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疫情事件將為政治體制改革提供契機

原定由衛生部長張文康和北京市長孟學農主持的國務院新聞辦「非典型肺炎」新聞發佈會,昨午臨時改由衛生部常務副部長高強和另一名副部長朱慶生主持。在新聞發佈會結束後,新華通訊社即發佈消息,謂中共中央日前決定,高強任衛生部黨組書記,免去張文康衛生部黨組書記職務;王岐山任北京市委委員、常委、副書記,免去其海南省委書記、常委、委員職務;免去孟學農的北京市委副書記、常委、委員職務,汪嘯風〔海南省長〕任海南省委書記。

既然張文康已被免去衛生部黨組書記職務,而孟學農亦已被免去北京市委副書記職務,故估計,在本月下旬舉行的第十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次會議上,張文康亦將會被免去衛生部長職務,高強亦將會被任命為衛生部長;而在日後舉行的北京市人大常委會會議上,也將會免去孟學農的北京市長職務,並將會任命代市長,這位代市長將待北京市人大的下一次會議透過選舉方式真除北京市長。

中共中央的這一決定,估計是在於本月十七日舉行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上作出的。而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來研究決定開展防治非典型肺炎鬥爭的問題,可見中央已將防治非典型肺炎的鬥爭視為當前全黨工作的第一要務。實際上,據說全國各級地方行政區域,亦是指定由黨政領導第一把手──省〔市〕委書記親自主持防治非典型肺炎的工作。這樣的安排,實質上就已是否定了衛生部及其主要負責人前一段時間在中國部分區域遭受非典型肺炎襲擊時無所作為的瀆職失責行為。

然而,在未能圍堵非典型肺炎延蔓,導致連累香港特區和一些國家和地區方面更應負上重大責任,因而更早地引發港澳台和國際輿論嚴厲批評的廣東省長黃華華,並未被中共中央追究其失職責任。究其原因,估計是中央已經接受了廣東省當局的解釋:非典型肺炎在廣東剛爆發時,尚未被列為傳染病,且未有意料到此疾病的毒性和傳染性如此猛烈,以為只憑廣東省衛生當局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將其遏止撲滅;再加上考慮春節及「兩會」期間的大局穩定較多,擔心公開疫情會引起公眾恐慌,而未有按世界衛生組織的標准公佈疫情。但在世界衛生組織介入後,已能誠實及高透明度地公佈了疫情,並在遏止非典型肺炎方面探索出可貴的經驗,受到了世界衛生組織的重視。因此,黃華華及廣東省黨政當局可說是將功補過。在培養一個高級領導幹部並不容易,及還須借重黃華華經濟建設方面的經驗之下,中央並沒有對黃華華行使「一票否決制」。

至於中央對張文康和孟學農行使「一票否決制」的原因,前者固然是未有很好地履行其主持全國衛生行政管理的職責,後者也在溫家寶總理已經就防治非典型肺炎問題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的情況下,仍然未採取有力措施,致使北京市的非典型肺炎疫情不但未有受到控制,相反還蔓延開來。當然更重要的是,衛生部和北京市政府涉嫌隱瞞北京市的疫情,引發世界衛生組織和國際輿論的無情揭發和嚴厲批評。且在中央已作出「不得緩報、漏報及瞞報」規定之後,仍然上演「轉移病人」的醜聞。作出這種違背「一切行動聽指揮」紀律,損害中央權威及威信,損害國家形象的行為,早就應當就地撤職。

新華社昨日發表「新華時評」,批評內地部分地區政府及官員緩報、漏報及瞞報疫情,與其根深蒂固的「政績意識」有關,害怕如果報告疫情,就意味著工作政績將被抹黑,因而丟掉烏紗帽。民眾的生命健康,似乎遠沒有他們的烏紗帽來得重要。

然而,這只是事件的一個方面。近日,台灣地區的一些媒體所發表的評論,則揭露了事件的另一個方面。《聯合報》題為《中共新領導,指揮不動舊官僚──衛生部官員衙門老爺心態,公然扯謊的結果是賠上國際形象》的評論指出,非典型肺炎疫情是「十六大」後新一屆中共中央首次面臨的嚴重危機和挑戰。中共新領導人確把非典型肺炎事件提到極高的政治高度來看待。但新領導人的重視和指示,在某個階層就指揮不動了。幾個沒有「與時俱進」的衛生系統官員,幾句隱瞞疫情的謊言,就使外界對中國大陸疫情數字的信任度破壞殆盡。而《中國時報》題為《革新高層遇上典型官僚,非典泛濫》的「北京觀察」也指出,即使胡錦濤、溫家寶兩人有意革新局面,迎頭面對非典型肺炎疫情的挑戰,但他們的作為已經遭遇中共官僚習性阻障。而挫折的焦點,就在北京的疫情真相。

由於類似張文康、孟學農這樣的「舊官僚」的失職失責任為,不但使國家賠上了形象,遭遇到自「八九風波」以來最嚴重的國際輿論批評及杯葛,許多國際交往活動被迫取消或延遲,使中央新領層剛就職視事就面臨如此嚴峻的政治危機,而且也授人以柄,給台灣當局及國際反華政客抓到了「台灣加入世界衛生組織」的救命稻草。

從一些國家職能部門及地方政府公然挑戰中央指示的事件中,我們深切地感受到,我國政治體制的改革十分滯後,根本無法適應我國經濟基礎發展已較為發達及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需要,已到了非加快步伐不可的地步。不但是現行的行政體制及公務員制度必須改革,而且整個政治體制都必須改革。去年底今年初曾一度擺上檯面但後來又被擱置的各項改革計划,包括「修憲」等議題,必須再次提上議事日程。因此,如果處理得好,非典型肺炎疫情就將會是壞事變好事,將為中國的政治體制改革提供一個難得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