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生

早前，全國人大常委會副秘書長、澳門特別行政區基本法委員會主任李飛強調，博彩業“一業獨大”不符合澳門本地整體利益，也不符合國家的整體利益。李飛說：“博彩業一業獨大不符合澳門本地整體利益。澳門經濟特別是博彩業與內地的緊密關係，決定了在衡量澳門本地整體利益時，不能只著眼於澳門的經濟增速和稅收。”他說：“必須考慮到內地和整個國家的經濟社會安全、穩定及發展利益。”李飛還談到，在博彩業之外，內地還給澳門創造了許多其他領域的發展機會。他呼籲澳門探索新的發展之路。

對於李飛的說法，澳門社會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紛紛發表各種看法。其中澳門中聯辦主任李剛回應指出，澳門地方小，發展多元經濟光在澳門不行，要走出去，在內地再打造一個澳門。這雖然是澳門經濟多元化的途徑之一，但筆者認為，正如李剛曾說過“澳門的公屋問題需要在本地解決”一樣，澳門的經濟多元化也需要在本地實現，才具有意義。

李飛發警告一石激起千層浪

有傳媒分析，在特區政府計劃將於明年對博彩業進行中期檢討之際，李飛在本澳發出明顯來自中央聲音的上述表示，讓人解讀到中央對澳門博彩業未來如何發展已經設下了框架或底線，亦是中央對澳門發出的一個警告。

觀察社會就李飛認為博彩業一業獨大不符本地整體利益而做出的回應，首先是博彩企業直接受到影響，在博彩收入連跌6個月後，普遍預期，即使踏入聖誕假期，澳門12月博彩收入將持續下跌，甚至有博企預料到明年中亦會持續下跌，同時本澳的博彩營運模式也會產生變化，博企朝多元方向探索未來發展，令企業業務多元是必然的選擇。

巴克萊報告稱，踏入12月，預料博彩收入按年跌幅將擴大。預料明年澳門整體博彩收入增長為2%，在所有賭場營運商當中，相信只有受惠新賭場落成的銀娛及新濠的EBITDA能錄得顯著增長。渣打銀行分析師近期在研究報告中指稱：“我們認為澳門短期情況不會改善，公費旅遊和VIP模式長期良性迴圈已成惡性循環，資金和流動性仍很緊張，該商業模式接近破產。”有報導稱，澳門地區賭場所採用的經營模式之一，是通過賭場仲介來吸引豪賭客，而賭資往往來自企業和個人投資者。豪賭客贏了錢，提供賭本的投資者便可獲得1%到2%的回報。一旦賭場仲介卷款消失，對於賭場來說他們的盈利鏈也就斷裂，豪賭客和提供賭本的投資者也可能血本無歸。澳門早前已經發生了數起同類事件。

對於李飛的發言，澳博常務董事梁安琪表示一個地區如果單一發展不是太健康。梁安琪稱，本澳已是國際都市，今後應多方發展，例如會展和旅遊業已上升，她又表示，現時本澳各家博企均是上市公司，相信作為企業的管理層，都會朝多元方向探索未來發展，令企業業務多元，股價上升，增加收入。美高梅中國聯席主席何超瓊認為，不同產業都有不同的週期，賭收“6連跌”並非悲觀，只是暫緩發展，對比其他博彩市場，本澳仍超前，業界可能要以新思維開拓新客源，思考多些具吸引力的活動和主題，爭取更多遊客來澳。

其次是澳門政府預計，明年博彩稅收將出現零增長，意味整體博彩收入難向好。行政長官崔世安表示，對於博彩業進入調整期，政府已及早關顧，做好居安思危的各項政策和財務安排，特區有足夠的儲備，政府亦會一直觀察情況，同時已預視了博彩收益跌幅至明年每月275億元，但第4屆特區政府依然會保障民生項目，包括建立長效機制。對於全國人大常委會副秘書長李飛早前在本澳指出，博彩業獨大不符合澳門“本地整體利益”，崔世安稱，會全力推動經濟適度多元，以及區域發展，會有信心和努力加強發展非博彩元素。

社會保障基金行政管理委員會主席葉炳權表示，現時政府透過博彩收益撥款給社保基金的比例相當大，目前博彩收益放緩，已對社會敲響警號。

特區推進經濟多元化不合格

李飛強調，出路還是在於加強博彩業監管和推動經濟適度多元發展雙管齊下。李飛認為，雖然在澳門扶持新的產業、培養新的經濟增長點並不容易，但這項工作必須要有迎難而上的決心。他又表示，澳門雖然地方小資源少，但國家和內地為澳門提供了非常多的發展機會。如果特區政府能夠抓住並用好這些條件，做好規劃、科學決策並有效執行，就可以在國家總體發展格局中摸索出一條與內地合作發展、優勢互補的嶄新發展道路。

多年來，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化一直備受各界的高度關注，並伴隨著澳門博彩業規模與效益的不斷攀升，更成了中外專家學者孜孜以求的破解話題。有學者指出，究其原因，一是澳門博彩業在過去10幾年中的發展進程實在異乎尋常，始終保持高增長率。將近90%的政府財政收入來自於博彩業的稅收，博彩業已成為支撐整個澳門社會興衰存亡的絕對依賴。可以說：“博彩業不是萬能的，但澳門沒有博彩業則萬萬不能！”二是博彩業非同於一般產業，是一個道德上備受爭議的產業，具有明顯的特異性：表現在自身的暴利性質，它一旦發展為經濟的主導產業，往往成為吸納生產要素的“窪地”，擠壓其他行業尤其是中小企業的生存空間，進而扭曲經濟結構、增加社會成本，導致經濟結構極端化，危害極大；三是澳門博彩業是一個政策支撐性極強的外向型產業，與美國拉斯維加斯等其他市場自立型博彩業大不相同，市場基礎是建立在某種有利的政策條件上，一旦失去了這些政策條件，博彩產業篤定會發生實質性萎縮，或衰退。而且，博彩客源相對單一，主要靠兩岸三地客源支撐。

