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澳特色金融不止「一路一帶」一部順風車

陳觀生

崔世安日前主持公佈特區五年發展規劃正式文本,當中提到本澳要拓展特色金融,促進金融業務多元化。經濟財政司司長梁維特強調首要做好租賃金融,配合國家「一帶一路」戰略,本澳具有自由港、關稅低、融資成本低等優勢,探討如何透過本澳已儲備的金融實力,參與未來配合「一帶一路」而發展的租賃金融。進一步推進特色金融,將有利青年就業、創業,以及本澳產業適度多元。澳門金融業受經濟環境的限制,發展一直比較緩慢。政府推動本澳發展特色金融產業,大部分是考慮到參與一帶一路的基礎建設,專家指出,「一帶一路」國家當前對基礎設施的融資需要新平臺,加上澳門擁有中葡平臺優勢,可凝聚基建、融資等企業到澳門。可以說,搭上「一帶一路」戰略順風車是本澳特色金融業的最大機遇。但除此之外,本澳特色金融業還有不少可以想像的發展思路。

發展特色金融產業是財爺新思路

多年來,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化一直備受各界的高度關注,並伴隨著澳門博彩業規模與效益的不斷攀升,更成了中外專家學者孜孜以求的破解話題。在2014年特區政府換屆之前,全國人大常委會副秘書長李飛發表的講話,被媒體解讀為中央政府要求澳門,為了國家的整體利益減少對博彩業收入的過度依賴。有港媒形容這是中央政府就澳門經濟多樣化發出的最坦率的警告。

查看當時媒體報導,李飛認為,雖然在澳門扶持新的產業、培養新的經濟增長點並不容易,但這項工作必須要有迎難而上的決心。基本法對特區經濟事務只規定了一些原則和方向,為特區政府根據實際際情況自主制定經濟政策留下了空間。他又表示,澳門雖然地方小資源少,但國家和內地為澳門提供了非常多的發展機會。如果特區政府能夠抓住並用好這些條件,做好規劃、科學決策並有效執行,就可以在國家總體發展格局中摸索出一條與內地合作發展、優勢互補的嶄新發展道路。這既是對特區政府的要求,也是當時候任經濟財政司司長梁維特上任後的主要工作任務。

在此之前的10多年中,在中央政府的堅定支持下,特區政府在探索與推進經濟適度多元化的道路上,邁出了紮實而有力的步伐,並取得實質性的可喜的成果。目前形成了會展、中醫藥和文創三個主要新興行業的良好發展。但三個主要新興行業中,近年發展紅火的會展業,每年的營收也就是2、3億元,中醫藥產業未成氣候,文創產業也是前途未蔔,一時難以支撐起經濟多元化的重任。開拓新的多元化新興產業,成為令本澳多元化經濟能否突破的關鍵。

梁維特上任就面臨著博彩業連續下跌的環境,而經濟多元化仍難以突破,需要新思路。2015年經濟範疇施政報告中,梁維特提出發展特色金融,作為本澳經濟多元化新思路。應該說,特色金融業比本澳三個主要新興行業可發展的規模大得多,無論產值、效益、就業和對經濟多元化的支撐也是大得多。曾有香港特區高官聲稱「單單發展金融業也能養活香港」,雖然有些言過其實,但亦顯示金融業對經濟的重要作用。

據傳媒報導,梁維特解釋何謂特色金融產業。他說,未來可以考慮讓國企或大型公司來澳設立公司,並透過本澳金融平臺,處理借貸或租賃大型設備等工作,成為澳門銀行的資產,參與一帶一路;也由於租賃市場講求二手市場,這些設備在完成有關合同後,還可引入到葡語系國家,包括非洲國家的基礎建設。梁維特稱,本澳首要做好法制建設,包括銀行法和租賃法等,以確保產業開好步,慢慢健康發展。

隨後,澳門特區政府向中央政府提交《澳門特區推進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報告》。梁維特稱,報告提及多個方面,例如在金融方面如何吸引及方便優質的國企及民企來澳投資,參與特色金融和信貸租賃等。

