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黨果然發揮在黨外督導國民黨的作用?

在中國國民黨第二十屆第一次全國黨員代表大會舉行的過程中,新黨可能已經發揮了其黨主席鬱慕明所期許在在黨外監督國民黨的作用。實際上,國民黨「二十全一次會議」是八月二十日召開的,而新黨也在八月二十日舉行二十四週年黨慶大會,由於新黨是於一九八三年八月十日宣傳脫離國民黨成立新黨,八月二十二日正式召開新黨成立大會,因而新黨的黨慶日應是八月二十二日,鬱慕明選擇在八月二十日下午舉行慶祝黨慶大會,除了這一天是星期日,以方便黨員及支持者出席的考量之外,看來更大的意圖就是要與國民黨「打對台」,「嗆聲」國民黨。而從實質效果看,鬱慕明的目的已經初步達到,因而才有鬱慕明先是揚言「未來新黨不會再和國民黨和稀泥,該分手了」,以至聲稱「因理念已不合,以後各走各的,新黨二零一八、二零二零都會推候選人,甚至不排除二零二零推總統候選人」,但在得悉在當天上午的國民黨「二十全」開幕式上,吳敦義在致開幕詞時,重提「九二共識」而未提「各自表述」,,並強調將會反「台獨」之後,鬱慕明在當日下午的新黨黨慶大會演講時,調整了自己此前的說法,表示「雙方各有自己的理想與要走的路,分流是正常的。國民黨主張不統,新黨要統,就是基本差異,國民黨要失去傳統精神沒關係,新黨願意來承擔。但在反對台獨這件事情上,雙方立場一致,因此未來還是可以合作的」。看來,鬱慕明將新黨黨慶活動安排在下午進行,也是為了要看吳敦義當天上午在國民黨「二十全」開幕式上的講話,才為黨慶活動中的與國民黨競合關係作最後定調。就此而言,鬱慕明此前的相關談話,「迫使」吳敦義不得將國民黨的航向稍為修正,不至於偏離正確航向太遠,「四兩搏千斤」發揮了監督國民黨的作用。當然,吳敦義的最後「修正」,可能還有其他因素的考量,包括必須顧及與中共的關係。

實際上,在過去的十幾年間,尤其是在二零零三年「連宋配」成型時,曾多次有過新黨考慮重返國民黨的傳說,但最後都沒有成事。對此,曾有各種不同的揣測。筆者曾詢問鬱慕明,他說,倘是新黨重返國民黨,新黨的領導人最多是個被安排參選並當選為中常委。而新黨繼續留在黨外,則仍然是黨主席。而且更重要的是,中常委對國民黨中央的制約及監督力量不大,但新黨在黨外,就可發揮重大的對國民黨的監督作用。現在的情勢看來,果然是如此。當然,如果光是「耶穌講道理」,吳敦義可能聽不進去;但當鬱慕明警告,新黨將會在二零二零年推出「總統」候選人參選時,這就讓將「二十全」定調為革新團結,重返執政」的吳敦義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因為在二零二零年的「總統」大選中,國民黨本來就已經是勢弱,倘再加上親民黨和新黨都也提名「總統」候選人,就更將分薄泛藍選民的票源,國民黨要實現「重返執政」,就更是難上加難。現在,吳敦義已經向宋楚瑜和親民黨釋出善意,但效果尚未得知;倘再加上新黨「攪局」,吳敦義屆時就勢必要為國民黨慘敗而引咎辭職。因此,他對鬱慕明的「要挾」,就極為驚覺,而不得不作出「退讓」。

倘事實果真是如此,鬱慕明就是在「反獨促統」的大業上,大公無私。不過,可能也有私領域的部分。在二零零五年初的泛藍政黨領袖訪問大陸的高潮中,此前已經多次以新黨主席身份訪問大陸的鬱慕明,此次也享受到了如同連戰、宋楚瑜同等的極高禮遇,獲得同樣規格的接待安排,而且也由國台辦屬下事業出版社分別為連戰、宋楚瑜、鬱慕明訪問大陸出版出了專書,責是鬱慕明最風光也是最滿意的一次的訪陸經驗。另外,鬱慕明也獲邀請登上天安門城樓,觀賞國慶閱兵。倘只是一介國民黨中常委,可能就沒有這樣風光。

