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博企冧莊能否助澳邁進新台階?

  本澳以至國際關注的賭牌重新競投結果日前揭盅,最終由美高梅、銀河娛樂、威尼斯人、新濠博亞、永利及澳娛綜合六家公司獲得賭牌臨時判給。此次競投結果並無「殺出黑馬」,由現有六家博企續簽賭牌,可以說是預料之內,也在情理之中,官方大抵是出於避免經濟中斷及看重現職人員經營經驗的考量,講究「穩字當頭」。
  競投委員會主席、行政法務司司長張永春在26日上午舉行的新聞發佈會上表示,經過與競投委員會多輪磋商,獲臨時判給公司提交的投標條件和承諾,在確保本地員工就業、開拓外國客源市場、發展非博彩項目等各方面達到了特區政府的要求。接下來競投委員會將按照法律規定,與獲臨時判給的六家公司磋商批給合同的內容,將在年底前完成確定判給及簽署批給合同,以便新的承批公司從明年一月一日起,可按修改後的博彩法律制度及新的批給合同營運。
  翻看資料,澳門回歸後,特區政府打破博彩業壟斷局面,不再發出博彩專營權,2000年7月成立博彩委員會,完成制定《娛樂場幸運博彩經營法律制度》即博彩法,規定只發出最多3個賭牌。目前澳門博彩業「六分天下」,賭牌正牌牌照由澳博控股(已改名為澳娛綜合)、永利澳門以及銀河娛樂持有,它們又各自轉批給美高梅中國、新濠及金沙中國3個副牌牌主。及後適逢內地開放「自由行」及經濟騰飛,造就澳門博彩旅遊業逾十年盛世,為社會發展、經濟增長、民生福利、財稅收益帶來一定規模效應,但也導致經濟過度依賴博彩業,同時衍生不少問題,例如客源過於單一,結構不健康。而澳門因產業結構單一、客源市場單一,好景時雨露均霑,全社會受惠,將澳門經濟帶到一個又一個的歷史新高;逆境時,市場瞬間如骨牌般倒下,至今尚未站穩。新冠疫情這幾年博彩業的經營狀況正是血淋淋的教訓,在新冠疫情爆發的30多個月以來,按月計算,博彩總收入(GGR)只有2019年水準的最低3%到最高43%不等,而整個疫情期間的平均水準僅為24%。至2022年上半年,博彩總收入僅為260億澳門元,僅為2019年水準的18%。這正反映本澳過去二十年來博彩業發展雖有粗放式增長,但客源質量及組合,卻不足以支持澳門可持續發展。
  今年六月澳門博彩業迎來近20年最大變革,立法會修訂通過新博彩法,新一輪賭牌批給上限為6個,禁止轉批給,批給期不多於10年,最多可延長3年。同時加入國家安全條款,可隨時撤銷賭場經營權,防止利用賭場資金洗錢或流入反政府、從事勾結外國勢力活動,確保「一國兩制」在澳門行穩致遠。今年六月三十日下午,國家主席習近平在香港會見出席慶祝香港回歸祖國廿五周年活動的澳門行政長官賀一誠時,亦特別指出要堅持穩中求進,毫不鬆懈防控疫情,持續有效紓解民困,努力促進經濟復甦,堅定推動經濟適度多元發展,全力維護社會大局穩定。可見,「穩字當頭」是澳門要貫徹的方針。
  根據行政長官第二〇五/二〇二二號批示,公佈獲博彩經營批給臨時判給的公司名單。分數由高至低依次為美高梅金殿超濠股份有限公司、銀河娛樂場股份有限公司、威尼斯人澳門股份有限公司、新濠博亞(澳門)股份有限公司、永利渡假村(澳門)股份有限公司、澳娛綜合度假股份有限公司。對於臨時判給的標準及評分,競投委員會主席張永春解釋,特區政府與競投委員會有三項最主要要求,一是確保本地員工就業穩定。二是開拓國際客源市場。現階段博彩業發展至一定規模,但存在一些問題,如客源結構單一、不健康,故下階段要拓展海外客源市場。三是要發展非博彩項目,帶動澳門旅遊業發展,鞏固澳門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地位。外國客源市場是今次投標重點項目、也是重點評分項目,故每家競投公司在這方面花費不少心機,遞交具體拓展外國客源市場的可行計劃、實施方案及對應的投資計劃。雖然目前受疫情影響及通關措施限制,但相信疫情始終會過去。今次是十年博彩經營的發展期,各家競投公司有計劃、措施先做好各自的計劃及準備,當取消通關管制措施後即開展拓展外國客源市場的計劃。每家公司在競投文件中有詳盡表述、承諾,特區政府會因應實際情況監督跟進每家公司的投標承諾,促使達成目標。
