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司法警察局對「多金」賬房周某捲款潛逃事件，以涉嫌「詐騙」罪及「濫用信任」罪定性之後（遺憾沒有接納「多金」廳主「偽造蓋章」的指控，一併偵查周某所涉的「假造印、壓印、列印器或圖章」罪），昨日博彩監察協調局又發表二千字長文，引述了各項相關法律，暗示周某以至是「多金」貴賓廳可能涉嫌觸犯《金融體系法律制度》的「未經許可接受存款」罪，違反《民法典》對「消費借貸」不得具有「暴利性質」（即高息）的規定，及涉嫌觸犯《預防及遏止清洗黑錢犯罪》、《清洗黑錢及資助恐怖主義犯罪的預防措施》有關禁止清洗黑錢的規定。並表示局方將盡快啟動修法，進一步規範娛樂場博彩仲介業務。

從司法警察局和博彩監察協調局的作為看，兩個主管機構是按照其本身職責權限，對該案的偵查或善後是採取各司其職並分工合作的態度的。比如，司法警察局著重的是執行《澳門刑法典》，循刑事犯罪方向偵查周某的捲款潛逃行為；而博彩監察協調局則從貴賓廳收取存款的角度，指出周某以至是「多金」貴賓廳有可能涉嫌觸犯金融管理及防制清洗黑錢方面的法律。當然，後者對此領域的行為不具刑事偵查權，因而就沒有像司法警察局那樣的明確表態，而只是闡述相關法律與該案對口的有關規定。

遺憾的是，對博監局所述內容最具權威性，而且更是屬於其主管職權職責範圍內的金融管理局，至今任未就該案作出權威性的表述。實際上，應當說，博監局所述的內容，正正是金管局的主管職責，必須有所作為，並拿出今年初其與司法警察局聯手，破獲一宗以「合作社」名義高息收受公眾存款，涉嫌犯有「未經許可接受存款」罪的案件的幹勁及銳氣，盡快介入該案，並以執行《金融體系法律制度》、《預防及遏止清洗黑錢犯罪》及《清洗黑錢及資助恐怖主義犯罪的預防措施》的規定為切入點，調查周某以至是「多金」貴賓廳是否觸犯相關規定，與司警局密切合作，打好這一仗，在維護存戶合法權益的同時，挽回該案對澳門特區博彩業以至是澳門特區聲譽的損失，並力圖防止其產生骨牌連鎖反應，尤其是防止此類不規則行為釀成特區政府的管治危機，以維護澳門特區的經濟安全和政治安全。

從該案中，我們這些博彩業尤其是貴賓廳經營的門外漢，也可以大致地對貴賓廳吸納存款的業務，推理出一個大致的脈絡。那就是貴賓廳向賭客借貸的賭金，除了是來源於貴賓廳大小股東的股本之外，也有部分是以高息為誘餌，吸取非賭客的閒資，作為借貸給賭客的賭本。這個作業行為，基本上與銀行的經營方式差不多，但因其並非是按照《澳門金融體系法律制度》規定，在金管局登記及取得牌照，也沒有被登錄於金管局網上的相關機構清單資料，因而也就帶有「地下銀行」的性質。而且因為競爭激烈，某些貴賓廳所支付的利息超過《民法典》不得高於市率三倍的規定，屬於非法高息集資。這本身就是一種違法行為，而且據說大多數貴賓廳都程度不同地有此行為。因此，籍著周某捲款潛逃案件的被揭發，暴露了澳門博彩業尤其是貴賓廳經營中，普遍發生的違法行為。

在過去，由於博彩業業績較好，即使某一貴賓廳的存放款出現問題，也容易解決。但在賭收連續下跌，各貴賓廳普遍經營不順，尤其是所借出的鉅款收不回時，即使是沒有發生類似周某捲款潛逃的情況，也因為出現所謂的「資金鏈」斷裂，而爆發經營危機。倘是有工作人員從中「做手腳」，監守自盜挪用款項，並無法填補回來，就更是「爆煲」。

因此，周某捲款潛逃案是一個警告，並可能會在「羊群心理」下，催發「骨牌效應」，其他的一些本來就存在這樣那樣問題的貴賓廳，也都陸續爆發此類問題。而即使是沒有問題的貴賓廳，也可能會遭遇擔心存款取不回的存戶，跑去「擠提」。在廣泛擴散發酵後，就將會釀成「貴賓廳危機」，不單止是經營問題，還有政治影響問題。在早就對澳門博彩業「眼紅妒忌」的某些國際媒體刻意醜化報導下，勢必會嚴重打擊澳門博彩業以至是澳門特區的形象。其他地區的賭場可能會在此波風浪中，與澳門博彩業發生「此消彼長」的效應，澳門博彩業的地位即使是沒有受到威脅，也將會大遭削弱。

這就暴露了相關有權責的機構，過去一方面是未有發現法律有所紕漏，另一方面是監管不力，對某些明顯違法的超越貴賓廳業務範圍的「未經許可接受存款」行為，隻眼開隻眼閉，任其發展。應當說，這是一種失職行為，倘事情鬧大，可能會形成特區政府的管治危機。因而要充分認識其嚴重性。經濟財政司司長梁維特已召集各博企負責人開會研究，要求他們加強對貴賓廳的監管。但這還遠不足夠，因為有關貴賓廳作為非信用機構卻吸納存款，已非單純的經營問題，而是涉嫌違法行為。而對貴賓廳只有經營監管權的博企，對刑事違法行為沒有偵查權。當然，經濟財政司也同樣不具刑事監察及偵查權，但其轄下的金管局卻擁有對金融領域內違法行為的監察權。因此，梁維特司長應當嚴令金管局，立即行動起來，在對周某案進行是否涉及違反《金融體系法律制度》、《預防及遏止清洗黑錢犯罪》及《清洗黑錢及資助恐怖主義犯罪的預防措施》等法律規定的同時，對貴賓廳的吸納存戶資金行為，進行全面的調查研究，判斷其是否違反《金融體系法律制度》、《預防及遏止清洗黑錢犯罪》及《清洗黑錢及資助恐怖主義犯罪的預防措施》的規定，並加強對貴賓廳經營者的監管。

有人提出讓貴賓廳吸納存款合法化，亦即將其視為正式的信用機構體系。或許，這是妥善解決貴賓廳資金來源，及尊重既有方式的權宜辦法。但卻仍需解決幾個問題，就是貴賓廳的吸收存款方式，與正規銀行是有區別的。比如，銀行借貸是需要抵押的，而貴賓廳借貸並沒有抵押，容易發生賴賬風險；又如，銀行的內地客戶賴賬，可以透過兩地民事司法協助機制，由內地相關權責部門協助「追債」，但內地賭客欠債，因賭博在內地是犯罪行為，內地相關部門不可能協助澳門貴賓廳「追債」。另外，貴賓廳的高息攬儲，固然是非法，而且對銀行的正當經營也形成不公平。

因此，還是回到那句老話，應將整頓理順貴賓廳的經營，並將之列為博彩業中期檢討的其中一項內容。其中的重點內容，就是集資和借貸問題。倘不及時糾偏，就將是一個個「定時炸彈」，其爆炸時的破壞力，可能比賭收下跌還要嚴重，不可低估。

（發自臺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