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少將胡蘭畦 與陳毅“互等三年”的一段戀情

初識陳毅 文學結緣

1901年6月22日,胡蘭畦出生于四川成都,從小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

胡蘭畦的讀書成績一直很好。“五四”時期,她投入到反帝反封建的運動。1920年冬,胡蘭畦從成都毓秀女子師範學校畢業。

此時,胡蘭畦已經出落成一個非常漂亮的大姑娘,成為許多男人追逐的對象。父親將她許配給了表哥楊固之。楊固之是一個重利而輕離別的商人,嚮往的是個人發家致富,而胡蘭畦卻受新思想的影響,一心嚮往男女平等。由於人生觀和志趣相去甚遠,胡蘭畦很不喜歡楊固之,婚後不久便從成都逃到川南巴縣女學當了一名教員,自己開始獨立謀生。1923年,經過親友的證明,胡蘭畦和楊固之正式解除了婚姻關係,恢復了自由身。

胡蘭畦豔驚四方,四川軍閥楊森曾想娶她做小老婆。楊森在國民黨軍閥中,以妻妾成群兒女眾多而出名,他公開的妻妾有十二位,子女共有四十三人,其荒唐畸形的婚姻分外引人注目。楊森的四太太田衡秋是楊家的當家太太,是胡蘭畦的同學。楊森讓他的四太太田衡秋代他向胡求過婚,對於這樣一個荒淫無度的舊軍閥,胡蘭畦早有耳聞,斷然拒絕了。

作家茅盾聽女友秦德君轉述此事後,就寫出了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虹》,書中嬌美而剛毅的女主人公梅行素,便是以胡蘭畦為原型的。

不久,胡蘭畦又考入川南師範學校讀書。這所學校的教務長是共產黨早期著名領導人惲代英。1922年5月4日,胡蘭畦加入惲代英在瀘州組織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會。受進步思想的影響,1923年,胡蘭畦還與辛亥革命以來另一位傳奇女性杜黃一道發起組織了四川婦女聯合會,並先後參與籌備川南女界聯合會、成都婦女公會等活動。1924年,胡蘭畦作為四川女界代表,赴上海參加全國學聯第六屆代表大會。

1922年,從法國勤工儉學回來的陳毅擔任了重慶《新蜀報》的主筆。在這個為共產黨工作同時又可以施展自己文學才華的平臺上,陳毅寫出了思想激進的大量詩文,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抨擊時政,激濁揚清,在四川知識界特別是青年學生中產生了廣泛的積極影響。胡蘭畦就是受他文章鼓舞的青年中的一個。她直接到報館尋找陳毅,從此他們成了親密的朋友,幾乎無話不談。

武漢軍校 再遇陳毅

1925年3月,經人介紹,胡蘭畦和川軍青年軍官、川軍第三師政治部副主任陳夢雲結婚。

1926年春,胡蘭畦和陳夢雲奔赴當時的革命中心廣州。在廣州,胡蘭畦結識了周恩來、李富春等中共代表人物,也結識了國民黨左派領袖、孫中山的親密助手廖仲愷的夫人何香凝女土。何香凝與宋慶齡對胡蘭畦的一生有重大影響,稱得上是她的引路人和保護神。1926年秋,在北伐戰爭高潮中,胡蘭畦離開以何香凝為部長的中央婦女部,前往北伐前線,順利考入武漢中央軍校,被編入女生隊。

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的前身就是原來在廣州的黃埔軍校。據聶榮臻1980年9月回憶:在共產黨內,陳毅到任後由惲代英、施存統、陳毅組成校黨委,陳毅任書記。但是陳毅的黨內身份要隱蔽,他的公開職務是校政治部的準尉文書。

