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扁一言堂作風遭遇黨內抵制暗湧

民進黨之所以名為「民主進步黨」,就是為了追求「黨綱」中所列明的「民主的、自由主義的法律秩序的確立,並排除專制」。也正因為如此,民進黨的傳統作風,是充分發揚民主,凡涉及黨的重大事務,黨內各派系或各種不同政治利益者,都爭論個不亦樂乎,甚至於炮聲隆隆,拍檯拍凳。不過,當通過決議後,各派系又都收起爭論,求同存異,一致槍口對外,頗有另一種類型「民主集中制」的景象。

但自陳水扁接任黨主席之後,民進黨的民主傳統已被逐步侵蝕,甚至變成了陳水扁個人說了算的「一言堂」,比過去民進黨曾猛烈批評的李登輝在中國國民黨內的獨裁作風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此,黨內過去的哪種「大鳴大放」、「炮聲隆隆」景象,已不再復見。黨內不少人都在擔心,民進黨可能會蛻化為「專制退步黨」。

實際上,關於「副手」問題,就暴露了陳水扁「個人凌駕於全黨」的作風。本來在陳水扁獲得民進黨「十全會」二次會議確定為「總統」候選人之後,挑選「副手」就確是他本人的權限,但因為這是關乎全黨利益的重大問題,他就應當徵詢黨內各派系的意見,找出一位各派系都認為交集度最高的人選再作其「副手」。在二零零零年的「總統」選舉中,陳水扁決定由呂秀蓮作其「副手搭檔」,就是事先經過黨內初選的。但這一次,陳水扁卻把黨內各派系的利益和意見拋到了一邊,以個人的腦袋來代替全黨的思考。他先是以「尊重黨內機制」為由,下令全黨禁止就「副手」問題進行爭論〔如只就民進黨的公職候選人提名制度而言,在陳水扁尚未被提名為「總統」候選人之前,他不願提「副手」人選,這倒是符合「黨內民主機制的」〕。但在近日,他卻又推翻自己親手下達的禁令,先後兩次暗示了將會以「陳呂配」出戰,甚至還向「神明」發了誓。這就把民進黨的民主機制直踩在腳下了。

本來,如果陳水扁欽點的「副手」人選,是黨內各派系基本上都能接受的人的話,陳水扁個人拍板,大家也將會認受。但現在陳水扁個人拍板決定的,卻是黨內多數人都不認同的呂秀蓮,這就必然是令到黨內「罵」聲四起了。他們不滿呂秀蓮的個人作風,及認為呂秀蓮並不能代表除「福利國連線」以外各派系的利益,這還是小事,而呂秀蓮是在各種民調中,能為陳水扁「加分」最少的人物,有可能因此而令民進黨失去執政江山,進而使到民進黨在未來一、二十年內都難以再次執政,卻是涉及到全黨的利益的大事。更重要的是,倘若民進黨果是推出「陳呂配」,這要那些負有輔選重任的「立委」、黨工們如何愉快、拼命地去輔選﹖這也就難怪,「新潮流系」召集人段宜康會說出「含淚輔選」的話來。

面對這種難堪局面,黨內湧動著一股「造反」暗流。而且令人感到訝異的是,首揭「義旗」的,竟是一群素被稱為「保皇黨」和「當權派」、「乖乖牌」的「立委」。──昨日,二十九名「立委」公開了其致陳水扁的連署公開函。他們在函中表示,他們深知副手人選屬於「總統」候選人的權限,不管最後「副手」是誰,他們也都會支持陳水扁的決定。但基於關心黨和台灣的未來,他們認為考量「副手」應該兼顧三個層面的要求:一、能否符合社會期待;二、能否有助加分勝選;三、能否與陳水扁配合協調。

這份「連署函」雖然並未明文寫明是反對呂秀蓮作陳水扁的「副手」,但從所提出的三項條件來看,其實就正是針對呂秀蓮,因為呂秀蓮並未能符合這三項條件:一、呂秀蓮無論是社會形象還是黨內聲望,都不是最佳的,相反還是一個爭議人物;二、按各種民調數字顯示,在各個組別中,呂秀蓮配搭陳水扁是勝選機會最低的;三、過去三年多的實踐証明,呂秀蓮與陳水扁的配合協調狀況百出,殆笑於眾。

值得注意的是,參與連署的二十九名「立委」中,有十三名是屬於陳水扁嫡系的「正義連線」的成員,有十二名是在「政府」內掌握最多職務,因而力挺陳水扁的「新潮流系」的成員。另外,陳忠信和蕭美琴是黨中央一級部門主管,林育生是呂秀蓮所在的「福利國連線」的幹事長。相反,黨內一直扮演「反扁」角色的蔡同榮、段宜康等人,卻未參與連署。因此可以說,這是黨內的「保皇派」起事「諫扁」。

本來,據說還有不少黨籍「立委」表達了樂於參與連署的態度,總數超過黨籍「立委」的一半。但因他們具有陳水扁嫡系、兼任黨職或派系領導人等身份,較為敏感,而未有連署。但卻又表示如果連署是不公開的話,他們還是會參與的。

但僅就二十九名參與連署的「立委」而言,這一數字已等於是民進黨所擁有的八十七個「立委」議席中的三分之一,其實力和代表性,可不容小覷。陳水扁如何回應這股黨內暗湧,確實需要認真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