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女子白珊珊，最近陷入深深的困擾和痛苦中。
  32歲的她，是原恒大歌舞團團長，此前也以這個身份在社交媒體上活躍。麻煩也由此而來。自從恒大地產陷入困境後，網路上，大量關於她的各種負面流言開始出現，鋪天蓋地的騷擾電話隨之湧來，侮辱、謾罵、詆毀之聲不斷。
  10月30日，不堪忍受的白珊珊發視頻回應，稱自己「從未做過和工作無關的事」，網友熱議的車、房和工資，都有備案和記錄。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舞蹈從業者。」白珊珊說，自己已經報警，接下來也會把證據交給律師團隊處理。
  受流言困擾的不只是白珊珊。11月2日，另一名曾在恒大歌舞團工作過的演員林丹丹也發視頻自證清白，表示「沒有七八百萬年薪」。
  兩段視頻迅速在社交媒體流傳,恒大歌舞團這個頗有些神秘的組織也引發人們關注和熱議。它如何選拔成員？曾經風光無限，現在負債2.4萬億元的恒大，為什麼要養這樣一個團？
  嚴苛的條件
  想進恒大歌舞團，一度比國考「上岸」要難得多。
  2013年5月31日,恒大歌舞團月度招聘復試在自家產業禦景半島運動中心結束。集團副總裁、分管文化產業的柯鵬親自出席復試，並擔任評委。在近千名報名者中，最終有9人脫穎而出被錄用。
  恒大內部刊物《恒大報》報導稱,這9人無一例外，全部來自諸如北京舞蹈學院、中央民族大學、上海戲劇學院這樣的知名高校。他們「過五關斬六將」，經歷了簡歷評估、初步面試、劇碼展示、最終復試等多個環節篩選。
  後來成為團長的白珊珊，社交媒體簡歷中也寫著「畢業於北京舞蹈學院」。
  作為對比，即使是報名人數創曆史紀錄的2024國考，報名平均競爭比也「只有」66:1,相比10年前恒大歌舞團約111:1的招錄比，還是容易很多。
  錄取比例低，是因為要求高，想進恒大歌舞團，必須長得漂亮，但僅僅漂亮還不夠。
  據《恒大報》介紹，在最終復試中，錄取的參考依據有4項，包括演員的形象、基本功、劇碼和綜合素質。
  應屆生招聘網收錄過一份雲南民族大學發佈的2020年恒大歌舞團招聘公告，本刊就此事聯繫到一位前恒大歌舞團工作人員，她確認了恒大在很多高校發佈過這份招聘公告。
  其中，對年齡、身高都有嚴苛要求：舞蹈演員必須是17-20歲，女演員身高要在170cm-175cm之間；男演員身高要在178cm以上，但不得高於185 cm。
  與苛刻條件相匹配，恒大歌舞團待遇很誘人。上文提到的恒大歌舞團2020年的招聘公告顯示，舞蹈演員分五級，起薪是每月1萬元，最高月薪可達2.8萬元。這還只是定薪，招聘公告中稱，結合演員的個人貢獻，他們還可以享受到演出補貼、演出獎金、年終獎等多重激勵。
  工作福利也很有吸引力，歌舞團場員可以入住高端員工公寓，享受自助餐飲和專車接送服務。
  除了招應屆大學生，恒大歌舞團也「挖」體制內文藝工作者。
  據《南方週末》報導，2013年，恰逢部隊改革，文職進行裁撤，文工團一些人也受到影響，恒大歌舞團順勢搶了某著名文工團的幾個舞蹈演員，薪資翻了四五倍。一名長期工作於文工團的幕後創作者向上述媒體透露，「恒大開價最起碼都是八千的工資，好幾個團員都去恒大了。我們簽約的才兩千多，即便是有編制的，副團才四千，正團才五千。」
  千金買骨，嚴苛招人，做房地產起家的恒大，養歌舞團做什麼？
  恒大的「門面」
  歌舞團的發展，和恒大集團的擴張密切相關。
  1999年，恒大成立3年後，許家印就創立恒大歌舞團。當時，恒大已經成為廣州排名前十的本土地產商，開始向廣東省其他城市擴張，歌舞團主要做內部表演，很少有公開活動。
  12年後，許家印已經登頂內地首富，恒大開始多元化戰略，恒大女排、恒大足球紛紛橫空出世，恒大歌舞團也註冊成為公司，後改名為恒大民族歌舞團，作為獨立企業運作。
  雖然公司都以「營利」為目的，但作為恒大地產的全資子公司，恒大歌舞團鮮少有商業演出消息放出。公開報導中，它更多是在恒大舉辦的活動上表演，或者是參加一些比較重要的演出。
  歌舞團成為恒大的「門面」。2013年，廣州恒大足球俱樂部首次奪得亞冠，在隨後的慶典中，恒大歌舞團表演節目《輝煌綻放》。5年後，在恒大舉辦的戰略合作夥伴高層峰會上，有來自600多家國內外龍頭企業的1000多名企業家出席，恒大歌舞團為此策劃了大型文藝晚會，其中，女子群舞《年年有餘》就是由白珊珊領舞。
  《潮州日報》2019年報道稱，近年來，恒大歌舞團受邀參加一些機關單位、中央廣播電視總臺等舉辦的重大演岀一百多場，還多次登上央視春節聯歡晚會。
  除了這些公開活動，歌舞團的身影也曾出現在許家印和官員會面的私密場合。
  在許家印涉嫌違法犯罪被釆取強制措施後，《財新》報導稱，廣州市一名官員透露，許家印第一次請他面談,他因為對許家印的風格有所耳聞，所以帶上夫人同行。「果然，一進房間就看到，除了許家印，還有多名恒大歌舞團的人。」這名官員回憶說，「許家印沒想到客人是夫妻二人一起出現，不久就把歌舞團的人趕了出去。」
  隨著恒大陷入困境，對其依附性極強的恒大歌舞團也「曲散樓空」。據《每日經濟新聞》報導，其參保人數在2019年達到頂峰，為78人，到2022年，已經降為0。
  作為這個備受關注的團體的代表之一，白珊珊也清空了微博，唯一留下的是她的闢謠聲明。
  （王亞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