但問題是,新黨是否能在「總統」大選中真正產生「威脅」國民黨的作用。首先,新黨在組織形態上頗為鬆散,號召力並不強。實際上,當年新黨剛成立不久,筆者對新黨沒有進行黨員登記,中央黨部也沒有設立中央委員會,感到迷惑。趙少康就對筆者解釋說,新黨並非「列寧式政黨」亦即「剛性政黨」,而是「柔性政黨」。國民黨「一大」其實是由蘇聯顧問主導召開的,因而照搬蘇共的政治形態,並按照列寧「群眾--階級--政黨--領袖」的理論,進行嚴格的黨員登記制度,及設立中央委員會、中常會的領導架構。而民進黨成立後,也照搬此體制,也是「列寧式政黨」亦即「剛性政黨」。而新黨所考慮到其黨員大多具有軍公教的身份,為避免遭到李登輝迫害,而不作黨員登記制度,並允許其黨員跨黨,領導架構也不是經選舉產生,而是由當選「立委」、「國大代表」等政治公職的黨員,組成「全國競選暨發展委員會」,作為黨中央領導機構。這種狀況,有點近似美國兩大黨的「柔性政黨」組織形態。

這就注定了新黨的發展受到極大的局限。因為台灣地區不象美國,其兩大政黨都是「柔性政黨」,而台灣地區的主要政黨都是「剛性政黨」,「眾黨皆剛我獨柔」之下,必然競爭力就受到很大的減損。在親民黨成立後,新黨的大量骨幹黨員及支持者流向來親民黨,使得曾經輝煌一時的新黨,最後連「立委」選舉也全軍盡墨,僅剩兩席市議員。不過,在二零一六年的「不分區立委」選舉中,由於剛修法降低可以領取「政黨選舉補助金」的「門檻」,新黨終於解決了「無米之炊」,否則,新黨能否苟然殘喘下去,還是未知之數。因此,新黨對國民黨的「制衡」作用,雖然是有,但是否像有些人所想像的那麼大,還是需要論證及實證的。

其二,新黨並非沒有推出「總統」候選人參選的經驗,其成效如何,相信有目共睹。實際上,除開一九九六年首次民選「總統」,新黨支持林洋港、郝柏村之外,二零零零年新黨由於符合由黨直接提名「總統」候選人的條件,而無需像宋楚瑜、許信良那樣必須透過徵求選民連署參選那樣辛苦,因而感覺到不提名「總統」候選人參選好像很浪費,「暴殄天物」。但黨內又無人願意肩挑此重任,新黨就只好提名不是新黨黨員的李敖作「總統」候選人,並由馮滬祥輔配。但許多新黨公職人員卻退黨支持脫離國民黨參選的宋楚瑜。李敖更不斷拋出「許信良、李敖」配、「李慶華、陳文茜」配等組合議題,引發新一波的內鬨。最終連全委會召集人李慶華都宣布辭去召集人、退黨支持宋楚瑜。就連作為新黨提名的「總統」候選人的李敖,都呼籲支持他的選民轉投宋楚瑜。因而李敖所獲選票,竟只有五位數,連參選保證金都拿不回。

而在此前的一九九八年的「立委」及直轄市長選舉中,作為由新黨提名的市長候選人的王建煊,在競選的最後階段,也呼籲新黨支持者轉向,市長票投給馬英九,「立委」票和市議員票投給新黨提名的市議員候選人。既然有此「經驗」背景,在二零二零年的「總統」大選中,新黨即使是已經提名了「總統」候選人,但又不忿讓民進黨繼續執政,是否又重演「自己倒自己的米」一幕?

其三、由於按照《總統副總統選舉罷免法》規定,新黨在二零一六年的「立委」選舉中未能達標,因而在二零二零年的「總統」大選中,直接由當提名「總統」參選人,只能是循徵求選民連署的方式提名「總統」參選人。屆時新黨的志工是否願意為了「制衡」國民黨,而去千辛萬苦地徵集連署書,其實是讓民進黨候選人更容易當選?不無疑問。

何況,新黨的「滅黨危機」還在後頭。台當局正在醞釀《政黨法》立法,初步設想規範,凡不參加選舉的政黨,或雖參加選舉卻不獲議席的政黨,將被剔出政黨名錄,視為政治社團,新黨雖然每逢選舉獨有參加,而且也獲得幾個市議員議席,但卻走向嚴重的邊緣化以至是泡沫化,恐怕將更難以對國民黨發揮「監督」作用。

(發自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