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是一個特殊的武裝集團，必須常備不懈，不能和平時期建和平軍。說實在的，軍人沒有和平時期，只有打仗的時期和準備打仗的時期。」

這種談吐，是羅援一向為人所知的鐵血風格的延續。在國際軍事縱橫的輿論角力中，他無疑非常到位地「扮演」了一個無所畏懼的「狠角色」，被視為中國軍方知名的「鷹派」。

軍人言戰

「雖然看上去非常平靜，實際上我們軍事科學院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在進行著一場戰爭的預實踐。這裏是一個藏龍臥虎的地方。」自從1978年調入軍科院，由一個普通軍官慢慢擢升到少將，羅援的大部分軍旅生涯都是在這個機構裏度過。在今年全國「兩會」上，羅援可說是唯一一位受到輿論廣泛注意的軍隊政協員，他的有關加強南海戰略的提案一經提出，便被外界視作一種進取型的軍事姿態。

入伍44年，羅援身上有著一種典型的軍人氣質，話講得粗線條而富於原則。對於「鷹派」這個稱謂，他欣然領受,不過熟悉他的人會在這禰謂前面附加一個定詞一「理性的」。早些年在美國訪問，他即直面那些指他是「解放軍中的強硬派」的人，強調解放軍的「鷹派」不莽撞、格調高，不光是和人比嘴巴硬，還要比拳頭，比智慧。

他所從事的軍事科研工作，簡單說來就是一種智力層面上的軍事競爭，要在這更為隱性的較量中達到未戰而先勝的目標，對於一個軍人來說，不具有一個明晰的價值判斷作指向，當然是不行的。.羅援時常掛在嘴上的話就很能說明問題，「作為一名軍人，必須天天想打仗、會打仗、敢打仗，打蠃才是我們軍事工作的硬道理。」

動不動就把「打仗」掛在嘴上，難免會被一些人視做盲動好戰分子。但對於紅色軍人家庭出身的羅援來說，對於戰爭的接觸幾乎是從一出生就開始的。他的父親是中共早期隱蔽戰線上的領導人之一、後任中央調查部部長和國務院副秘書長的羅青長，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受到父輩們的薰染幾乎是不可避免的。1968年參軍後，大哥羅抗曾送他4個字：百煉成鋼。早年在軍中，羅援吃了不少苦頭。

「這個軍隊是我們共產黨創造出來的，我們每個人一生下來，就必須知道我們是為什麼而生，為什麼而存在。」羅援圈子裏的人說，「假如這個國家有危險了，我們會第一個衝上去，假如這個國家亡了，我們會是最後一個倒下的。因為父輩教育我們要為這個國家負責任。」

「我們是承上啟下的一代革命軍人，軍人當然應該有一種建功立業的衝動。我這個人就這麼一個性格，現在當兵也44年了，不怕鬼、不信邪。」幾年前在美國CSIS智庫演講，講到激動處，羅援就把毛澤東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警言拋出，結果，台下一些華僑拄著拐棍兒起身呼應不說，連美方的軍官也特意起身與他握手致意，他從中總結，「只要我們能不卑不亢，敢於直言，也是會得到國際社會認可的，起碼不敢小看你。」

這種內心的強大很大程度上來源於真實的戰場。羅援入伍時，正是邊衅不綏時期。1970年代初，抗美援老（撾）戰役打響，沙場點兵，他也上了前線。那年代的戰爭被史家形容為中國以中世紀武力和現代化的外國軍隊抗衡。剛出國，作戰經驗又不足，戰士們在高炮陣地上曬床單，結果陣地暴露引來轟炸。本可躲到防空洞避險的戰士們紛紛跑到陣地上去，架著炮打敵機，這場面讓羅援很受啟示，覺得武器裝備落後，以後可以趕超，沒有作戰經驗，以後也可以積累。但如果沒有戰鬥意志，一切都是白費。

接棒人的堅守

除了職責內的戰爭研究，羅援還整天忙著一項自我賦予的工作：國防教育。

2009年他甚至在湖南衛視一檔收視率極高的娛樂節目出鏡，講解國防知識，通過這種雅俗共賞的載體寓教於樂，事後觀察效果還不錯。他一直認為，民眾特別是青年人中存在著一種愛國主義潛質，而這種潛質需要輔以相應的手段去激發和引導。

這些年他一直努力要弘揚的是周恩來精神。羅家和周恩來的關係非同一般，羅青長新中國成立前就一直追隨在周恩來身邊，建國後較長時期擔任總理辦公室副主任，及至周恩來逝世，骨灰也是羅青長參與拋撒。

「周總理不是在作秀，他是畢生在踐行自己的追求，到死的時候身上還戴著為人民服務的像章。領導幹部要都像周恩來那樣，我們的貪腐現象、整個社會風氣將會得到很大改觀。」

為此他別出心裁地提出，「全黨的高級幹部學習周恩來，中層幹部學習焦裕祿，基層幹部學習王進喜，普通公民學習雷鋒」。

早些年給大學生作講座，羅援直斥社會風氣墮落，批評青年一代陰柔有餘而陽剛不足，主張抵制靡靡之音、腐朽文化。他深信，唯有「陽剛之氣、虎狼之師」才是兩件有用法寶，可將社會導入正途。

人心浮躁，他自己所泰行的東西卻是確定的。2008年，羅援去了一趟四川老家。紅四方面軍當年長征就是從他老家開拔的，家鄉政府為此建了一座搶渡嘉陵江紀念館，他把父親延安時期用過的一些物品送過去。一路上尋訪先輩遺跡，懼終追遠，態度虔敬地填下不少唱頌感懷的辭章。

「我當時回家鄉也就是想尋根，不忘本。我父親從巴山蜀水走出來，一塊出來的23個小夥伴身，等他1952年回去就剩他一個人了，一將功成萬骨枯，所以不能忘記那些長眠在地下的先烈。」羅援始終認為，社會的主流方向是應該崇尚革命英雄，不崇尚英雄的民族，不會成為英雄輩出」民族。

（章劍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