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城唯一的「女王」何超瓊

在男人主導的博彩世界裏,何超瓊成為唯一的女王。

6月23日,信德集團發佈公告,「賭王」何鴻燊退任行政主席,由他第二任太太的長女何超瓊正式接掌這家市值超百億的集團。

何鴻燊名下,有四房妻子十七個子女。二房二女兒何超鳳比何超瓊早一年進入信德;二兒子何猷龍2006年接任新濠國際主席兼行政總裁,並曾憑藉34億美元身價登上福布斯香港富豪榜第12位;四房二兒子何猷君是天才光環加持的真學霸,曾破紀錄成為麻省理工史上最年輕的碩士。

在2011年的爭家產大戰中,何超瓊與何超鳳曾被何鴻燊全面封殺並指控奪家產,但反轉來得就是這麼精彩。

曾是「文青」,癡迷莎士比亞

1962年,何超瓊含著金湯匙出生,那一年何鴻燊剛剛拿下澳門賭場的牌照。從那時起,何家就開始控制澳門博彩業長達50年之久。港人迷風水,何鴻燊非常偏愛這個像自己又「旺」自己的女兒,所以「小時候,被打得最多的是超儀,最受寵愛的是超瓊」。

雖然生為何鴻燊的女兒,青年時代的何超瓊卻對從商不感冒,相反,她希望投身文學和戲劇。瘋狂著迷莎士比亞的何超瓊,對莎翁不少作品竟能倒背如流。

20世紀80年代,考上紐約瓦瑟學院(Vassar College)的何超瓊,興沖沖地將這一喜訊告訴父親,她幾乎是那個年代唯一考上這所戲劇界頂尖名校的華人學生,夢境成真近在咫尺。

關於何鴻燊的反應,一種版本是聽到女兒彙報,沉思片刻後說:「依我看,你是一個邏輯性很強的孩子,理性大於感性,要不要再考慮看看,也去申請商學院,再下決定?」之後,何超瓊聽從建議入讀美國聖克萊大學,主修市場學及國際商業管理。

另一種版本是,身為商人的何鴻燊對女兒的文學夢嗤之以鼻,當面給女兒潑冷水:「夢想算什麼?」並警告何超瓊:「如果我放你去,四年之後你一定會責怪我。」何超瓊多次表示:「小時候父親與我們相處時間不是特別多,每次見面都是與孩子玩成一團。而起居飲食、學業和行為操守,全得由母親操心。母親對我們管教很嚴格,作為長女,母親從小就要求我獨立、負責,而且要帶好弟弟妹妹。」父親嚴厲的形象躍然紙上,其實,何鴻燊雖業務繁忙,但對兒女成長絕非不聞不問,在重大抉擇面前,他始終扮演著裁決者的角色。

最不聽話的公關

在何鴻燊「賭王」光環的籠罩下,何超瓊最不喜歡聽到的一句話就是「你是何鴻燊的女兒」。

儘管人在美國,但何超瓊每次假期回到澳門或香港,都能在傳媒界和社交圈引起轟動。所有言論都指向她的運氣、條件和前途,鏡頭喜歡捕捉父親挽著她時的笑,或是她與其他叔父、名人的合影:霍英東、榮文蔚、陳百強、梅豔芳、楊紫瓊……翻看何超瓊的舊照片,就好似看一個王室公主的「童年合輯」。

她的確是公主,無憂無慮的公主,直至使命降臨。

1981年,何超瓊在開學時間正常返回美國,不久傳來大房長兄何猷光車禍去世的消息。這時賭王已經60歲,三太四太還未入門,何家只有7女2子,長子猷光歿後,唯一的男丁猷龍年僅5歲。餘下的女兒中,考慮年齡、個性、魄力等因素,父親把目光投向正在美國的何超瓊。