在中央軍校,胡蘭畦見到了好友陳毅。1927年4月的一天,陳毅約胡蘭畦到武漢黃鶴樓的一個飯館吃飯。席間,陳毅問:“你到軍校有幾個月了,入黨了嗎?”胡蘭畦回答說:“還沒有。我向黨組織申請過,但是李淑甯(即趙一曼)讓我與陳夢雲離婚,與他切斷經濟聯繫。但我曾對陳夢雲說過,只要他永遠革命,我就永遠不和他分離。現在,我怎麼能無緣無故與他離婚呢?”陳夢雲是舊軍閥的軍官,當時對與舊軍閥有聯繫的人,黨組織接納時是很謹慎的。對此,陳毅表示理解。他後來曾為胡蘭畦入黨的事情找過女生隊黨小組負責人李淑甯,也沒解決胡蘭畦的入黨問題。

在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以後,汪精衛也蠢蠢欲動,悍然解散了武漢中央軍校。在中共黨組織的爭取下,武漢中央軍校被改編為張發奎第二方面軍的教導團。8月1日是教導團奉命東征討蔣,準備開拔的前一天,陳毅特地從武昌到漢口,向好友陳夢雲、胡蘭畦及范英士等辭行。胡蘭畦知道陳毅會來,已經準備了酒菜,包括陳毅愛吃的回鍋肉,為他餞行,還請了范英士,一起再聚聚。

在筵席上,四個朋友無話不談,但談得最多的還是政局。陳夢雲問陳毅:“張發奎會同你們合作幹下去嗎?”陳毅表示:“有可能,要爭取,可是不一定。即使張發奎不幹,我們也要幹下去。”范英士帶著一絲疑慮問陳毅:“你們單獨幹能成功嗎?”陳毅信心很足:“接受了教訓,會成功。”一直靜靜地傾聽的胡蘭畦問陳毅:“什麼教訓?”陳毅說:“教訓就是我們的領導者不敢、也不懂得把中國革命、革命的武裝鬥爭的領導權掌握起來。以後,要麼不幹,要幹,就要有自己的槍桿子!”胡蘭畦笑著說:“當現代的李自成、張獻忠?”胡蘭畦後來一直記著陳毅的話:“以前清朝政府罵孫中山是土匪,現在國民黨又罵我們是土匪。好,我偏要去當這個’土匪’!”

高爾基讚揚胡蘭畦:“這是一個真正的人!”

1930年,胡蘭畦抵達德國,同年,經成仿吾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

1933年春,希特勒上臺,大批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被捕。胡蘭畦同德共中央機關報《紅旗日報》的工作人員費慈•新田合作,印發傳單,因而被捕,關入女牢。宋慶齡和魯迅等人以“民權保障大同盟”的名義,向德國駐上海領事館提出抗議。三個月後,胡蘭畦獲釋。由於瑪麗亞•愛塞和克拉拉•蔡特金以議員身份出面擔保,胡蘭畦得以暫留德國。

不久,胡蘭畦再度被驅逐出境,來到法國。在到法國前,德共中國語言組在轉組織關係時並沒有說明胡蘭畦是共產黨員,而只是介紹她是反帝同盟的盟員,並特別說明:“胡蘭畦到法國來了,她的黨籍我們是不承認的,她是以女性活動得到德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的支持的。”法共中國語言組的同志知道了胡蘭畦的情況,都很同情她,但是他們也無能為力。

在巴黎住了幾個月後,胡蘭畦的經濟更加困難了。這時,胡蘭畦接到宋慶齡的來信,說將籌集兩千元給她。胡蘭畦知道宋慶齡正在從事革命活動,需要錢的地方很多,不忍拖累她,便寫信辭謝了。迫于生計,胡蘭畦在巴黎一家猶太人辦的園藝學校半工半讀,她利用這段時間,寫出回憶錄片段《在德國女牢中》,陸續在亨利•巴比塞主編的《世界報》上發表。胡蘭畦的文章以親身經歷揭露德國法西斯對進步人士和無辜群眾的殘酷迫害,也記述了來自社會各階層的女囚對法西斯的仇恨和機智、頑強的鬥爭。文章立即被譯成俄、英、德、西四種文字,在國際上引起了廣泛的注意和普遍讚揚。《在德國女牢中》的發表,使胡蘭畦的名聲傳遍了歐洲。路過巴黎的中國人,如鄒韜奮、張發奎、馮友蘭等人,都慕名前來看望胡蘭畦。