  據了解,公開競投的投標文件明確規定需要在十一項非博彩項目提交投資計劃,其中包括娛樂表演、體育盛事、文化藝術、健康養生、社區旅遊等幾個重點,涉及大健康產業、文化體育產業項目,要求競投公司透過打造旗艦式及標誌性項目,提升澳門的國際形象及吸引力,拉動大健康產業及文化體育產業發展。同時透過引入國際項目,促進本地相關領域的人才培養,拉動本地人才、企業,就文化體育社團與其他地區的機構交流合作,並綜合考慮項目投入規模、計劃獨特性、吸引力、可行性,達到最後預設的目標。以上條款之多可見當局對博企推動非博彩業元素寄望之深。
  其實,對於今次競投結果,坊間似乎並不驚訝,認為六博企冧莊是理所當然。如有投行認為,本次競投結果在意料之中,亦是合理,相信六博企在未來十年會按政府要求進行發展計劃,屆時本澳非博彩元素將更豐富。GMM雖然落選,但反映本澳博彩旅遊業仍有吸引力。未來不排除該公司或透過管理公司與六博企以有別於過去二十年的創新合作模式,為澳門開拓更多客源。今次賭牌競投重點之一是促進客源多元化,吸引GMM股份有限公司參與競投,營造出競爭局面。但六大博企過去在澳門有發展經驗,尤其在確保本地員工就業穩定、開拓海外客源市場和發展非博彩項目三大評分重點上,過去長時間作出不少貢獻,並承諾未來持續在有關方面繼續努力,相信政府是在整體衡量下得出本次競投結果。
  政府表態未來十年澳門仍將朝着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為目標,博彩業佔比不低於四成,長時間內仍是本澳龍頭產業,加上國家和澳門政府在行業監管方面更明確,相信取得賭牌的六大博企,會意識到若後續未能達到要求,十年後將有其他國際競爭者加入,因此會在發展非博彩元素方面做好計劃。至於競投委員會指新賭牌競投的投標文件要求,競投者需打造旗艦式和標誌性項目。學者認為,屆時六博企或會進一步明確不同的市場定位,對推動本地就業及本地人資向上流動也有幫助。未來澳門非博彩元素將更豐富,尤其是大眾化市場的非博彩元素,未來發展可觀。至於開拓客源市場方面,未必會一步到位,始終澳門跟隨國家防疫政策,現有政策對海外旅客有一定限制,來年需視乎疫情變化及防疫措施會否放寬、國際旅客來澳簽註能否更簡便等。但澳門現有硬件設施仍領先不少鄰近國際地區,加上未來十年博企也會按計劃發展。待防疫政策放寬後,一系列擴客源工作將逐步落實。預計最快在二四至二五年可逐步看到拓展國際旅客方面有較明顯成效。
  有議員就表示,批給結果反映政府對原六大博企寄予厚望,確信其能促進本澳穩步發展,展望六大博企堅定深耕社會,胼手胝足開創澳門博彩的新氣象。六大博企多年來在推動博彩業發展,助力本澳經濟適度多元,並積極履行社會責任;他們支持參與公益活動,以實際行動落實本地人才培養、聘用殘疾或復康人士。在環境保護指標等方面,亦全力配合政府相關要求,支持各項教育、科研、環保、文化及體育活動,更是不遺餘力,對此社會各界予以高度肯定。
