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的臺灣存在感

壹“我代表人民日報海外版”請臺灣同學到《人民日報》實習

十餘年來,上千名台生已通過一家大陸正部級單位安排赴大陸實習,實習單位不乏像《人民日報》這樣的黨媒。

林怡君在媒體簽到簿上寫下了自己名字時,心裏冒出了一句話,“我真的是記者了!我代表人民日報海外版……”

這是臺灣清華大學學生林怡君2011年夏天最難忘的回憶。當時林以《人民日報(海外版)》實習記者身份,參加了北京中關村的一場新聞發佈會,“聽領導報告現在政府的施政內容和未來目標,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

與林同時進入《人民日報(海外版)》實習的臺灣學生(以下簡稱台生),一共近十人。介紹安排他們走進中共機關黨媒大院的,是一家大陸正部級單位—中國科學協會。從2003年開始,科協就定期安排台生到北京實習,並且制訂出詳盡規劃,名叫“玉山計劃”。

在這項長期計劃中,科協不僅推薦台生到包括像央視、中國國際廣播電臺這樣的黨媒實習,還向他們開放中國銀行、中建集團那些國有企業的實習機會。到今年,已有上千名台生透過這一大陸官方渠道,接觸大陸企事業單位。

很多臺灣企業忽視了這些大陸提前接觸台生的“高規格”動作。

2011年5月,浙江省省委書記趙洪祝親自率團訪台,其間邀請76名台生到浙江29家單位實習。今年7月,十名臺灣學生赴重慶實習,不僅機票、食宿全包,還能領到一兩千元人民幣的薪水。他們在這裏打出了大大的驚嘆號—“80後可以當經理?在臺灣基本不可能。”

而在廈門,已經出現在臺灣上課三年+大陸台企實習一年的教學模式。

“(大陸)工資很敢給,他真要挖你的話,工資、福利待遇可以給很高。”任教於上海財經大學的臺灣人林瑞華告訴壹讀記者,這在臺灣不可想像。

林瑞華曾在臺灣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讀博士,主修大陸研究,而她之所以選擇這個專業,緣於2000年的兩岸大學交流活動。“那時大陸有些團體,我們開玩笑稱‘統戰團’啦,只要(我們)出個機票,就可以來大陸。”

2013年6月18日,福州的航天科技文化海峽兩岸系列交流活動上,台生陳宥瑄(左)穿上了宇航服,他說他感到很幸福、很激動。 由於做台商研究,林瑞華在13年間接觸了大量在大陸就業的臺灣人。她將其分為兩種情況。其一是為大陸的優厚機遇所吸引,以建築業為例,在上海接到的建築案是“世界級”的,而在臺灣只有很小的案子可做,視野差很多。

另一種人則是由於臺灣的廠子遷至大陸,被迫過來。如今這些人的薪水比臺灣高很多,也就不想再回去了。

這些進入大陸的臺灣學生,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大陸觀”被顛覆了—“我一直在臺北長大,以為上海雖是先進城市,也該和臺北差不多。”踏入浦東機場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錯了,這裏“比桃園機場好太多了”,來自臺北的許陳品說。

同樣來自臺北的梁鈺傑,也在上海逛街時陡生“鄉下人進城”的淒涼感。原來許多品牌臺灣根本沒有。他自認蠻捨得花錢,但面對櫥窗裏的天價標牌,也只剩感歎,“這麼貴,會有人來買嗎?”

就讀於臺北大學的彭義原,就像前面提到的去重慶實習的台生一樣,被大陸年輕人的巨大發展空間震撼到了。

他在今年暑假來到北京一家保險經紀公司,實習期兩個月,公司不少中層骨幹才畢業幾年,就身擔重任,薪水優渥。

更讓人心癢癢的例子是這樣的:在臺北做影視工作的梁鈺傑認識不少大陸影視娛樂圈的人,其中一位朋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已經是“中國好聲音”製作團隊的導演組成員。這顯然是臺灣娛樂圈無法比擬的,“上面的主導者都是做了幾十年的人,年輕人只能做小助理。”

貳 每天200個陸客進出“總統府”馬英九辦公室來過哪些大陸人

在大陸媒體的公開報道中,真正進入馬英九辦公室的大陸人,不超過20個。

“馬英九就在五樓上班,他正在揮手,您看到了嗎?”“剛剛我打過電話給馬英九,但他現在正在忙,無法接待您們,那就請在‘總統府’外拍照留念後,立即上車。”

馬英九:“久仰久仰。”韓寒:“……”然後他們就這樣握了五秒鐘。韓寒回來後寫了篇文章,說他對幫他找回手機的臺灣計程車司機的印象,比對馬英九還深。 這是臺灣“總統府”前,一些導遊打趣大陸遊客的標準用語。從1995年開始,李登輝時代的“總統府”就已開放假日參觀,不過,大陸遊客獲准到此一遊,還是2008年6月之後,也就是馬英九上任之後的事。

“總統府”最新統計數據顯示,今年1至9月,共有13.3萬人次參觀了“總統府”,其中大陸遊客占到四成,也就是說,每天有200名大陸遊客進出“總統府”。

不過,他們能夠參觀的地方相當有限—只有一樓類似博物館陳設的區域是開放的。“總統府”導覽志工蔡勝進常說,只要滿40歲都有資格把照片擺在馬英九照片下的空位上(編者注:在臺灣,年滿40歲就可以參加“總統”選舉),“人人有機會,個個沒把握”,每當蔡勝進說出這句話,總能激起一片笑聲。

