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政局正在及或將會風水輪流轉

「太陽花學運」發展到今日,已是第十一天。從種種跡象看,衝突的矛盾,有可能會從學運學生與馬政府這一對,轉移為王金平與馬英九,及民進黨與馬政府之間,而且正在發生或未來將會發生「風水輪流轉」的狀況,變成「否定之否定」的奇局。

其一是「馬王鬥爭」。這場「太陽花學運」雖然是因參與「佔領立法院」的學生不滿馬政府強推《兩岸服貿協議》而起,但卻牽帶起新一輪的「馬王政爭」,其實也是「九月政爭」的延續和加長版。實際上,就在學運開始之時,王金平的黨籍保存案獲法院判決得直,緊接著掀發「九月政爭」的黃世銘也被法院判決罪名成立,這使得本已表面上與馬英九和好的王金平,認為自己與正在遭受「太陽花學運」衝擊的馬英九相比,政治地位更為牢固,因而就將學運學生當作是自己與馬英九討價還價的「籌碼」,在本已經答允前往「總統府」參加院際會商之下,據說還是聽從了蔡英文的指點,卻一夜間反悔,斷然拒絕,從而令馬政府喪失處理「太陽花學運」的最佳時機。馬英九可能是迫於無奈,也可能是「將計就計」,以尊重「立法院」的「國會自主權」的美名,順勢讓王金平去處理「太陽花學運」這個燙手山芋。

這樣,王金平就將面臨兩個困局:其一、是如何盡快恢復「立法院」的正常運作。本來,按照馬英九的設想,是籍著舉行院際會商,重建「總統府」領導「立法院」的憲政地位,並將應對「佔領立法院」的學生的警察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伺機驅離學生,以恢復「立法院」的運作,盡快完成對《兩岸服貿協議》的審查及其他本會期議案的審議。而王金平拒絕出席院際會商,並強調「國會自主」,一方面當然是要向馬英九展示「立法院長」的獨立自主權,與馬英九「平起平坐」,及「捍衛」自己手中所掌有的對「立法院」議場的警察權;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運用自己所特有的圓融能力和所擅長的協調藝術,設法勸說學生們撤出「立法院」,以恢復國會運作,及在國民黨黨團與民進黨黨團之間進行鼎鼐斡旋,解開審查《兩岸服貿協議》的死結。倘能獲得成功,王金平就將成為台灣政壇「第一人」,不但是在本屆「立法院長」餘下的兩年多任期,地位更為鞏固,而且在二零一六年新一屆「立委」選舉前,也將形成「立法院長」非王金平不可的共識,因而馬英九即使是如何的不爽,也必須繼續提名他為「不分區立委」候選人並安排在安全位置,而民進黨黨團在新一屆「立法院長」選舉時,也不敢搶奪他的「大位」。

然而,看來王金平是過於自信了。他從馬英九手中獲得確認其「國會自主權」之後,已經一個多星期了,由於一方面為了維護自己的「老好人」形象,而以學生不是「立委」為由堅持不動用警察權,另一方面卻又不願降尊紆貴去勸說學生們,因而不但是學生們沒有撤出「立法院」,而且還將「戰線」拉長到「行政院」以至是「總統府」前。學生們在繼續癱瘓國會議事的同時,還因「攻陷行政院」而引發警民衝突血案。在「立法院」而言,雖然常設委員會可以繼續開會,但法律規定每週二、五舉行的院會就開不成。而在本會期內,除了是《兩岸服貿協議》之外,還有其他的議案需要審議通過,還有施政質詢要進行。如果在長時間內不能復會,他這個「立法院長」失職。因此,他可能會適得其反,不但未能建立自己「無人可代替」的「立法院長」形象,相反卻暴露了既無力維護國會尊嚴,也無法維持「立法院」正常運作的軟肋,而在與馬英九的「別苗頭」中陷於被動。就此而言,馬英九的順勢「尊重國會自主」,其實是將燙手山芋拋回給王金平。實際上,當時即使是院際會商能夠開得成,也未必能妥善解決問題,屆時「揹鍋」的就是馬英九;而現在倒是本來責任相對較輕的王金平,必須對未能恢復「立法院」運作負上較大的責任,因而已流失「立法院長」非王金平不可的籌碼。

曾有傳說,「立法院」院會將轉移到中部開會,這或許可以減輕王金平的部分責任,但卻將會令王金平的「面子」受損,得不償失。可能這正是王金平對此傳言予以否認的重要原因之一。其實,位於台中市霧峰的原台灣省議會會堂,雖然現在已經被列為台灣省議會紀念園的一部分對外開放,但仍然可以開會使用。只要能妥善解決每週二、五院會開會時,「立委」和一應工作人員的交通問題或住宿問題,就可使「立法院」恢復運作。

在如何恢復審查《兩岸服貿協議》的問題上,王金平奪回「國會自主權」後,就應當盡「立法院長」之責,協調各黨團,恢復對《兩岸服貿協議》的審查。現在,馬政府已經降低姿態,同意將《兩岸服貿協議》發回八個常設委員會聯席會議,以「逐條審查,逐條表決」方式進行審查;但民進黨團卻得寸進尺,提出更苛刻的條件。本來,王金平自恃與民進黨關係良好,實際上導致爆發「九月政爭」的「關說案」,就是因王金平為民進黨黨團總召柯建銘進行「司法關說」而起,這回柯建銘應當回報王金平,成全他的「維位大計」吧?但很可悲也很可憐,還是這位柯建銘,在三次黨團協商中,對王金平「一點面子也不給」,因而都宣告破局,從而令他的「維位大計」難以實現。

這將關係到王金平的政治生命能否延續。雖然黨籍保存案可以使他的「立法院長」可以做到「立法院」的本屆任期結束為止,但任期結束後,一方面,由於馬王徹底分裂,更由於受國民黨提名規例所限,只要馬英九仍做國民黨主席(去年「十九全」已通過「總統」兼任主席案),就肯定不會再提名他為「不分區立委」候選人,更不會為他修改提名規例。

倘王金平返回家鄉參選「區域立委」,在「單一選區兩票制」,及他已很久沒有回鄉進行選民服務之下,肯定選不上。當然,民進黨可以伸出「友誼之手」,讓他加入民進黨,或是「禮讓」他參選。但後者未必能成,因為民進黨多一個議席就是多一個,豈能「出讓」?而且,即使他能當選「立委」,在選舉「立法院長」時,國民黨也必然作甲級動員,挾議席優勢進行阻擋。

在民進黨方面,倘二零一六民進黨能實行再次政黨輪替,就將吃下自己今日所種的苦果。相信,民進黨當家後,也得進行兩岸經貿交流,還將推動進行兩岸經貿談判。但國民黨為了不讓民進黨政府「得分」,必然會極力阻撓,這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利用民進黨今日的口號,來狙擊民進黨未來有可能的作為。

實際上,國民黨前發言人陳以信昨日在媒體撰文,翻出十二年前時任陸委會主委的蔡英文,在修訂《兩岸人民關係條例》時,主張由行政機關自行核定的舊事,指責她如今卻要求審查服貿協議,就是生動的例子。屆時,國民黨也可使用這一套手法,屆時蔡英文就將是「行不得也」。

(發自貴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