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對歐案上訴案判決引發爭論也啟人思考 中院對歐案上訴案判決引發爭論也啟人思考

澳門中級法院上周四審結歐文龍家屬及「歐案」三名商人的行賄及清洗黑錢上訴案。合議庭裁判上訴人的部份上訴理由得直,歐文龍三名親屬的「清洗黑錢罪」大幅減刑三分之二,商人殷飛歷、陳東生也獲減刑。

該判決宣佈後,在澳門引起各種不同反應。律師飛文基認為,中級法院的判決減刑幅度很大,令到公眾質疑原先初級法院的判決有錯,事件或多或少將影響公眾對本澳司法界的信心。飛文基認為,特區法院運作十年,目前仍屬試驗階段,司法界應該朝提升質素和進步的方向發展。互聯網討論區的反應更為強烈,有網友聲稱中級法院的判決「太兒戲」,「簡直無法接受」,要求檢察院「出來向全澳市民交代」,甚至建議廉政公署有必要跟進調查在此案件中法官與當事人是否存在利益上的關係,或政府高層是否施加壓力,「有可能是當時歐文龍不繼續爆料的籌碼交換」。

但也有人支持中級法院的判決,認為中級法院宣判上訴人有關「連續犯定意」等的上訴理由得直,符合在澳門生效的《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中「同一罪名不被重複審判」的原則,同時在客觀上是對當初「歐案」一審時,社會輿論氛圍直接或間接影響法官判案的現象的自我糾偏。而且,將具有連續犯特徵要件的幾宗洗錢犯行合併為一個罪狀,也是事求是的做法,有利於避減澳門被海外尤其是「九‧一一事件」後美國對世界各地洗錢行為「盯」得很緊的的疑心。也有人認為,其實在歐文龍的犯行中,也存在著符合連續犯特徵要件的事實,但因受《澳門司法組織網要法》的規定所限,他被剝奪了上訴權,否則倘他也提出上訴的話,按「比例原則」,他這部份的上訴理由也應該能夠得直。

實際上,就在去年六月間歐文龍案進入司法程序之時,內地全國法院「審理刑事大案要案工作會議」在湖南長沙召開。最高人民法院院長蕭揚在會上強調,要充分運用政治智慧和法律智慧,全面提高審理刑事大案要案工作的能力和水平。做到定罪準確、程序合法、證據確實充分、量刑適當,把每一個案件都辦成經得起歷史檢驗和社會評判的「鐵案」。越是重大的案件,越是社會關注的案件,越是要嚴格遵守法定程序,越是需要慎重,越是要特別注意辦案細節,努力使案件的審理工作滴水不漏,無懈可擊。蕭揚還特別強調,審理刑事大案要案一定要在定罪量刑上把握好寬嚴這個度,做到寬嚴並用,寬嚴有據,寬嚴適度,既不允許任何人有超越法律的特權,法外開恩;也不能因為有社會輿論壓力就人為拔高,不是越重越好,更不是不分情節輕重一律頂格重判。蕭揚院長有關審理大案要案「不能因為社會輿論壓力就人為拔高」的論述,引發內地媒體高度的重視,並在反省自己在報導大案要案時是否存在為了搶新聞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問題。尤其是曾在報導揭發「SARS」及「孫志剛案」中頂住壓力、勇為人先的《南方都市報》,更是發表了題為《消解輿情之困》的社論。該「社論」指出,蕭揚對法官的要求是十分合理的。近些年來,「媒體審判」似有愈演愈烈之勢。很多案件,法院尚未開庭審理,媒體記者隨意使用「殺人犯」、「貪污犯」等等定性詞匯,以帶有嚴重情感色彩的語言描述案件或當事人,從而給審理案件的法官、陪審員施加了種種看得見看不見的壓力。

當然,初級法院對歐文龍三名親屬及三名涉案商人審判時,將案中被告符合連續犯特徵要件的數宗罪行分開宣判,未必是受到當時社會上高漲的輿論壓力的影響,但未能準確把握「連續犯定意」和「同一罪名不被重複審判」原則,則是頗為明顯。或許,不排除是社會輿論壓力之下,寧重莫輕,捨「連續犯」而就「數罪」。

從中級法院的判決,將「數罪」合併為「連續犯」的主要內容,是集中在清洗黑錢方面,如將歐文富的八項、歐陳華彩的五項,及歐榮光的三項清洗黑錢罪,均分別合併為一項連續性犯清洗黑錢罪中,也可看出,中級法院對屬於國際罪行的清洗黑錢罪的處理,顯得較為審慎。這種態度,有利於避防美國正在對賭場林立的澳門是否為國際洗錢活動大開綠燈而虎視眈眈的壓力。

對此,本欄在今年「九‧一一」事件七周年時,分析認為,澳門的博彩業改革,向國際博彩財團開放賭牌的時間點,恰好就是在「九‧一一事件」發生之後,美國正竭盡全力進行反恐鬥爭,並制定了《愛國者法案》之際。而《愛國者法案》的第三章《消除國際洗錢與打擊恐怖主義融資法案》,就將賭場視為國際恐怖集團進行洗錢活動的重要場所。正因為有此「巧合」,美國政府高度關注澳門的賭牌開放工作。為此,透過其中一個投得澳門賭牌的美國博彩財團,向澳門特區施加壓力,要求澳門制定幾項法律,其中的「賭場借貸」法律,就含有防制洗黑錢的成份。另外,某些國際性防制洗錢組織在澳門舉辦其年會,也不無負有「就地提醒」澳門特區政府必須高度重視和抓緊防制洗錢工作的「任務」。 但即使如此,美國仍不「放心」。藉著配合在「朝核六方會議」中的「鬥爭」的需要,美國財政部依據其國內法《愛國者法案》的相關規定,把澳門的匯業銀行等幾家銀行列入「黑名單」,並施予「制裁」手段。此舉,不但令匯業銀行的業務經營蒙受巨大損失,而且也給澳門特區的形象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害。

中級法院的裁決,不管是否出於前述的動機,但盡量避免向美國提供「洗錢」的把柄,則不但是司法機關,而且也是博彩業及各行業應當注意的事情。

據說,有關「歐案」的第三批被告,即將進入司法程序,亦即檢察院即將提出起訴書,初級法院也將在接獲起訴書後開庭審判。既然有前面的經驗和教訓,也就需要在進一步提高起訴的成功率和準確率、減少法院的錯判率方面,多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