清查雙方並無對價關係,沒有刑責,全案簽結;而違反行政法令部分,分別函送「監察院」與送司法官行政評鑑。

此案的矛頭所向,雖然是屬於藍軍的「立法院長」王金平及「法務部長」曾勇夫,以及司法獨立的陳守煌,但傷害更大的,還應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柯建銘,可能將會對民進黨「立法院」黨團的運作,及藍綠兩黨在「立法院」鬥爭的主客地位,形成一定程度的影響。因此,已經深受「政令出不了立法會」困擾的「總統府」,雖然聲稱馬英九對此事「深感震驚與痛心」,並義正詞嚴地表態「司法是社會對政府信任的基礎,也是社會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絕不容許政治介入司法個案關說,希望相關機關徹查到底、釐清案情」,其實心裡可能正在偷著樂。

該案從已公開案情看,確是有妨礙司法公正之嫌;但由於沒有對價關係亦即沒有收受利益,因而無須負刑事責任,而是違反行政法律。因而根據曾勇夫是政務官和陳守煌司法官的身份,分別提送交「監察院」和司法官評鑑機構議處,最高處分就是撤職。而王金平和柯建銘,則是由「立法院」按照其內部規則自行處理。此案的程度雖然較為輕微,但性質卻是嚴重的。但曾勇夫卻認定為「檢察總長」黃世銘「公報私仇」,因黃世銘不滿人事案才藉機陷害自家人,拉他下臺,因而聲稱「不會辭職」。但經「行政院長」江宜樺二度召見曾勇夫,並據說是勸他「知所進退」,而最後只得宣佈辭職。

實際上,倘從嚴謹的法證觀點看,該案的證據不是非常足夠的。特偵組雖然查到了王金平與曾勇夫的電話通聯紀錄,但卻查不到兩人通話的內容;而王金平作為「立法院長」,與政府各部會首長通話聯絡,則是很正常的事。就此而推斷王金平向曾勇夫關說,顯然是證據不足。因此,這被出席民進黨研討會的民間司改基金會執行長、林正律師研判為「政治鬥爭」,而且是「鬥得不漂亮」。也有人指出,特偵組是在偵查別的案子而實行電話監聽的,而該案與王金平完全無關,為何卻監聽到身為「立法院長」的王金平的身上來?身份會有侵犯人權的問題存在?

而從馬政府的角度看,雖然該案犧牲了一個曾勇夫,但卻等於是為民意極度低迷,形同「跛腳」的馬英九,「搞掂」了兩個令他極為頭痛的人。因而柯建銘聲稱這起案件是馬英九發動的「一石三鳥」的政治鬥爭與清算。

首當其衝當然就是柯建銘。柯建銘不但是陳水扁的親信,而且更是民進黨「立法院」黨團的數朝元老,與邱義仁曾被視為「永遠的秘書長」那樣,也是「永遠的總召」,不管誰人出任民進黨主席,他都是民進黨「立法院」黨團的總召或其他負責人。民進黨團許多阻擋馬政府議案的行動,都是由他一手籌劃操縱,甚至有時民進黨中央出於全局戰略的考量,打算「見好就收」,調整策略,例如「美牛案」,但柯建銘仍然不願收兵。因此,就如民進黨現時有蘇貞昌、蔡英文「兩顆太陽」那樣,民進黨也有「兩個中央」,其一是中央黨部,其二是「立法院」黨團,就是四十名「立委」的「黨中央」。

本來,八面玲瓏的柯建銘,從政以來已經涉及不少關說案,但大多是為他人關說;今次則是為自己所涉之案,懇求「政敵」為自己關說。本來,從特偵組所公佈的案情看,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因為柯建銘所涉的「全民電通案」,原來一審也只是刑期極短,只有半年;經上訴後今年六月更一審更是獲判無罪。但柯建銘擔心檢方不服上訴,高等法院推翻更一審無罪判決,而透過王金平向曾勇夫懇託,並由曾勇夫吩咐陳守煌向檢察官關說,要檢察官收到判決後不要上訴,讓柯建銘無罪定讞。由於此案並非是屬於在選舉過程涉及賄選等,因而即使是被「翻案」而有罪定讞,也不會被褫奪公權,不會影響他的「立委」資格,仍可以象此前的顏清標那樣,在獄中行使其「立委」職權。但畢竟也不是好事,至少是無法繼續行使黨團總召的指揮權。

現在,柯建銘將面臨兩個不利的前景,其一就是在關說已經曝光後,檢方必然會「被迫」上訴,複審的結果如何,是否會有罪定讞,仍是未知之數;其二是「立法院」內的議處,盡管可能會不了了之,也盡管未必會影響他在「立法院」黨團的職務,但他日後再發動抗爭,尤其是涉及司法方面的議題時,他的正當性和公權力卻就將大打折扣,讓馬政府相關司法方面的議案,減少阻力。

王金平也是一個八面玲瓏之人,而且手法比柯建銘更圓滑,可以說是藍綠通吃。由於有所恃,因而並不將馬英九放在眼內。二零零五年,在馬英九聲望正是如日中天之際,要參選國民黨主席,王金平也要選,並獲得一些國民黨重量級「立委」如洪秀柱等人的支持,對馬英九構成重大威脅,急得馬英九連王金平是「台獨」的話也說了出來。最後,雖然馬英九以過半票數當選,但王金平仍拿下了較高的得票率,令馬英九嚇得出了一身汗。

王金平其實對馬英九形成重大而且是更大的威脅,是於二零零七年,馬英九因特支費案被起訴之後,王金平就不失時機地指出,如果馬英九獲得國民黨提名為「總統」候選人,而法院一審又是判決有罪,就將喪失「總統」候選人資格。而此時倘已過了「中選會」接受「總統」提名期限,就將會令國民黨「兩頭不到岸」,沒有人參選。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國民黨中央考量此情景,為保險計,改為提名他作為「總統」候選人。這又讓馬英九緊張了一陣子。

其實,即使在平時,王金平有時也令馬英九和國民黨中央頗為頭痛。因為經常有傳說,民進黨將會與他合作,甚至在「扁朝」時,有過陳水扁找他出任「行政院長」之說。在謝長廷或蔡英文競選「總統」時,也曾有過將會邀請他當「副總統」候選人搭檔。馬英九唯一能夠「制服」王金平的辦法,就是「不分區立委」。在去年的「立委」選舉之前,由於王金平已連續兩屆以參選「不分區立委」方式並當選,並再當選「立法院長」;而按黨內規定,「不分區立委」只能兩屆(民進黨也有此規定),因而王金平不可能再循此途徑參選。而由於選制已改為「單一選區兩票制」,他返回高雄市大樹鄉家鄉參選,並無贏的把握。馬英九即以國民黨主席職權主導修改黨內規章,通過「立法院長例外」條款,讓王金平可以再選。這才穩住了王金平,而王金平也才轉變態度擁護馬英九。

現在王金平有此「痛腳」在手,馬英九要控制王金平,也就更容易了。甚至是倘王金平再不聽話,完全可以籍此開除其黨籍,而其」不分區立委」資格亦隨之喪失,「立法院長」當然也就「冇得撈」。因此,柯建銘昨日就聲稱,此案既是黃世銘鬥曾勇夫,更是馬英九鬥王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