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為「總統」初選方式亂成一團

「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因「九合一」敗選陷入黨內分裂的民進黨,在黨主席補選中,「挺英」的卓榮泰以大多數票當選後,基本已經穩定,差點被「飛出局」的蔡英文,代表民進黨爭取連任的可能性大增。雖然卓榮泰也曾說過「黨章沒有現任者優先的規定」,但由於「新潮流系」總召鄭文燦「挺英」,看來也是屬於「新潮流系」的賴清德,代表民進黨出選「總統」的空間已被大為壓縮,蔡英文無論是民意低迷還是執意力爭,都有可能會被民進黨再次提名參加「總統」大選。現在,就看國民黨這邊如何產生「總統」大選提名人。

國民黨已經宣佈參選的有二人,一是朱立倫,二是張亞中。後者因為是洪秀柱的智囊,而且還被時任國民黨主席的洪秀柱任命為「孫文學校」的校長,現在仍然以此職務參加社會政治活動,因而他的宣布參選,可能是眼看到國民黨「四大天王」紛爭不已仍未能定局,可能會將「九合一」勝選的有利因素消耗掉,因而就像四年前的洪秀柱那樣,以自己的宣布參選來個「拋磚引玉」,催促國民黨盡快結束目前的混亂狀況,並以自己最精準闡釋「九二共識」的論述,督促國民黨各巨頭不要跟隨蔡英文「四個必須」的調子起舞,必須回到「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的正確立場上。

目前有意出戰「二零二零」的國民黨諸「天王」中,朱立倫的民意支持度最高。在假設柯文哲棄選的情況下,不但能夠將蔡英文「拉下馬」,而且也有能力「氣走」賴清德。尤其是他輔選侯友宜大贏三十萬票,證明他在新北市的市政成績得到市民的肯定,這是他的民意基礎。而在國民黨縣市長中,有不少是「朱家軍」,而縣市長是「總統」大選的「大樁腳」,因而情勢對他頗為有利。

但朱立倫四年前的先是愛惜羽毛怯戰、避戰,後是粗暴「換柱」,令他蒙上陰影。因此,將他視為「假想敵」的國民黨主席吳敦義,就緊緊地揪住了這條「小辮子」,要削奪他代表國民黨參選「總統」的正當性。而朱立倫也感到理虧,因而近日多次公開向洪秀柱道歉。但尚未見洪秀柱表態是否接受。因而有人說,張亞中的宣布參選,其實還有另一句潛台詞,就是要「敲打」朱立倫。

但即使如此,國民黨內外都普遍認為,在國民黨諸戰將中,朱立倫最有機會實現「藍天換綠地」。在此大目標之下,就無需再計較他的不足之處,何況他也已經向洪秀柱誠懇道歉。

現在普遍看好的,是朱立倫與王金平搭配。以朱立倫的外省人子弟配搭王金平的本省人代表,以朱立倫的行政經驗配搭王金平的鼎鼐調和,以朱立倫的高人氣配搭王金平的地方派系勢力資源豐富,因而是「最佳拍檔」。但屆時將是七十九歲高齡的王金平,卻大言不慚,聲稱如要選就選正的,副的不幹。是否「信心爆棚」?或許是有此跡象。因為從「九合一」選舉中,他充分運用自己的地方派系資源,先是精心策劃「三山造勢」活動,推動韓國瑜由「空軍」轉型為「陸軍」,為韓國瑜翻轉高雄市立下關鍵一功,後是在台中市協調紅、黑兩派,及在中部其他縣市協助國民黨的候選人「搞掂」地方派系勢力,一路攻城掠地,確實是具有較高的吸票能力。因此,日前他與韓國瑜密談,就被解讀為向韓國瑜「討債」,要求韓國瑜為他再次發功「韓流」,以回報他的「三山造勢」。