菲力浦親王談起女王伊莉莎白二世繼位時,有一段經典描述:「我們那時在肯雅出訪,住在樹上旅館,後來傳來國王去世的消息。伊莉莎白在爬到樹上前還是公主,下來就成了女王了。」在完成父親要求的專業學習後,何超瓊又花兩年時間在美國修讀室內設計。1983年回到香港,她沒有直接進入父親旗下企業,而是進入法國東方匯理銀行,不過銀行負責人從不敢讓她幹太多繁難的活。何超瓊自己也清楚,在這家銀行自己只是老闆試圖獲取她父親人脈資源的工具,並不會告訴她銀行業的秘密。不久,何超瓊就因工作實在無聊辭職了。

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何超瓊如是總結這段經歷:「(我)從小就是一個充滿好奇的孩子,每天都有問不完的為什麼。與其求別人教我,不如讓我自己去學習。」為了以最短時間接觸各種各樣的商人和行業,並參與它們的項目和活動,何超瓊創辦了自己的公關公司,取名「天機」。

公司規模不大,但很快便在競爭慘烈的香港公關界打開局面,並擁有獨一無二的標籤——「最不聽話的公關」。

何超瓊不無得意地回憶:「當看到客戶方案有偏差時,我無法控制自己,我一定要挑戰他們。」在習慣對客戶唯命是從的公關行業裏,何超瓊無疑是特立獨行的另類。她會直接當面向4A廣告公司的高管提出質疑:「你們在香港住過多長時間?知道多少中國人的喜好?」何超瓊試圖將亞洲元素添加進跨國公司的全球形象當中。雖然得罪了不少客戶,但這種貼近本地的公關思路也讓某些品牌在亞洲大獲成功,如今頂級奢侈品牌萬寶龍和路易•威登都是其忠實客戶。

超越「賭王」

何超瓊始終堅稱:父親從未在家族生意中為自己預留位置,並未特意打造她成為接班人。

她似乎一直希望憑自己的成績,讓父親心服口服。

1995年,何鴻燊將何超瓊召回信德集團。此時,何鴻燊的往返港澳航運業務正如同自己的身體一樣逐漸老去,並陷入虧損漩渦。因此何超瓊在信德集團的第一個工作就是提升船務服務。

但何超瓊很快發現,任務幾乎無法完成。提升服務水準,絕不僅僅是改造船舶內飾、更換服務員服裝那麼簡單。她明白,自己必須馴服那些跟著父親摸爬滾打30年的高管們。

不久,何超瓊從市場調研當中發現虧損的真實秘密。原來,由於臨近香港回歸大陸,很多中資公司逐漸進入香港市場,航運業也不例外。在中旅旗下的公司進入往返港澳的客運船務後,信德集團此前的專營局面被打破。由於新對手的加入,供給早已大大超出需求,兩家公司均在虧損邊緣苦苦掙扎。

何超瓊提出增加投資擊垮對手的方案,不出所料地遭到資深高管們的極力勸阻。他們稱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想法,極可能向中國大陸傳遞帶有敵意的資訊。

何超瓊仍不為所動:「我無法坐以待斃。」在父親不知情的狀況下,她獨自私下尋求與中旅合併。結果連自己也不敢相信,中旅同意了她的合併方案,成立合資運輸公司「噴射飛航」。這次成功不僅為她贏得公司長輩們的尊重,也讓她得到父親的信任。

2002年澳門政府開放賭權,結束了何鴻燊旗下澳博一家獨大的局面。通過公開競投,銀河娛樂、永利澳門、澳門娛樂都獲得博彩經營牌照。

之後政府批准現有牌照可一拆為二,為此何鴻燊計畫與美國美高梅集團合作。

何超瓊接受挑戰,她代表「澳門娛樂」與美高梅集團合資成立美高梅金殿超濠股份公司,投資超過10億美元建成賭場和35層五星級飯店。這是她第一次脫離賭王羽翼獨立創辦大型博彩酒店集團,從到政府機構辦理各種手續、向銀行申請貸款到酒店設計施工,每個環節都親力親為。

2011年末,何超瓊成功運營美高梅中國(旗下資產為美高梅金殿酒店)在香港上市,創下580億港幣市值。何超瓊當年的原始投資約8000萬美元,上市令她獲利18倍,加上其持有的信德及澳博股份,身家一躍超過「分家風波」後的父親何鴻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