在一個有關特色金融經濟的論壇上,梁維特表示,希望透過學術界、民間社團等團體不斷研究探討特色金融的出路,配合「一帶一路」政策,發展葡語系人民幣清算平臺及租賃金融,他又指出,在人才、制度、法律等基礎建設都需配套好,本澳才能具備競爭能力。

金管局行政委員會主席丁連星稱,目前澳門最可行是利用例如無外匯管制、資金流動自由等制度上的優勢,發展融資租賃業和資產管理業。丁連星稱,金管局正檢視2種業務的法律制度,他又稱在資產管理業方面,積極透過金融機構吸引歸僑僑眷客戶,促進外地華僑利用澳門金融機構的財富管理服務。

澳門回歸後兩位經濟財政司長都是工商業界出身,從製造業起步,逐漸成為業內翹楚,並發展其他行業。兩人有所不同的地方一是雖然都有較好的家庭背景,前經濟財政司司長譚伯源較多從事家族產業,由1970年起從事商業,對成衣製造業、物流業、出入口業、物業投資等有較豐富經驗。而現任經濟財政司司長梁維特1983年大學畢業,回澳後遭遇家庭經濟環境突變。做過電腦軟體編寫員、兼職夜校老師、制衣工廠生產部及修衣車部工人,其後創業成功,發展出澳門最大的制衣廠之一,又從製造業轉型服務業鏈下游工業。二是梁維特自1987年創業經商至今,1997年11月與澳門部分工商界及學術界人士聯合創辦「澳門發展策略研究中心」,致力於推動澳門發展策略的研究,研究範圍涉及澳門政治制度、公共行政、經濟、社會等多個領域。從這些背景和經歷,可以從一個側面瞭解特區新財爺提出特色金融業思路的根源。

本澳特色金融業具先天條件

特區政府加大力度推動特色金融業發展,首先表示支持的是銀行公會,其主席表示鼓舞及高度贊同,業界將更努力配合特區施政。銀行公會主席表示,金融業可在經濟轉型升級及適度多元發展兩方面發揮更重要作用。澳門發展空間與資源十分寶貴,行政長官提出「加大力度推動澳門特色金融業發展」,反映政府充分考慮「因地制宜、揚長避短、固本培源、社會共識」等因素後,把特色金融業納入產業多元中的一個重要部分。所謂「因地制宜」,是選擇輕資產產業方向,形成平臺經濟和總部經濟,服務市場不僅面向本澳,更面向全世界。金融業恰好是不受時間、空間制約的行業,面對的客戶及市場可以是全球性的。「揚長避短」就是發揮澳門政治穩定、低稅、資金進出自由、自由港等制度優勢,避開土地、人力資源稀缺,本地市場空間狹小等劣勢。金融業是資金、技術、人才、知識密集型行業,正好不需大量的土地與人力資源支持,且具很強爆發力,能帶動法律服務、會計、管理諮詢、教育培訓、資訊科技等一系列服務行業的發展。「固本培源」就是說在保持博彩業平穩發展同時,培育和發展新產業。金融業本身不但為當地GDP增長帶來很大貢獻,且金融體系及其附帶的金融市場、周邊服務產業,均將帶動整體經濟發展。這種產業輻射力與帶動性也是其他產業不具備的獨有好處。「社會共識」十分重要。金融業已是經濟重要一元,金融業占GDP的比重不斷上升,十多年來保持快速健康發展,已獲政府、業界和民眾的廣泛認可。

銀行公會還認為,特色金融業發展可無縫對接「一個中心,一個平臺」建設,以及國家「一帶一路」戰略。在澳門經濟轉型的關鍵時刻,特色金融業將不局限于傳統金融模式,業界將以此為契機,實現轉型升級,從高處著眼構建全新金融生態圈。通過體系化建設,令金融市場相互作用,提升金融業可迴圈性、可抵禦風險性,與香港深圳錯位發展,主要輻射珠江西岸地區、葡語國家、「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更重要的是為國家「一帶一路」專案、葡語國家提供投融資服務,令特區在國家發展戰略定位中發揮更重要作用。

