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合一選舉”前哨戰，打到今天，似乎依舊延續著“家族接力”的戲碼。

目前最火熱的臺北市長爭奪戰，以“世家子弟”連勝文和“政治白丁”柯文哲的對陣最為搶眼。由於兩人出身迥異，“權貴戰庶民”仿佛成了“富爸爸、窮爸爸”之戰。

與此同時，不少議員紛紛搞起“權力世襲”，光是國民黨在臺北市就有“代夫出征”、“姐弟相傳”、“叔侄接棒”等。民進黨也不例外，比如“天王”之一謝長廷，其子謝維洲據說或將參選臺北市議員，等於接下父親衣缽。

“我們這些人，起跑就輸了一大截！”曾任“立委”蔣孝嚴(蔣經國庶子)辦公室主任的黃子哲說，自己沒有顯赫家世，人脈、金脈也相對匱乏，曾挑戰臺北市議員失敗。這回他和好幾位“政壇白丁”與連勝文組成“連線”，就是希望沾沾連家的人氣。

“爸爸們的禮物”

臺北市議員選舉，根據藍營內部規劃，大有演變成“內”戰的趨勢。現任國民黨籍臺北市議員就有3人將交棒給家人：包括轉任“僑委會副委員長”的陳玉梅交棒給弟弟陳炳甫；臺北市議員林晉章退休，培養侄女林亭君參選；王浩轉任臺北市社會局長後，妻子王麗珠可能代夫出征。

“百年老店”國民黨，從來不缺政治“世襲”傳統。其中，最有名的非連家莫屬。此次高調參選市長的連勝文，本人是國民黨中央委員，其父為中國國民黨榮譽主席、前“副總統”連戰，祖父連震東是蔣經國的資政、前“內政部長”，三代人可謂根正苗“藍”。

連戰這一代，連家不僅在政壇長袖善舞，名下財產更是破百億元(新臺幣，下同)。由於老爸太有錢，連勝文尚未宣佈參選時，便不斷遭人質疑是“靠爸一族”。民進黨籍臺北市議員梁文傑還廣發小冊子“兩代公務員的致富傳奇：連家財產的積累”抨擊。臺灣《商業週刊》也報道稱，連戰為兒子留下“三個禮物”：兩岸交流“第一家庭”的地位，從政30年的人脈，以及他的兩次敗選。

“我不是靠爸一族。”在四處拉選票的同時，連勝文不得不為自己的權貴出身“消毒”。

連勝文曾對新加坡《聯合早報》說，父親這輩子最大的不幸，是缺乏與民眾溝通的方法：“我父親註定玩不了這場遊戲。”如今他和友人大啖路邊攤，還與對手約定舉行公開政策辯論。出身官宦系統的連戰做不來的事，兒子卻是得心應手。

另一個政治家族的典型，則是桃園縣的吳家。被黨內尊稱為“伯公”的國民黨榮譽主席吳伯雄，與父親吳鴻麟、長子吳志揚，壟斷三代桃園縣長之位。

當然，吳志揚接受臺灣《壹週刊》訪問時解釋說，之所以接班縣長，是因為家族有著從政的傳統，自己從小耳濡目染，一直認為自己不能太平凡。

他說，年輕人喜歡做的事，自己年輕時都沒做過——他不抽煙，不去舞廳，第一次打檯球還是高中畢業的時候。“一直活得很理智，不知道算不算壓抑。”雖然出身世家，但他曾經很不喜歡別人提及父親；他拼命讀書、考上台大，就為了證明自己的成績不靠父親的名氣。

年底的“七合一選舉”，桃園縣將同步升格為直轄市，吳志揚也將投入首屆市長選戰。有台媒解讀，吳伯雄和妻子名下的財產將近1億元，桃園升格後將帶動捷運建設、城市規劃等產業升級，加上吳家在桃園根基深厚，吳志揚只要選上，等於讓吳家“名利雙收”。

民進黨：一家人都參政

比起國民黨的“老氣橫秋”，民進黨創黨至今還未滿30年，“政治世家”的形象看似較為遙遠。早年該黨搞街頭運動、甚至2000年首次執政時，反“世襲政治”一直都是其訴求。

不過，這不代表民進黨內就是“清水一潭”。比如高雄餘家，自前高雄縣長餘登發算起，三代人子承父業、夫唱婦隨，一共8人全部從政，最高峰時一家人包辦“總統府資政”、“內政部長”與“立委”。

然而，餘家在2008年“立委”選舉中因涉及扁當局時期弊案，慘敗於國民黨籍候選人林益世(後因貪腐入獄)；第三代餘政憲選後還因有逃亡之虞，被警方請進看守所，讓餘家顏面盡失。如今，餘家在高雄已近乎失勢，“七合一選舉”中也無人出戰。

比起這些“消亡的世家”，民進黨內更多的是政治家庭，最典型的莫過於扁家，長子陳致中一直以“救父”名義從政，2010年曾創下高雄市議會選舉歷史最高得票紀錄，是民進黨內當之無愧的“吸票王”。目前他並未表態出戰“七合一”，外界普遍推測，他志在“立法院”。

民進党尚未成立時，黨外運動有著濃厚的個人英雄色彩，高雄的餘登發、雲林的蘇東啟等人以“單兵作戰”的方式挑戰國民黨的威權。一旦這些人老去，或被當局逮捕入獄，他們往往透過子女、親戚等繼承政治生命，因此造就早期的“綠色政治世家”。

有時候，他們的親屬也會自告奮勇接下戰袍。“美麗島事件”受害者張俊宏與姚嘉文入獄期間，妻子許榮淑、周清玉各自出馬競選“立委”，雙雙高票當選。

此外，民進黨籍早期因公職人員人數少，少數人長期經營特定選區，以致個人地方勢力雄厚，其多年累積的充沛人脈，自然而然地會轉移給下一代。陳致中之所以為“吸票王”，核心便是他繼承了父親的政治魅力，成了臺灣扁迷們心中的寄託。

“重點是有沒有真本事”

如今“七合一選舉”的情勢，除了臺北動靜稍大，其他縣市依舊不明朗。

《蘋果日報》3月19日民調顯示，臺北市這場“貴族庶民戰”中，柯文哲的支持率為45.7%，遠超連勝文的36.2%。政治學者林佳龍說，在一對一的選制下，世家子弟有人脈、金脈等先天優勢，但如今民眾普遍反感權力世襲，世家政治如今未必能完全取得優勢：“最重要的還是個人的東西，經不經得起選民檢驗。”

也有人持不同意見。由鄉鎮代表一路打拼，從“白丁”翻身成民進黨籍“立委”的蔡煌琅說，政治家庭舉世皆然，像醫生世家、教師世家一樣普遍，即便是歐美也存在家族政治，但民眾能夠很成熟地看待他們：“在家族耳濡目染之下，他們或許做得會比別人好；重點是有沒有真的能力，是否願意為民眾做事。”

不過他也不諱言，若是有意栽培“官N代”，最壞結果可能是讓一個家族長期壟斷一個地方，最終形成派系，讓新人喪失機會。

（陳其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