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於賀一誠「不受民粹思維影響處事」

第五任行政長官候選人賀一誠日前在與公務員座談時,主動提到不要受民粹思維影響處事,不能夠「一講就要郁,一遊行就要改」,否則會處於被動。賀一誠又認為,要聽不同意見糾正不好的地方,做好諮詢再實施新政策,不可粗疏推出政策,避免引起公眾不滿。

賀一誠此語,符合唯物辯證法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一方面,不能被民粹主義牽著鼻子走,做群眾的尾巴,要有自己的正確主見甚至是擇善固執,以維護特區政府和行政長官的管治權威及行政主導權,提高行政效率及品質;另一方面,又必須在強調科學決策的同時,注意做好民主決策,在作出決策前,加強決策的透明度並做好諮詢工作,凡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意見和建議,都應該予以接納吸收,達致決策的最大公約數。

在過去,特區政府在「一講就要郁,一遊行就要改」方面,既有成功的經也有失敗的教訓。近年「一遊行就要改」的事例,有「離補」及興建火葬場、「牛肉乾」加價,最近的「六百億元基金」等。其實上述議題都有其正當性,但在操作過程中卻是「一講就要郁」,除了「牛肉乾」加價是有作諮詢計劃之外,其餘都是未經諮詢就要推行,當然會引發重重誤解。尤其是「離補」本來是與「過冷河」法律相對應,有其正當性及合理性,而且最初的審議過程也較為順利,沒有什麼異議;但突然卻要增加補償額,及「買舊魚肉加舊魚頭」地追加「刑事豁免權」,而讓剛從台灣地區的「小英青年軍」中學習到社運活動技巧,急於「牛刀小試」的反對派人物找到「竅門」,充分利用青年人(包括青年公務員)對「上樓難」和「上流難」極為不滿的情緒,發動「反離補」活動,結果「一炮而紅」。近萬人包圍立法會的境況,相信當時是立法會主席的賀一誠,應是印象深刻。

而「六百億元基金」,其實是源於立法會議員的建議,除了「六百億元」的數額之外,都並不是「新鮮事」。但不知為何,卻是「決而不行」,要拖到本屆政府即將卸任,才突然以「追加預算」方式推行,沒有事前諮詢。因為數額巨大,涉及「納稅人金錢」,而且時機敏感,當然會引發「離補二點零版」的揣測。而是剛好遇到香港的情勢,澳門有人想也來個「互相呼應」以至是「互相輝映」,卻遺憾沒有可供發動的籍口,而這個「六百億元基金」就是一個可以發揮的議題。幸好特區政府能搶在反對派進行動員之前,主導要求立法會大會刪掉這個議程,讓反對派「望題興嘆」。

但有一些議題,卻是超越「一遊行就要改」,而是「一遇遊行就跪低」的。比如興建火葬場及「牛肉乾」加價,雖然前者確實是屬於「鄰避」議題,而且諮詢不足,但後者卻是計劃進行諮詢的,不過都是有其必要的,相信能夠做好解釋工作,市民們也可「雖不滿意但可接受」。然而,卻被某些人為了掩飾自己的家屬涉嫌觸犯刑事法律而被拘捕的醜聞,並欲以此來向司法警察局施加「壓力」,而背離自己當初在立法會發言時質疑政府沒有興建火葬場的初心,發動反對興建火葬場的遊行,果然是「一遇遊行就跪低」。

當然,也有不「跪低」的經驗。如「暨大一億」,竟然誣衊是「左袋入右袋」。崔世安即使是暨大校董會的副董事長,也是職務董事,而不是投資董事。而且暨大董事會是半官方的事業單位,不是盈利機構,還受到國家嚴格監管,去年三月全國「兩會」中推動的中央及國家機關改革方案,暨大的主管機構國務院僑辦被劃併進中央統戰部,而且當時暨大也正由中央巡視組進行「回頭看」巡視,哪能發生「左袋入右袋」的事?這擺明是「屈得就屈」,還要對崔世安進行人身侮辱。但崔世安堅持原則,堅決不收回。因為這已不屬「兩制」的範疇,而是屬於「一國」的事務,所謂「左袋入右袋」是個偽命題,因而崔世安有此底氣。

對於「一遇遊行就跪低」的現象,筆者分析認為,每一種事物有不同意見,在當今眾聲喧嘩的時代,社會多元化,訴求多樣化的態勢下,不足為奇。關鍵是在於既要虛心聽取群眾意見,吸納其中合理科學的部分,又要有自己的分析決斷能力,不要做群眾的尾巴。這讓人想起《伊索寓言》中「父子與驢」的故事:一對父子牽著一頭驢進城,兩人都不騎,被路人批評很傻;爸爸騎,被批評不慈;兒子騎,被批評不孝。兩個一起騎,被批評不仁,虐待動物。最後父子倆氣呼呼合力把驢子扛進城。台灣作家楊瑪利在一篇題為《台灣的父子騎驢困境,還要上演多久?》的文章中就指出,所謂的意見領袖與政治人物,每人每天只消一張嘴,就把政府弄得朝令夕改。可怕的是,民粹意見還搖擺不定,今天說東,明天道西,每個意見分開看,好像都有道裡,合在一起又彼此矛盾,而政府又隨民粹搖擺,最後受苦的註定是全民。例如民粹要求福利加碼,但又不能接受加稅;要求台灣應該要吸引專業人才,但又不能容忍具備國際競爭力的專業人才,領取國際競爭力的薪水。更可怕的是,又要台灣變成「福利大國」,又要台灣成為低稅天堂,誰來埋單?又要保持低電價,又要符合世界潮流減碳,誰願意節能?類似這樣的道理,政府似乎都失去論述及說服能力。

實際上,父子倆騎驢,無論怎麼做,都有人異議,父子倆只好自己給自己設定了「到底怎麼騎驢,別人才不會有看法」這樣的命題,然後一個勁地想予以論證,讓所有的人都贊成。其結果呢?適得其反,仍是遭來諸多的閒言碎語。這父子倆卻忘記了「驢是自己的驢,自己想怎麼騎就怎麼騎,只要不干擾別人行走,不擾亂社會秩序就行」這樣的處世原則。因為人無論做什麼事都不可能達到百分之百,世界上也沒有百分之百的完美,不可能顧及到每一個人的面子和利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維,對問題有著不同的想法,這個人也許滿意了,但那個人不一定滿意。因此說,做你自己,別在意別人的臉色。也就是說,你自己認為是對的,你就雷打不動地去做。

應當說,在澳門特區的所有高層官員中,保安司長黃少澤是最能抗禦「父子騎驢」輿論環境的。在應對臨時危險品倉庫,《民防綱要法》的「謠言罪」,及「水晶魚」演習指揮上的議題,面對某些反對派動輒就呼群聚類地以「上街遊行」來作要挾之時,展現其「硬漢」本色,不為民粹主義所惑。既不做群眾的尾巴,又主動地對群眾進行解說,組織學者專家引經據典地撰寫專業性極強的文章,深入淺出地解惑釋疑,處理得恰到好處,不會一遇到遊行就「跪低」。

澳門特區需要擁有更多這樣既有擔當,又能接地氣地與持反對態度群眾進行解釋的官員。賀一誠在當選並獲中央任命為新一任行政長官後,在甄選物色主要官員等的人選時,應將此種優良作風列為標準之一,並在此後的施政中,多向各範疇推廣黃少澤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