在發展特色金融業中扮演主要角色的澳門金管局,其行政委員會主席丁連星表示,發展澳門特色金融產業,目前最具現實可行的是利用澳門制度上的優勢(如澳門奉行自由市場經濟制度、沒有外匯管制、金融市場和金融機構的經營自由、資金的流動和進出自由、稅制簡單且稅率低等),發展澳門的融資租賃業及資產管理業。就融資租賃業而言,該局正檢視現有融資租賃的法律制度,在保障澳門金融體系健康穩定的前提下,在法律法規上為融資租賃業提供最大發展空間。丁連星指出,就資產管理業而言,一方面檢視相關法律制度,如財產管理公司現行的資本要求等,以利資產管理業務的發展;另一方面積極透過金融機構吸引歸僑僑眷客戶,發揮融通中外的優勢,促進外地華僑多利用澳門金融機構提供的財富管理服務。

同時,該局一直推進搭建中國與葡語國家金融服務平臺,推動中資和葡資銀行聯動與合作,推動葡資銀行進入內地,推廣澳門作為中葡之間的人民幣清算平臺,並推動葡語國家銀行及企業透過澳門進行人民幣貿易結算以及投融資業務,推動中資銀行與葡資銀行借助集團的資源開展客戶梳理,爭取與葡語國家有業務往來的內地客戶,以及與內地有業務往來的葡語國家客戶,利用澳門的銀行服務。

發展特色金融業也得到了專家的認可,據傳媒報導,世界銀行前高級副行長兼首席經濟學家、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教師林毅夫表示,澳門發展特色金融業定位適合,「一帶一路」國家當前對基礎設施的融資需要新平臺,加上澳門擁有中葡平臺優勢,可凝聚基建、融資等企業到澳門,相信會有發展成果。他指出,中國經濟規模占全世界17%,經濟增長對帶動全球經濟作出不小貢獻,現在全球平均GDP增長約3-3.5%,中國每年對世界經濟貢獻超30%。內地如保持這經濟增長,澳門可乘搭內地經濟快速增長機遇,縱使經濟有下行壓力,相信應可穩定下來。澳門如果可利用會展、會議場地等基礎設施建設的有利條件,發展會展業、旅遊業,讓經濟更多元化,相信會有新的增長點。總體而言,在全球經濟處悲觀情緒下,只要把澳門優勢用好,倚靠內地作為全球經濟主要動力的優勢,澳門經濟還是相對理想。

在國家大力宣導「一帶一路」戰略下,融資租賃將促進中國企業更好地「走出去」,帶動國內設備、技術、服務出口。市場預計,2017年中國將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租賃大國。澳門應把握這一機遇,創造條件推動新型金融業務,實現澳門金融業適度多元化發展。

融資租賃是澳門參與「一帶一路」的其中一個切入點。中國成熟的高鐵技術和裝備設施將是「一帶一路」的核心需求。由於葡語國家、東南亞國家不少處於發展中國家水準,國內基礎設施需求旺盛,對中國大型裝備和船舶等產生需求,這在中國和葡語國家、東南亞國家之間便產生了融資租賃的需求。中國企業可在澳門設立設備租賃公司,從而向這些沿線國家提供設備租賃,而澳門銀行可為租賃公司融資。2014年,中國銀行澳門分行就成功牽頭完成了「萊茵大豐(澳門)國際融資租賃公司」的融資租賃銀團融資專案。

