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店要改革已失先機談何容易

在經歷了「太陽花學運」和「反核四」風暴兩大衝擊後,馬英九終於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自我感覺良好」的迷思,看到了執政黨的沉屙,尤其是在青年、新媒體等問題上的嚴重不足,因而決定推動黨務改革。據說,第一步,是將於今日中午召開的中常會上通過人事決定,林豐正、詹春柏、蔣孝嚴三人主動請辭國民黨副主席職務,黨主席馬英九擬提名新北市朱立倫、台中市長胡志強、臺北市長郝龍斌為國民黨副主席。另外,還將對文傳和青年工作部門進行改革調整,其中文傳會主委範薑泰基可能會去職,並將會對青年部及党青年團進行整並,及加強新媒體部。不過,根據國民黨黨章規定,黨副主席的任命應經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同意,因而即使是馬英九提了名,也只能是備查,待「十九全」的臨時一次會議追認。

這是「陸文霆睇相,唔衰搵來衰」。國民黨在去年十一月舉行「十九全」時,就有增補「郝立強」為國民黨副主席之議,但卻到大會開幕的最後一刻,卻並未此列入大會議程,因而郝龍斌、朱立倫,以及「十九全」召開地的台中市長的市長胡志強,還有參與提案向馬英九「逼宮」(倘黨在「七合一」選舉中敗選,黨主席須為此負責而辭職)的連勝文,都在出席開幕式後就離場,從而使國民黨失去了一次改革的契機。

至於青年事務改革,國民黨不是沒有嘗試過,甚至將一席中常委指定留給了黨的青年團體。但也僅是形式主義而已。一來中常會缺乏過去「以黨領政」的權力(在「兩蔣」和李登輝時代,連「行政院」部會首長的任命,也得事先經國民黨中常會決定),青年代表在中常會內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二來用人不察,其中曾經作為青年代表的林益世,應涉嫌貪賄被捕。另外,對新媒體的能量認識不足,據說新媒體部連官帶兵也是只有兩人,如何應對能量比傳統媒體大得多的新媒體?

當然,新媒體來勢洶猛,不單止是「百年老店」國民黨是「老革命遇到了新問題」,就算是號稱「年青、活力」,而且還十分注重網絡宣傳的民進黨,也在「太陽花學運」學生們所運用的各種新媒體工具面前手足無措,並強烈地領教了新媒體的宣導和傳播威力。因此,如何利用新媒體來宣導黨的政令,確是當前朝野政黨的一個重大議題。國民黨倘是能及早佔領新媒體的宣導陣地,就不會在近來一系列的社會運動中「輸光光」。

馬英九似是已經意識到青年的重要,在「太陽花學運」退潮後,當即於上週日舉行了青年論壇。但問題是,參與者都是事先經過千挑萬揀的「自己人」,聽不到不同聲音。而且,國民黨的青年軍與蔡英文的「小英青年軍」相比,無論是論述能力還是組織和活動能力,都差遠了。要「百年老店」重煥青春活力,單靠自己也已是「老餅」,與當今年輕人嚴重脫節的金溥聰,可能是返魂無術。

據說,國民黨增補朱立倫、胡志強、郝龍斌為副主席,除了是要擴大參與之外,更是為了確定接棒人。這顯示,被國民黨內外所看好,但卻一直受到馬英九排拒的「郝立強」,終於被納入了國民黨的「接班群」名單,白白虛耗和折騰了好幾年的時間;與此同時,也折射了馬英九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原本的「接棒人計劃」已經破產。

實際上,馬英九原本是將「接棒人」鎖定為吳敦義和江宜樺的。因此,才在二零一二年「總統」大選時,雖然台灣地區經濟低迷,他亟需以一位經濟專才作為自己的「副總統」搭檔人選,以增強對選民們的吸引力,但仍然要甩掉二零零八年「總統」大選時,被他視為「王牌」的經濟專家蕭萬長,而選定學歷史出身,時任「行政院長」的吳敦義。

曾經參與過高雄市長和「立委」選舉的吳敦義,畢竟是知道民情的,而且在主觀意願上也希望能接近民意。但在黨內似乎是一隻「孤鳥」,在黨外也是朋友不多,這對他要參選「總統」,利好條件並不多。正因為如此,他要搞好黨內外關係,但卻往往犯了馬英九的大忌。其中最明顯的是在「馬王政爭」期間,他在參與「打王」的密室策劃時,反對馬英九的魯莽做法。而在「太陽花學運」期間,也暗中鼓動國民黨「立委」連署,建議黨中央不要就王金平黨籍官司進行上訴。本來,吳敦義的主張或許是正確的,但在「自我感覺良好」的馬英九眼中,無疑是「背叛」。因此,吳敦義的「接棒人」地位,已是搖搖欲墜,馬英九不得不違背己意,將眼光轉向「郝立強」。

至於江宜樺,本來是馬英九「從鏡子裡找人」的典型,因為無論是學經歷還是人格特質,江宜樺都與馬英九極為相似。因而被馬英九視為「接棒人」,並有所部署,先是參選臺北市長,後是與吳敦義搭檔選「副總統」。但陰差陽錯,馬政府施政連連失誤,被迫起用江宜樺出任「行政院長」,等於是讓他成為「靶子」,為馬政府的施政無能代為受過,任由在野黨政客蹂躪,提前折損,民調與「九趴總統」馬英九不相伯仲,還敢去選「大位」?何況,江宜樺也未有經受過民選洗禮,也不知其在選舉中的能力如何。因此,估計是馬英九終於不得不接受「江宜樺已折損」的冷酷事實,而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郝立強」納入「接棒人」序列。

然而,就年齡來說,胡志強比馬英九還大兩歲,而且還不知能否當選連任台中市長。正因為如此,胡志強也可能是有自知之明,希望能讓有能力的人來接續,而他本人則希望能出任「中央」職務,如「考試院長」等。但馬英九卻熟視無睹,耽誤了台中市換將的最佳時機。現在才讓胡志強出任黨中央副主席,已經遲了。希望仍能亡羊補牢,減少損失。

其實,即使將於今日宣佈的措施,是國民黨黨務改革的開端,也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國民黨作為「百年老店」,既曾有過輝煌,也因其「老」而百病叢生。馬英九是深知此道的,因而在二零零五年競選黨主席時,其競選綱領就明確地提出了黨務改革的主張。後來還委任金溥聰為國民黨中央秘書長,大力推動黨務改革。但因觸動了地方勢力的利益,而以失敗告終。在積重難返之下,尤其是在馬英九的管治權威已經嚴重受損的情況下,現在要推動黨務改革,就將會是步履艱難,並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