後來,為了不讓遊客太過失望,這裏的職員想了一個辦法—在遊覽區立了一個馬英九的易拉寶,供遊客合影留念。

其實,在大陸媒體的公開報道中,真正進入馬英九辦公室(以下簡稱“馬辦”)的大陸人,不超過20個。

去年五四青年節前一天,韓寒在馬英九辦公室見到了馬英九。

馬英九上前與他握手說:“久仰,久仰。”他愣在那兒傻笑,手握了五秒鐘,都沒有說話。

有人在旁邊低聲說道:“沒辦法,韓寒太有名了。”就在韓寒進入貴賓室時,“馬辦”一位女職員把他堵住,遞上一本韓寒簡體版的書請他簽字。韓寒簽了,在臺灣也就簽了這麼一本。

此行由臺灣《遠見》雜誌促成,和韓寒一起出現的,還有另外十餘名大陸人士,比如新東方三駕馬車當中的徐小平、王強,俞敏洪不在。但公開報道顯示,他在其他場合多次見過馬英九。

見過馬英九的還有媒體人士—前央視主持人王利芬、鳳凰衛視副總編輯閭丘露薇、《華爾街日報》中文網主編袁莉。

2012年12月11日,馬英九還在“馬辦”見到了北大法學教授賀衛方、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江平。這也是他上臺以來第一次會見大陸法律學者。

《中國新聞週刊》報道說,這次見面持續了40分鐘。江平、馬英九、賀衛方同為法律人,論資歷,83歲的江平是二人前輩。一見面,馬英九便向江平表達了心中的敬意。

馬英九還回憶起1979年在哈佛法學院讀書時,與來訪的北大法學院教授芮沐共同參加座談的情形。那是他與大陸法律學者的首次接觸。

這讓江平想起自己的同歲好友、曾任哈佛法學院副院長的中國法專家孔傑榮。孔傑榮曾向江平講述,在哈佛教書時有過兩個臺灣學生:一為馬英九,一為呂秀蓮。畢業後,馬英九返台從政;呂秀蓮成為反對派,回台坐牢。

回憶起這段往事,馬英九在會見中還講了一個“秘密”—自己曾努力協助呂秀蓮出獄,但呂對此或許並不知情。

三 台版“廣電總局”為何管不住大陸節目佔領臺灣?

播出大陸電視節目要經過事先審核,非常耗時。東森台為了繞過這個規定,就在切入大陸電視信號的同時,將它“包裝”成一個新聞節目。

2005年臺灣“立法院”要處理設立和組織NCC的法案時,民進黨與台聯“立委”就發動議事抗爭,分三批人馬霸佔主席臺、發言台與議場中央。NCC險些夭折在藍綠之爭中。 2013年4月12日晚上,臺灣東森電視一個黃金檔節目突然停播。

這一沒有預兆的行為讓島內民眾慌了神,紛紛猜測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有人還以為“朝鮮要發射核導彈”。直到晚上七點五十八分,謎底才最終揭曉—大陸電視節目《我是歌手》總決賽出現在東森電視臺—以幾乎全程新聞直播的形式。

按照臺灣官方規定,播出大陸電視節目要經過事先審核,非常耗時。東森台為了繞過這個規定,就在切入湖南台電視信號的同時,將它“包裝”成一個新聞節目:時間窗直播實況,主持人坐鎮主播台點評。

這自然觸犯了台版“廣電總局”—通訊傳播委員會(以下簡稱NCC)。NCC對外表示了一系列不滿:不符合音樂賽事轉播新聞的時間長度和比例;臨時才告知觀眾節目變化不符合新聞職守;新聞台是用來播重大新聞的,卻被利用來長時間播娛樂節目……

NCC稱,東森電視臺可能面臨約合人民幣41萬元的處罰。“東森新聞會尊重NCC的決議。”東森電視臺的發言人從容回答。當晚的收視率,是該時段平時收視率的四倍。

事實上,臺灣電視業者對N C C的不滿是出了名的—不是管太多,而是太沒作為。

NCC仿照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建立,作為臺灣“行政院”監督的獨立機關,NCC設立委員七人,由“行政院”提名,可無限連任。目前委員大多是高校學者。

一般認為,這個為了規範媒體亂象而生的單位,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接到民眾舉報後,要求電視節目裏不要出現商品名,讓電視臺對某些露骨畫面打馬賽克等“事後懲罰”……

NCC像祥林嫂一樣絮叨無力的原因是,在藍綠鬥爭嚴重的臺灣政壇,“行政院”提名的人要經過多次審查,夾在中間的NCC很容易被指控其政治偏向。所以,它很難吸引真正有能力又有志向的人才,造成成立至今剛七年的台版“廣電總局”,對於什麼能播什麼不播,至今沒有出臺明確“法規”,使得臺灣電視臺在播放節目時只能揣測,有時乾脆把所有“可能的危險”都打上馬賽克,有時則像東森電視臺這次一樣,乾脆賭一把。

當然,輿論認為東森的做法,背後的商業邏輯也很明顯:直播大陸節目能讓收視飆升,廣告費應該會遠高於罰款。

以前,大陸的綜藝節目會模仿臺灣做法,現在情況有些反過來了,《非誠勿擾》火了之後臺灣也有了哈林主持的類似節目《王子的約會》;《我是歌手》爆紅之後,臺灣中視又推出了同樣是哈林主持的《超級歌喉贊》。除了同類型節目的模仿,中視也開始向大陸購買節目播放版權,不過目前,只有花費重金(一集4.7萬元人民幣)買下的《中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