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春節臨近，大陸的大小企業都在忙著辦“年會”犒賞員工，而在臺灣，無論是政府機關、政黨還是企業，都保留著類似“年會”的華夏傳統民俗——“尾牙”。從古代打仗“祭牙神”，到現代的慰問活動，“尾牙”經歷了很多演變，原先不合情理的規矩逐漸被革除，越來越有人情味和現代文化精神。

“尾牙”的由來

“尾牙”起源于古代行軍祭祀禮。古代每逢戰事，大軍在行軍之前都要祭拜大旗，祈求旗開得勝。由於軍中大旗的旗杆上一般都以象牙為飾，故稱“牙旗”，祭旗之禮就稱“榪牙”（“榪”音“罵”），後來被稱為“牙祭”。《宋史•禮志》有雲：“軍前大旗日‘牙’，師出必祭，謂之‘榪牙”’。在宋朝，負責“榪牙”的“節帥署”基層人員收入微薄，祭拜完成後剩下的祭品就拿來分了，俗稱的“打牙祭”就由此而來。

商場如戰場，後來行軍上的“牙祭”就被商人援用。依照傳統習俗，商人在農曆每月初二及十六，都要準備三牲四果五味碗、香枝與紙錢，祭拜地基主（土地最早的主人）和福德正神（即土地公），祈禱生意興隆。他們認為，土地公是本宅環境吉凶的操縱者，擁有能為他們招來顧客廣進財源的法力，是店家的守護神。祭拜後的菜肴，就分給家人和員工“打牙祭”，俗稱“做牙”，農曆二月初二的“做牙”又稱“頭牙”，十二月十六的“做牙”就是“尾牙”。

“做牙”的祭品中通常有一道必不可少的牲禮，一隻拔毛煮熟的雄性白斬雞，這個白斬雞可就有門道了。舊時的人較為厚道，如果不是夥計實在不行，或是雇主的事業經營不佳，是不會隨便辭退夥計的，辭退的方式也不是發下一張解雇通知或者資遣，都在“尾牙”宴中通過這一道白斬雞暗示，告知員工被解雇。雇主將要解聘任何夥計，則以白斬雞雞頭相向，假如被免職的不只一人則執筷子夾起雞頭分別朝向將被“辭頭路”者。凡是“尾牙”雞頭所指夥計，即表示明年請另謀高就，這種暗喻方式勞資雙方心照不宣，毋須口頭辭退也不必書面通知，給大家都留一份情面。假如雇主不想解聘任何夥計，則將雞頭朝向自己或將雞頭拿掉以示全體慰留。也因此，臺灣流傳著“食尾牙面憂憂，食頭牙蹺腳撚嘴須”的俗語，“頭牙”因為沒有被辭退的顧慮，所以心情優哉遊哉。

臺灣現代的“尾牙”

到了現代，吃白斬雞的習俗早已被拋棄，“尾牙”純粹是為了犒賞三軍、鼓舞士氣。在“尾牙”日，各單位舉行內部年終聚會，對上一年的單位狀況進行總結，並對有功勞的職員論功行賞，通常都會雨露均沾，所以是每個單位員工最期盼的聚會。很多公司乾脆把“尾牙”就著聖誕、元旦還有春節這3個節日舉辦，更增添了“尾牙”的歡樂氣氛，大家和氣融融，有著大家庭的感覺。

發紅包和抽獎活動是“尾牙”的重頭戲。一般來說，員工通常可以收到相當於兩三個月薪水的紅包。而抽獎環節，則是高潮中的高潮，獎品也各有不同，有小禮物、現金，也有股票。到了尾聲原先準備的獎品和紅包都抽完了，員工們就開始向老闆“嗆聲”或主管們相互“卡油”，讓他們認捐另設獎。每當這時，被“敲”的老闆和主管就會爽快應和。每年臺灣電子巨頭鴻海集團的“尾牙”宴都備受矚目，老闆郭台銘常常送出幾千張鴻海股票作為抽獎獎品，一夜之間變成百萬乃至千萬富翁似乎也不是神話。

除了抽獎外，員工和老闆還會自娛自樂。在臺灣，“尾牙”聚會員工最大，老闆通常會使出渾身解數展現才藝或者來個變身秀。有些公司管理層還會裝扮成服務生，董事長則會親自上菜，讓員工們又驚又喜，員工小“整”老闆也無妨。對員工來說，“尾牙”也是個絕佳的工作以外展現自我的好機會，許多企業“尾牙”上員工自編自演的節目掌聲不輸明星。

“尾牙”，想說愛你不容易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臺灣“尾牙”比較流行組織員工上臺表演，讓平時就很忙碌的上班族苦不堪言。

每年“尾牙”期間，都會有輿論批評這種“尾牙”文化。很多人認為，就連受過專業訓練的小丑，在逗別人開心時也是滿腹辛酸在那邊跳，更何況是什麼都不會的上班族。更悲哀的是，所謂“臺上十分鐘，台下十年功”，為了在“尾牙”跳那十分鐘，之前可能要花一整個月的時間練習，佔用自己所剩不多的下班時間。員工更是心存不滿，“尾牙”是老闆為了犒賞員工一年的辛勞所辦的，為什麼在那一天，平常就用責任制壓榨我的老闆，不娛樂我、讓我高興一下，我卻還要犧性色相逗他笑呢？難怪有人會說，臺灣“尾牙”的員工表演，基本上是臺式責任制加上馬屁文化混合出來的畸形現象。

“尾牙”上的新風氣

近幾年，臺灣“尾牙”越來越體現人文關懷，員工表演逐漸被邀請明星表演取代，“尾牙”宴也有了更多內涵。

臺灣企業“尾牙”現在多邀請影視明星助陣，“尾牙”成為藝人荷包滿滿的好時節。例如2014年臺灣人壽集團的“尾牙”邀請女藝人安心亞、樂團MP魔力組合與動力火車現場表演，臺灣和碩集團則請到女藝人蔡依林、Hebe田馥甄壓軸演出。據統計，臺灣最受歡迎的女藝人依然是謝金燕，其次是蔡依林和張惠妹；男藝人則是蕭敬騰、羅志祥、林俊傑名列前三；“五月天”連續六年穩居最受歡迎的團體藝人榜首。2014年臺灣經濟景氣回溫、企業營運漸佳，相關活動舉辦規模擴大，演出團體、酒店的接單量都比去年有較大幅度增加。

此外，“大陸風”也在臺灣流行起來，尤其是神曲《小蘋果》備受追捧。從事“尾牙”助興表演多年的舞蹈老師芭比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2014年演出接單量比2013年成長了30%左右，《小蘋果》是今年最多客戶指定的舞曲。芭比的舞團通過觀看網路上的視頻學習《小蘋果》的舞蹈，再按照客戶的需求進行表演或教學。她說，“《小蘋果》是近期在臺灣最火的舞曲，曲風活潑歡快，也可以配合不同風格的裝扮，很適合尾牙的氣氛，所以大受歡迎。”

再者就是“公益風”的新潮流。臺灣房屋地產集團2014年“尾牙”就邀請“真善美社會福利基金會”的“美少女戰士”啦啦隊登臺表演。集團還在當天中午先陪伴“衛福部兒童之家”的小朋友餐敘，請到最受小朋友歡迎的氣球魔術表演，並致贈每位小朋友精美禮品，餐敘結束後，再帶小朋友參加集團在藝文展演中心舉辦的“尾牙”活動，一同感受熱鬧氣氛。這種“尾牙”與“公益”結合的做法，在激勵、凝聚員工的同時，也為富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文化做了最好的宣傳。

（張文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