不久,留蘇的中國學生蕭三給胡蘭畦來信,說蘇聯準備召開第一次作家代表大會,將邀請她作為中國的作家列席會議。胡蘭畦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因為會議是由高爾基主持的。

1934年8月17日,第一次作家代表會議在莫斯科召開,胡蘭畦應邀出席。

8月26日,高爾基在莫斯科郊外的消夏別墅宴請作家代表和外賓。在晚宴上,高爾基把胡蘭畦安排坐在自己右邊第一個位置上。左邊第一人是莫斯科市蘇維埃主席莫洛托夫。高爾基強烈譴責了蔣介石,說:“讓我們大聲疾呼,譴責屠殺中國人民的劊子手和叛徒的罪惡。”高爾基指著胡蘭畦說:“這是一個真正的人!”高爾基講了胡蘭畦最近的遭遇,然後寫了一張紙條給在座的莫洛托夫說:“現在她不能回去,照顧她住一些時候。”高爾基講完話後,莫洛托夫等蘇聯党和國家領導人都過來和胡蘭畦握手。翌日,在住房十分緊張的情況下,莫斯科市蘇維埃政府在普希金廣場附近給胡蘭畦分了一套住宅。

1935年3月,胡蘭畦受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王明、康生的派遣,前往香港從事抗日統戰工作。1936年初,香港人民革命同盟派陳銘樞去莫斯科與中國代表團會談,胡蘭畦等隨行。

1936年6月18日,高爾基去世。作為高爾基生前特別欣賞和喜愛的中國女作家,胡蘭畦被選入高爾基治喪委員會。在舉行葬禮的那一天,斯大林、莫洛托夫、奧爾忠尼啟則、卡岡諾維奇抬著高爾基的靈柩,胡蘭畦和高爾基的兒子、兒媳一起手捧著他的遺物,為高爾基執紼。

1936年7月,胡蘭畦回國來到上海,於1937年10月5日成立了上海勞動婦女戰地服務團。1937年11月,上海淪陷,服務團隨軍撤離上海,其後輾轉於八個省的抗日前線從事抗戰宣傳,極大地鼓舞了廣大的抗日將士們。

將軍為何多憔悴?半為蘭畦半為茜

1938年初,服務團來到南昌。此時,項英、陳毅等新四軍領導人在南昌組建新四軍。黨組織決定在服務團中建立一個黨支部,原來的九個共青團員全部轉為共產黨員,支部由陳毅直接領導,不與地方黨發生關係。

自1927年大革命失敗後,胡蘭畦與陳毅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面了。久別重逢,喜悅之情難以言表。胡蘭畦講述了這些年的經歷,也提到了與陳夢雲離婚的情況。陳毅點頭說:“1927年李淑寧讓你與陳夢雲離婚,看來還是對的。分手以後,他雖然沒有出賣朋友,但是也未按照我們分手時所商量的路線去做,個人生活走的是資產階級的道路。”陳毅接著談到了服務團:“這個工作很有意義,你一定要好好幹下去。”

陳毅在南昌與胡蘭畦徹夜傾訴思念,遂訂白首之盟。陳毅稟告父母,得到同意。然而組織上卻不同意,新四軍大當家的項英,親自找胡蘭畦談話,說二人倘若結婚,則胡的黨員身份就暴露了,她還是留在國民黨部隊裏,對革命更有貢獻。二人只好痛哭而別。陳毅致信胡蘭畦說:馬革裹屍是壯烈犧牲,從容就義是沉默犧牲,為了革命,我們就吃下這杯苦酒吧。假如我們三年內不能結合,就各人自由,互不干涉。

新四軍軍部顧問兼戰地服務團團長朱克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