但要幹「總統」的活不能處於收服地方派系勢力的低層次,要有統攬全局及駕馭複雜情況的能力。何況,王金平的年齡不具優勢,行政能力也不足,而且深藍尤其是「馬迷」對他不感冒,因而他要「選正的」,恐怕就連國民黨內初選這一關也過不了。因此,惟有作朱立倫的副手搭檔,可能才服人。或許,他現在的「向天要價」,是即使是做副手,也要爭取最多的有利條件。

吳敦義可能就是韓國瑜所指的「相公」,不但在黨內缺乏人緣,而且在黨外也是缺乏人氣,但他仍很自負卻。其原因,可能是其一、可能是在他的思維定勢潛意識中,馬英九當時在找他作「副總統」搭檔時,目的就是為了安排他「接班」。實際上,國民黨似乎也是有此傳統。如李登輝找連戰作副手,緊接著就是連戰「扶正」為「總統」參選人;二零零四年組成「連宋配」時,連戰也宣布,倘勝選他只做一屆「總統」,下一屆就交棒給宋楚瑜。吳敦義可能就是出於這種潛意識,認為二零二零年「總統」大選,國民黨的「總統」提名人非他莫屬。

其二、吳敦義自忖是國民黨主席,掌握黨機器,有權制定「總統」黨內初選規則,當然是會「挪火為自己煮食」。另外,他還有兩大「殺器」,一是中常委大多「親吳」,二是黨主席掌握「立委」提名權,無論是爭取連任者,還是要開疆闢土者,都要有求於他,為了爭取到被提名,當然要對黨主席有所承諾,那就是支持吳敦義參選「總統」。

朱立倫和吳敦義為了爭奪出線權,各出奇謀,在初選規矩上大做文章。按照國民黨的傳統,是百分之七十全民調,百分之三十黨員投票,兩者權衡後決定。但朱立倫恃仗著自己的人氣高,要求實施全民調,並聲稱此次國民黨勝選的新北、台中、高雄三「都」市長,人選皆由全民調產生,只要題目設計好,這是目前社會大眾較能接受的方式。而吳敦義則公開表示,倘初選採全民調,恐怕會發生民進黨故意「灌票」狀況,使結果失真。實際上,全民調其實與政黨政治不相符,因為黨提名的參選人,不但要體現民意,更要代表黨心。其實,到正式選舉時,就是「全民調」。

但即使是按照以往慣例走,吳敦義也佔不了上風。吳敦義在黨主席選舉一輪就獲過半票,是因為朱立倫沒有參選,他沒有其他更強的對手;而在朱立倫落場的情況下,無論是全民調,還是按慣例,吳敦義都不可能「扳低」朱立倫。於是,吳敦義陣營又拋仿效「美國公民初選模式」的建議。倘若最終吳敦義操縱中常委決定採納改為「美式初選」遊戲規則的話,就不但將是歷年來國民黨「總統」候選人產生方式的最大一次制度性變革,而且更可能會為藍營二零二零年「總統」人選,投下極大變數。

據報導,目前國民黨內流傳的「美式總統初選」版本,包括有黨員投一票以兩票計算、一般民眾投一票則算一票。全台二十二個縣市,分為各縣市或劃分區域舉辦投票,投票前先舉辦候選人政見說明會或辯論會;另有折衷方案為,考量黨員投票會衍生不當動員問題、各縣市投票曠日廢時,可改採輪流作各區域民調,藉此以解決全民調可能失真的問題。

但是,美國政黨屬於「柔性政黨」,國民黨則是「剛性政黨」亦即「列寧式政黨」,一旦比照美國政府公辦的開放式初選,牽涉的黨紀制度變動,以及可能衍生的人頭黨員、不當動員、請客吃飯等敗壞選風影響國民黨形象的弊病,甚至是發生敵對陣營可能操作「跨黨投票」或「侵入投票」的掠奪現象等,而一般民眾又是否願意將個資交給國民黨來登記投票,都將面臨很大的問題。何況,吳敦義身為黨主席,又是「總統」大位參賽者,貿然更改遊戲規則,恐將遭致因人設事、量身訂做的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