搭「一帶一路」順風車但非唯一

有文章指出,資金融通是建設「一帶一路」的重要支撐。「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將為澳門特區金融業發展提供前所未有的機遇。第一,「一帶一路」沿線地區多為新興市場或發展中經濟體,這些地區正處於經濟向上的週期,對基礎設施有迫切的需求,發展中將衍生龐大的基礎設施融資需求。這正為澳門特區提供銀團貸款、專案融資、股權融資、工程保險等金融服務創造了新空間;第二,「一帶一路」沿線預期會產生新的貿易及投融資需求,包括貨幣流通、貿易結算、跨境投資、理財產品等金融需求。澳門銀行或投資機構擁有相對充裕的資金和成熟規範的產品體系,可為「一帶一路」各方提供不同類型的資金,滿足海內外優質客戶的多元化投融資需求;第三,「一帶一路」將帶動人民幣離岸市場發展,並促進境外人民幣貸款專案發展。人民幣已成為全球第二大貿易融資貨幣和全球第四大支付貨幣,並將被納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特別提款權的一籃子貨幣,可以預期,人民幣國際化的步伐將加快。隨著「一帶一路」的推進,中國與沿線地區簽署貨幣互換協定,並在沿線地區將建立人民幣清算安排,這必為澳門特區發展成為中國與葡語國家人民幣清算中心,以及促進葡語國家、東南亞國家等地區使用人民幣結算注入新的動力。

有學者指出,儘管本澳金融業有一定優勢,但其服務「一帶一路」各國的能力仍受制於澳門金融市場較小、融資管道窄、投資工具傳統、金融人才緊缺等問題。因此,本澳特色金融業除了搭「一帶一路」這部順風車之外,還要揚長避短,「搭到」和「搭好」其他的順風車。

第一,成為「亞投行」和「絲路基金」的參與方。「亞投行」、「絲路基金」都是國家設立用於支持「一帶一路」戰略的金融項目。他們投資於基礎設施、資源開發、產業合作、金融合作等領域。本澳雖然不是他們首批出資成員,但往後有條件積極參與其中,甚至成為出資方之一。特區政府可考慮與本澳金融機構、公有公司機構、私營企業組成財團聯合出資參與。通過資本出資,讓澳門以合適名義成為認購方,不但能讓澳門資金獲得長期穩定的回報,還能對「一帶一路」建設提供一定力度的資金支援。澳門還應向國家爭取「亞投行」或「絲路基金」在澳門設立辦事處,藉此提高本澳金融業國際形象,支援和推動澳門建設成「一帶一路」金融中心節點。

第二,扮演好中國與葡語國家人民幣清算中心,以及儘快推動中葡基金的發展和轉型,爭取基金總部設在澳門,將澳門發展為中葡之間的金融平臺。澳門具有境外一級人民幣清算行資格,清算管道完善,具備成熟的辦理各類人民幣業務的專業能力和技術水準,沒有外匯管制,資金進出自由。依託自身基礎和優勢,澳門直接連通葡語系國家和拉美地區做清算服務,降低有關企業的商易結算與投資成本,這將有利把人民幣的使用範圍擴展到人口規模逾兩億的葡語系國家,進一步鞏固人民幣作為重要國際支付貨幣的地位。中長期而言,在現有基礎上,澳門應積極完善人民幣的回流機制,並加快設立人民幣、港幣、澳門幣三種貨幣的交易結算平臺,使人民幣與外幣的兌換、匯款、貸款、多種貨幣清算能同時進行,強化擔當葡語國家人民幣清算中心的基礎。此外,通過澳門推動中國與葡語系國家金融監管合作,可促成中國與葡語國家簽署雙邊監管合作諒解備忘錄,逐步在區域內建立高效監管協調機制,完善風險應對和危機處置制度安排,構建區域性金融風險預警系統,形成應對跨境風險和危機處置的交流合作機制。

第三,爭取舉辦高層次國際金融會議。通過舉辦高層金融會議,彙聚內地、葡語國家、東南亞等地區金融及商界極具影響力的人士,不論是協助國家建立「一帶一路」金融合作溝通平臺,還是提升澳門金融業的國際影響力及推動會展業發展,都是多贏的選擇。

第四,加強與香港、橫琴金融業的合作。香港是世界金融中心之一,有豐富的市場經驗和充裕的金融人才,本澳特色金融必須借助香港金融業的大力支持。橫琴是澳門承接「一帶一路」機遇的互補平臺。本澳應加強與內地省份特別是廣東自貿區深度合作,與鄰近的珠海橫琴片區聯手發揮區位優勢。爭取降低澳門金融機構在橫琴發展的准入條件,讓更多中型的澳門銀行到橫琴發展各類獲許可業務,從而開展更多的跨境人民幣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