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紙條說」看陳水扁選戰策略錯亂式轉變

陳水扁在正式拋出「三•二0公投」的題目及內容,「輕舟漸過萬重山」〔呂秀蓮語〕地避過了一場「公投災難」,但卻也確是已經穩住了傳統支持者尤其是「台獨原教旨主義者」的選票之後,又打算回過頭來向中間選民發動吸票攻勢了。尤其是眼看到「連宋配」已經不再糾纏於「公投」議題,準備重歸正規選戰路線,端出民生、經濟政策「牛肉」,並承諾當選後將帶領全台灣民眾重作「亞洲四小龍」之首,可能會吸引大批已經厭倦了「公投」、「黨產」之類政治口水戰的中間選民,就突然轉變選戰風格,打出了民進黨長期以來所忌諱的「兩岸牌」。為了加強「兩岸牌」的「力度」,陳水扁還掏出了一張四年前「對岸有力人士」給他的字條,內容是要「共同處理未來一中問題」。陳水扁還聲稱,只要對岸不放棄要台灣接受「一個中國」、「一國兩制」的原則和前提,作為台灣二千三百萬人民的領導人,可能都無法到中國大陸,甚至與對岸領導人坐下來談。

陳水扁作出「掏紙條」這個政治小動作後,立即在台灣政壇掀起軒然大波。其焦點集中在兩點:一、這張紙條究竟是由何人捎帶的?二、曾被民進黨攻擊為「中共同路人」、「投共賣台」的藍軍忿忿不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地反詰陳水扁是「台奸」、「賣台」。前一個焦點,各種說法或猜測都有。有說是柯承亨做的「兩岸密使」;有說是邱義仁從美國帶回來的;也有一種說法是李遠哲做了「傳信人」。當然,也有人質疑這張紙條的真實性,主要的破綻是在於它上面的文字是繁體字,並不符合大陸高官的書寫習慣;且更不符北京堅持「一個中國」原則的政治立場;而「未來一中」、「對等」、「龍的智慧」等,也非大陸地區詞彙。

至於後一個焦點,則足令藍軍上下百感交集、忿怒難平。這是因為,以往每逢選戰,藍軍候選人都被民進黨打成「賣台集團」,甚至馬英九還被陳水扁攻擊為「香港腳走香港路」。即使是在非選舉時期,民進黨也會抓住一切機會,攻擊堅持「反獨」立場的藍軍人士為「中共同路人」。如去年「SARS」疫情中,親民黨籍「立委」高明見赴日內瓦出席世界衛生組織的「SARS」學朮研討會,也遭到綠軍「規模空前」的人身及政治攻擊,誣指他與北京「有勾結」。也正因為如此,才逼得雖是「本省人」但在陝西西安出生,及本身就是「外省人」並在湖南湘潭出生的宋楚瑜,不但避其鋒不敢提兩岸關係問題,而且還被迫隨波逐流,放棄反對「公投立法」的既定立場,甚至是推出了「公投修憲」議題。現在卻料想不到的是,陳水扁竟然也早就「暗通中共」,而且還是按照中共的「意見」來修改其就職演說,提出了「四不一沒有」。這不啻是「只許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為此,曾被「投共賣台」大幅子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連戰、宋楚瑜,也就氣得氣不打一處來,使用陳水扁過去曾經罵過他倆的語言,來「回敬」陳水扁。

實際上,台灣媒體就指出,陳水扁掏出的這張紙條,等於是為在野黨解套。綠營喜歡給藍營戴「紅帽子」,陳水扁的「紙條說」卻等於是把「紅帽子」往自己頭上套。如果真如「總統府」所說,紙條是中共高層單向傳來,陳水扁也如此的照單收下,還放在皮夾珍藏,下回再要給在野黨戴「紅帽子」,在野黨也就大可拿這張紙條來還擊。

但從另一角度看,陳水扁掏出這張紙條,其實等於是自我宣佈綠軍要栽贓陷害藍軍的選戰陰謀,已經破產。實際上,在民進黨在「公投立法」一役遭受慘敗,陳水扁的「公投制憲」又遇到連戰以「公投修憲」來予以反制之後,嘗過「高明見事件」「甜頭」的民進黨曾經作出一項決策,以「與中共勾結」來對「國親聯盟」進行「污名化」:他們正在對連戰突然「開竅」提出「修憲三部曲」而大惑不解之際,收到情治機關呈交的情報稱,連戰鑑於作出對「公投立法」採開放立場的決定得不到北京的諒解,在醞釀形成「修憲三部曲」決策後,曾指派國民黨工會政策會副主委兼大陸工作部主任張榮恭到北京「通報」,與中共取得默契後,才正式向公眾宣佈這一決定的。為此,民進黨計劃在選戰的某一階段,從「張榮恭赴北京通報」入手,集中火力攻擊「連宋配」是中共的「別動隊」,圖以此來最後壓垮「連宋配」。

但是,不知是連民進黨也感到所謂「張榮恭赴北京通報」的情報並不可靠,擔心如果按原計劃開打後,因拿不出確鑿証據而會被藍軍倒打一耙,還是由於陳水扁準備打「紙條牌」,擔心如果攻擊藍軍與中共「勾結」,這一「武器」就會變成「回力標」,飛回來擊中自己﹖因此,後來僅是民進黨籍「立委」李文忠等人攻擊一下張榮恭的大陸之行,而張榮恭則因應以「到華東探望台商」,顯得火力很弱,根本沒有殺傷力。之後就未見綠軍再提「張榮恭赴北京通報」的話題。看來,由於現在連陳水扁自己也承認與北京「有管道聯絡」,民進黨如再要打「張榮恭赴北京通報牌」,也就失去正當性了。

由此可見,陳水扁這是已經感到自己的選情並不樂觀,不但是「公投牌」未能發揮預期效力,而且「割喉戰」也沒有多少斬獲,也就只好回歸「爭取中間選民」的原點,並把以「兩岸關係牌」來爭取中間選民,看得比以負面文宣策略來攻擊藍軍「與中共勾結」,以嚇阻中間選民向「連宋配」靠攏,還要來得重要。選戰打到這種地步,「很會選舉」的陳水扁,也就有點力不從心,死馬當作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