千方百計使澳門經濟步入“適度多元化”的軌道，從而規避博彩業“一業獨大”之風險，既可保持產業的國際競爭優勢又能相對減低經濟風險，乃中央政府及澳門社會各界之共識。

按照學者的總結，過往的10多年中，在中央政府的堅定支持下，澳門特區政府在探索與推進經濟適度多元化的道路上，做了不少工作。

首先，將推進“經濟適度多元化”的宏觀理念逐漸梳理清晰，確立了從“世界博彩中心”轉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的經濟及產業轉型上。憑籍博彩業業已形成的產業優勢、市場優勢、財政優勢、品牌優勢、管理優勢等，大力推進澳門旅遊業向集博彩、娛樂、度假、觀光、購物、美食、文化體驗等於一身的休閒旅遊方向發展。其著眼點首先放在博彩業自身如何多元化上，使傳統博彩業向現代博彩業轉化。在特區政府的政策指引下，紛紛向博彩業的上下游產業轉移，積極推動與博彩相關產業的發展。徹底改變了澳門原先賭場的概念，開始了由一個“賭城”開始向一個“娛樂城”的明顯轉變。

二是以啟動將20多個古建築在內的“舊城區”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為契機，通過稅收這一經濟杠杆，用博彩業的高額稅收，反哺文化產業，加大對其扶植、培育的力度，滋生、引進、推介更多的優秀文化產品、獨特的文化服務和文化貿易在澳門落戶，不斷提升澳門整個城市文化品位，藉以平抑博彩業的“一業獨大”。用迂回包抄的手法，遏制博彩業的負面效應，平衡社會生態。

三是下力氣挖掘、光大“中西合璧、多種文化共存共用”的澳門特色，藉著各種文化體育盛事及豐富多彩的節慶活動，營造城市豐富文化內涵，從而建立起多元發展的基礎。例如澳門格蘭披治大賽車、澳門國際音樂節、澳門藝術節、澳門青年音樂比賽、歐洲電影節、澳門國際煙花節、澳門美食節、澳門國際龍舟賽等等。使澳門呈現出文化娛樂城的風采。

四是大力扶持會展業的發展，將會展業作為第二龍頭產業來培育。到目前，澳門會展業大踏步地前進，會展設施、酒店配套均達到國際一流水準。政府對業界的支持、資助也越來越規範化、程式化。

李飛在發言中指出，澳門經濟的最大問題就是博彩業一業獨大。去年澳門博彩業毛收入達到三千六百億澳門元，是回歸前的二十五倍，是同期拉斯維加斯的六倍多。「這麼龐大而且高速發展的博彩經濟，既給澳門創造了巨大物質財富，也帶來了多方面的隱憂」。他剖析四點隱憂和負面狀況：首先，現在博彩業已經分別佔到澳門GDP和政府財政收入的六成和八成以上。「可以說博彩業控制著整個個澳門的命脈，這肯定不利於澳門經濟社會以至政府運作的穩定。」其次，澳門博彩業的市場主要在於境外旅客，博彩業一業獨大，「使得澳門經濟對外依賴性更大」，更容易受到外圍經濟波動影響，這增加了澳門經濟發展的不確實性。第三，博彩業收益豐厚、待遇優厚，對各種經濟社會資源有強大吸附能力，「擠壓了其他產業的生存和發展空間，不利於澳門經濟社會多元發展」。第四，博彩經濟固有的負面因素，「影響到澳門乃至內地的社會穩定和安全」。

由此可見，雖然經過多年的努力，澳門經濟多元化的狀況仍難以令人滿意。甚至可以說，特區政府10多年來的施政成果中，唯一令中央認為不合格的地方就是未能找到經濟多元化的明確路向。

從各種情況來看，眼下澳門的情形不容樂觀，因為整個社會資源依然過分聚集在博彩業上，博彩業依然過度依賴中央政府給澳門的特殊照顧——開放內地遊客到澳門賭博的政策上，從而使得整體經濟的脆弱性和波動性依然沒有得到根本解除。這是當前及今後相當長一個時期在推進經濟適度多元化道路上面臨的最大“瓶頸”。

經濟多元化需在本地實現

從今次李飛的發言分析，澳門經濟特別是博彩業與內地的緊密關係，決定了在衡量澳門“本地整體利益”的時候，不能只著眼於澳門的經濟增速和稅收，必須考慮到內地和整個國家的經濟社會安全、穩定及發展利益。澳門不能只顧自身的眼前利益，要對國家及後代負責，故要處理好特區與國家的關係。一般認為，此意味著內地對澳門的政策或會有所變化。

澳門中聯辦主任李剛較早前接受內地媒體聯合採訪。他表示，博彩業對澳門經濟發展有突出貢獻，但博彩業一業獨大並非好事，若城市單一發展，有可能使城市走向繁榮，也有可能走衰落。他指出，澳門地方小，發展多元經濟光在澳門不行，要走出去，在內地再打造一個澳門。李剛表示，發展多元經濟是特區政府的一項重要任務，也是中央政府對特區政府的一項要求。他認為，參與區域經濟合作對澳門的經濟發展非常重要。李剛又說:“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