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反悔執行對台售武清單說明了什麼?

台灣當局向美國購買「紀德艦」及柴油發電機潛艇的計劃,本來就已是「一波三折」;而從由「立法院長」王金平率領的「立委訪美團」前日返台時透露的消息來看,更是「胎死腹中」:美國再次押後柴電艦的交貨日期,而原定於六月底正式簽署交易合約的「紀德艦」,也被美方以「台灣無法消化」為由,決定「暫不出售」。但為了彌補台灣軍方的「缺失」,又提出了一份建議軍購清單「三優先」項目:C4ISR預警系統、反飛彈反彈道系統、反潛艦作戰系統,以替代「紀德艦」和柴電潛艇。這一最新事態發展,既有可能是折射出美國政府在對台售武政策立場上發生了顯著的變化,也有可能是美國政府及軍火商「在商言商」,不願做「蝕本生意」,拒絕降價賤售之舉,及擔心台灣當局支付不了巨額軍購費用而致。

早幾年,台灣當局鑑於台灣本島四面環海,地形及海象特殊,而大陸解放軍近年又積極發展潛艦部隊,擔心解放軍的潛艇會封鎖台灣地區的出海港口,及潛伏到近海向重要目標發射導彈,故在制訂反制戰略措施時,除了是加強反潛系統建設之外,也希望能向外國購置先進潛艇,以圖「以潛制潛」。但台灣當局向外購買潛艇的過程並不順利,除了是向荷蘭埋手「得手」之外,其餘努力全告白費。不過,美國總統布殊上台後不久即批准了一份近十年來最重要的對台售武清單,內含有八艘柴油發電潛艇。這對台灣當局來說,是一項「天上跌下來的禮物」,令到從陳水扁到軍中將領,都欣喜若狂。

然而,布殊在批准了這份售武清單之後,才發現「難以執行」。原來,由於美國早就淘汰了柴油動力潛艇,改以使用核子動力潛艦,故美國的造船廠早就停止生產柴電潛艇,並將相關生產設備轉賣給德國等一些國家。這就形成了美國根本不具踐履「出售潛艇」合約的能力。於是,美國曾有意委托德國、西班牙等國家的船廠代為製造,但這些國家恪守「一個中國」承諾,拒絕「為虎作倀」。台灣當局在無望之下,曾向美國政府提出,由美國提供圖紙、設備及技術,由台灣的「中國造船公司」自行製造。台灣當局的這一想法,可謂「一箭三鵰」:一來可滿足自己擁有先進潛艇的愿望;二來可解救目前正在「吃不飽」的「中船」,讓其「有工開」;三來可在自行製造潛艇的過程中「偷師」學到製造潛艇的技術,不但今後在發展潛艇力量時不再需要乞求外人,而且還可向其他國家推銷潛艇,幫補台灣的軍火工業及造船工業。然而,正是這最後一點,是美國人最為擔心及介意的事情。──既擔心自己會失去某種軍火交易的壟斷權,又介意台灣當局將會成為「武器輸出實體」。在自己無能力交貨,又不愿台灣自行製造的情況下,於是就以「延遲建造、交貨」為由,進行拖賴,並將原在「售武清單」中排序較後的「反潛艦作戰系統」調到「優先次序」,以作補救。

至於「紀德艦」,本來是在一九九五年解放軍在台灣海峽進行導彈演習,台灣軍方將防御策略由「反登陸」調整為「反飛彈」之後所提出的要求,但遭到克林頓推三推四地拒絕。在布殊上台之後,政策發生了顯著的變化,爽快地同意向台灣出售「紀德艦」,並將其列為「售武清單」的第一項──向台灣出售四艘共配備二百四十八枚「標準」二型防空飛彈〔每艘六十二枚〕的「紀德艦」驅逐艦,總價約八億美元。

布殊當時這麼爽快地批准向台灣出售「紀德艦」,當然是出自其心中的「九九小算盤」:一、這四艘「紀德艦」原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為伊朗巴列維親王設計製造,但在一九七九年伊朗爆發革命,巴列維王朝被推翻後,美國擔心這四艘「紀德艦」會落入外人手中,就將之收購回來,由自家海軍使用,但已在上世紀末封存停用。布殊將之賣給台灣,可說是「化廢為寶」。二、美國正在努力構築「戰區導彈防御系統」〔即「TMD」〕,「紀德艦」本身雖然沒有裝備「神盾」系統,但當編隊中有「神盾」巡洋艦時就可以通過數據鏈從「神盾」系統中獲取信息,制導「紀德艦」發射艦對空導彈。因此,美國如將「紀德艦」賣給台灣當局,就可配合「TDM」,從而填補其在西太平洋沿岸中的一處「空白」。

按照台灣地區的預算制度,軍方如要動用八億美元購買「紀德艦」,必須由「立法院」通過其「預算」。這項「購艦預算案」遭到了在野黨黨團的抵制,尤其是曾任「國防部」副部長和海軍總司令的親民黨籍「立委」顧崇廉以其丰富厚實的海軍專業知識,強調不應「買貴貨」。在經院內協商後,「立法院」才通過了帶有「 但書」的「預算案」,即含有要求「國防部」向美方爭取到百分之十五的降價,否則不得動支的條件。然而,在台灣「國防部」與美方的交涉中,美方不愿以「整體降價」處理,台灣只好採用減少購買一百枚導彈的方式來落實「削價百分之十五」的要求。──這種「標準」二型導彈每枚約為美金一百二十萬元,一百枚就是一億二千餘萬元美金,亦即等於是四艘「紀德艦」連同各種裝備總價款八億美元的百分之十五。美方體諒台灣的「民意訴求」,同意這個「削價要求」,並計劃在六月底簽署正式交易合約。但又聲稱,如果在五月底之前「立法院」仍未解凍「紀德艦預算案」,就將會撤銷該項交易。

為了爭取國、親兩黨「立委」黨團同意解凍「紀德艦預算案」,美國人和「扁團隊」雙管齊下做工作。一方面,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主任包道格於五月初秘密會見連戰、宋楚瑜,「拜托」幫忙〔據說美國「反對公投」的訊息亦是此次密會釋出〕。另一方面,「國防部」應「立法院國防委員會」的要求,以「密件」向「立法院」報告《海軍光華七號計劃與美協商報告經過》,報告上述與美方交涉「削價百分之十五」的過程。該「報告案」被排入五月三十日「立法院」院會報告事項第六十九案,因原先反對態度最為激烈的顧崇廉受到宋楚瑜的勸喻未而再阻擋,其他朝野「立委」也不表示任何態度,該案也就等於是院會同意照辦,亦即是「紀德艦預算案」獲得解凍。

照此,「紀德艦」交易合約應是在六月底正式簽署。但到此時,白宮卻反悔了。而與此同時,白宮在其他的售武項目上提出了加價要求。對此,台灣當局甚為緊張,既懷疑美國是因為發動伊拉克戰爭耗用過多軍費,就以「抬價」來彌補「損失」,又擔心白宮是以「反悔」及「抬價」來停止執行「售武清單」,以作為向北京「示好」的「禮物」。為此,台灣當局曾連續派出多人前往華盛頓「摸底」,而其中的一個「摸底團」──王金平率領的「立委訪美團」終於得到美方拒售「紀德艦」及延售柴電潛艇的確切訊息。看來,白宮的「反悔」,除了是台灣當局所猜疑的上述幾個原因之外,也是與對台灣當局近來執意要推動「公投」有密切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