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為何要與時代力量決裂?

民進黨前日舉行的十八屆第十六次中執會,通過多位艱困選區的「立委」提名人選徵召人選案,包括在台北市的第四選區(內湖、南港)徵召高嘉瑜、第七選區(信義、南松山)徵召許淑華。這當即引發「時代力量」猛烈批評,指責民進黨打破其先前與「時代力量」達成的「一方已提名選區,另一方暫不提名」默契,明知「時代力量」已經在信義、南松山選區提名律師陳雨凡,但卻仍然徵召台北市議員許淑華參選。

此顯示,在「時代力量」黨主席選舉,由徐永明出線後,也就象徵民進黨與「時代力量」在二零二零年「立委」選舉的合作徹底破局,雙方分道揚鑣、兄弟登山各自努力。除了台北市「立委」選區將全部提好、提滿,不再在個別艱困選區「禮讓」「時代力量」之外,還決定在「時代力量立委」黃國昌棄選,交棒給其辦公室主任賴嘉倫的新北市第十二選區(夕止),朝「自己提名」的方向努力。因此,除了現任「立委」吳思瑤、何志偉及禮讓無黨籍(不久前宣布退出「時代力量」)現任第五選區(萬華)「立委」林昶佐,及上述的高嘉瑜、許淑華之外,也協調拍板在第三選區(中山、北松山)提名吳怡農,挑戰現任國民黨「立委」蔣萬安;前圖瓦魯駐聯合國代表謝佩芬挑戰第八選區(中正、文山)國民黨「立委」賴士葆;倫敦大學客座教授陳治維挑戰第六選區(大安)國民黨「立委」林奕華。

為何民進黨要打破與「時代力量」在台北市「立委」提名的默契?可能是基於「時代力量」推選出屬於「自主派」的徐永明為主席,標誌著該黨與民進黨的友好合作成為歷史;及民進黨「立委」選情危急,可能議席無法過半,必須不顧手段地搶救選情;還有「台灣民眾黨」的成立,將會對「時代力量」的「立委」選情產生「排擠效應」,既然如此,民進黨也不用客氣,「趁佢病,攞佢命」,盡量壓縮「時代力量」的「立委」議席,避免其再像過去那樣,經常地對民進黨形成「頂心杉效應」等原因相關。

實際上,最近「時代力量」發生黨內路線鬥爭,隨著「主和派」的林昶佐、洪慈庸相繼退黨,原本「時代力量」決策委員會「主和派」與「自主派」的「五五波」態勢,頓時失去平衡,由「自主派」佔上風,迫使長期夾在兩派中間的前主席邱顯智辭職。屬於「主和派」的決策委員、台北市議員林亮君宣布參選黨主席,但在決策會投票中,得票數未過半被否決,更印證了決策會被「自主派」所把持。而新任主席徐永明屬於「自主派」,並曾提出「時代力量」自提「總統」、「副總統」候選人的建議,因而他在接任黨主席後,預料將會改變過去保守提名「立委」參選人及與民進黨保有對談合作空間的策略,可能會在全台灣地區大量提名「區域立委」候選人,甚至不排除推出黨籍的「總統」參選人。這就確定「時代力量」要與民進黨分道揚鑣,在明年「立委」選舉中與民進黨全面開戰已成定局,昔日合作友好關係回不去了。既然如此,民進黨也就提前全面迎戰,無需遵守本月初時任「時代力量」主席邱顯智與民進黨主席卓榮泰與會面時,所達成在明年「立委」選舉的布局中,在一方已提名、另一方未提名的選區,雙方暫緩提名的共識。

其實,「時代力量」雖然在政治光譜上,是位於「綠」的一端,但在不少具體議題上,經常與民進黨抬摃。民進黨處於執政黨的地位,其「立法院」黨團必須「當家不鬧事」,不能杯葛執政黨,相反還要保駕護航。而且,由於蔡英文已經向美國作出遵守「中華民國憲政體制」的承諾,其政策不能踐踏「一中憲法」的底線,提請給「立法院」的法案不能「顯獨」,以免被美國視為「麻煩製造者」。但「時代力量」一方面是在野黨,沒有執政包袱;另一方面其意識形態本來就比民進黨更「獨」,而且其成員都是年輕人,懷有「違反」思維,因而其所提法案往往碰觸「統獨」邊緣,如《公投法》降低各種門檻,結果在「三合一」選舉中,讓一些背離社風俗的「公投案」容易過關,這也是導致民進黨慘敗的其中一個原因。因而在選後,民進黨連忙「亡羊補牢」,收緊了《公投法》的某些規定。可以說,在「立法院」中,「時代力量」對民進黨的破壞力,有時比國民黨還要強得多。

現在,「時代力量」在是否「挺英」問題上發生分歧,導致多人退黨。而且其本身也呈現「權力導致腐敗」的現象,因而衰落得很快。而「台灣民眾黨」的成立,也可能會嚴重擠壓「時代力量」的地盤。而在另一方面,盡管「台灣民眾黨」沒有大將,在「區域立委」方面或許構不上對民進黨的威脅,但不能忽視的是,在「不分區立委」方面,可能會有嚴重影響。實際上,柯文哲個人有百分之二十的支持度。在柯文哲原本並未參加「立委」選舉經營時,他的百分之二十支持度的政黨票,大部份由民進黨和「時代力量」瓜分,也有小部份是淺藍。但倘「台灣民眾黨」參選,柯文哲這百分之二十的支持度,就會轉移成為「台灣民眾黨」的政黨票,並會有少量回流給其提名的「不分區立委」名單。這樣,民進黨可能會流失百分之十左右的政黨票,丟失三至四席「不分區立委」。

更要命的是,蔡英文近月來回升的民意支持度,卻未能轉移給民進黨。因此,可能「區域立委」尤其是「不分區立委」,選績不會亮麗,甚至議席不過半。這是非常危急的事情,如果再加上蔡英文本人選,民進黨就將回到「全面在野」狀態;即使蔡英文本人可能會贏,但執政黨向「立法院」提請的法案,也將會受到杯葛,導致「政令出不了行政院」。因此,民進黨必須在「立委」選舉中寸土必爭,爭取在現存不利形勢下,「立委」議席的最大化。但除了是被國民黨開除黨籍者之外,民進黨撬不動國民黨的牆角,因而就必須打「盟友」的算盤。「台灣民眾黨」尚未進行「立委」提名作業,因而就先行向「時代力量」開刀。

在具體的提名策略上,民進黨也有其考慮。比如高嘉瑜,被認為是「支柯」議員。但她的「友柯」是在台北市議會的台北市市政領域。如果她能當選「立委」,就將從台北市市政中跳脫出來,尤其是柯文哲不參選「總統」的情況下,不再發生交集,這等於是民進黨中央要離間她與柯文哲的關係。而且,她也可能會拉走在該選區「友柯」選民的選票。當然,由於民進黨採取「先講先贏」策略,搶先在「台灣民眾黨」在該選區推出候選人之前作出提名決定,加上高嘉瑜的顏值較高,可能吸引到青年人選票,與「時代力量」的「麻甩佬」有得拼。

不過,可能反過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民進黨與「時代力量」都在同一選區提名,反而讓國民黨「立委」參選人有機會收復已經被「時代力量」佔領的失地,從而白益了國民黨。倘此,就是民進黨「寧贈外敵,也不予家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