  原六大博企順利獲批給,期望他們在原有的工作基礎上,積極配合政府政策,確切保障本地就業市場穩定,增加本地員工向上流動的機會。建議當局規劃更具體和長足的計劃,引領澳門博彩業走向更多元化路線,推動博企不斷開拓新的客源市場,提升非博彩元素發展,讓博彩業與社區經濟協同發展,落實「一加四」適度多元的經濟發展方向,助力四大重點產業發展,相輔相成,為澳門產業結構注入新動力和機遇。修訂「博彩法」已正式通過,政府在監管博企的工作上亦迎來變革,為促進本澳博彩業良性發展,法規就中介人、合作人乃至「衛星賭場」等方面,均嚴格明確規範;相信完善博彩法律制度,將促使六大博企在經營方面,作出根本性革新,推動本澳博彩業健康營運,藉此帶動其他產業發展,鞏固澳門新的產業結構,社會經濟行穩致遠。
  誠然,由現有六家博企續簽賭牌相信是最穩健的方式。賭牌競投可告一段落,但澳門政府接下來必須要面對其他挑戰,如解決疫情、通關政策、改善賭收和稅收問題,以及內地政策的限制對本澳發展影響甚遠,必須重視。未來,開拓國際海外客源目標,需要政府與博企合力解決。至於發展非博彩元素、助推新興產業,是博企的使命和目標。但澳門土地資源有限,加上城規及土地法律制約,求地再發展近乎不可能,博企只能在現有資源下革新,不斷求變迎合需求和承諾。而從日前經濟財政範疇施政報告答問可見,當局對於綜合旅遊的構想,以「旅遊+」為核心載體,分別結合文化、會展、表演、體育、醫療、濱海、美食等範疇推進跨界融合,期望透過「旅遊+」的有機結合產生化學反應,帶出引客、延長留澳時間等發展方向。這個方向是值得肯定的,因為「旅遊+」能透過調動不同資源跨界融合,豐富澳門旅遊內涵,為旅客帶來額外附加值,但澳門賭城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要改變怕不是短期內可做到。
  事實上,一個城市的印象主要來源於兩個層面,第一個是媒體、朋友分享;第二個是來澳旅遊後直觀體會感受。本澳賭城形象在內地深入民心,與媒體報道,澳葡時代形象、電影橋段等有較大相關性,如近年內地多次提到的跨境賭博犯罪,部分澳門榜上有名,過去電影橋段不乏澳門賭城形象,澳葡政府時期以博彩為主導等。特別是相當大部分內地居民從未踏足過澳門,潛移默化影響下,澳門賭城形象在內地深入民心。澳大每年都有跟進訪澳旅客調查,了解旅客遊覽澳門後的感受及體會,一五年、一六年後,到訪澳門的旅客對澳門的印象不再集中於博彩,還有中西文化、購物、節慶盛事等多元印象。以上對比反映出未曾到訪澳門與到訪過澳門的旅客,對澳門的認知有差距。所以一方面當局要加強宣傳,通過各種形式盡可能把全面的澳門展現給遊客。另一方面,由於澳門非博彩元素發展存在不平衡的現象,即各大博企對於多元的推廣往往是各有各做,未形成合力,導致未能形成氣候,所以亟需統籌合作,減少分歧增加共識,共同發展好非博彩元素。正如有學者指,過去二十年博企在發展非博彩元素上作出不少努力,增加二十五至三十個非博彩設施,但以上非博彩的「點」尚未連結發展成「面」。例如備受市場讚賞的水舞間是其中一個「點」,但尚未有其他表演連結成「面」,拉斯維加斯每晚則有二十個娛樂表演活動。因此博企倘根據賭牌競投標書的十一個領域,共同發揮優勢即可連結出十一個面,每一個「面」都可以作為獨立宣傳推廣的方式,成為澳門新名片、新形象,將可發揮出非博彩元素的威力。根據研究顯示,非博彩元素也可以帶動博彩元素發展,如一九年每一百個旅客當中有二十五人會進入娛樂場,近年每一百個則有三十個進入娛樂場,只要吸引更多不同旅客來澳,博彩業也必然會受惠。在疫情反覆及市場基礎下,可以動態調整非博彩的活動,但首先要有目標、有方向,如近年疫情下短線遊大熱,而大灣區居民喜歡澳門美食、購物,本澳可以集中推廣「旅遊+美食」,涉及跨境合作大型活動則逐步推進。
  總之,十年期說長不長,說短非短,但足以改變澳門命運。希望未來六大博企擔起大旗,精益求精,發展好非博彩業元素,帶領澳門社會經濟適應未來的新形勢,向前邁進新台階。

(鄒玖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