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派圍剿蘇貞昌民進黨何談改革轉型?

民進黨第十四屆主席選舉,本來黨內外都認為蘇貞昌的當選是十拿九穩。但意想不到的是,在民進黨展開黨主席選舉的領表登記作業的前夕,卻陸續有多名「獨派」人馬跳出來與之競爭,而且即使是不參選的「獨派」元老級人物,也在場外助陣叫囂。由此,此場黨主席選舉,不但是一場民進黨內常見的典型權力鬥爭,也是民進黨內近年一次並不多見的路線鬥爭。鬥爭的結果,無論是誰勝誰負,蔡英文敗選後黨內曾掀起的一股檢討改革及尋求轉型的風氣,將會被沖散,民進黨將主動或被動地再朝向「台獨」政黨發展,與廣大民眾的意願再次拉大距離,希望能在二零一六年再次實現「政黨輪替」的雄心壯志將會打水漂;國民黨在二零一六年不論是派出何人參選,都將會輕鬆勝選,從而為其實現長期執政的願景奠定政治基礎。

說這次民進黨主席選舉是一場權力鬥爭,道理淺而顯見。這是因為,黨內無論是蔡英文,還是謝長廷、遊錫,以至是「獨派」大佬,都是極力防止蘇貞昌藉著黨主席的名器及便利,獲得代表民進黨參選「總統」的候選人資格。其中蔡英文更是因為自己還要參選「二零一六」,而擔心自己屆時的參選權會被蘇貞昌奪走,使得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當然是首先就要阻止蘇貞昌獲得黨主席的名器。謝長廷是出於「既然我得不到,蘇貞昌也休想能得到」的瑜亮情結和酸葡萄心態,不讓黨內資歷與自己差不多的蘇貞昌超越自己,當然也是二零零七年的那場「見骨見血」的「總統」黨內初選爭鬥的延續。遊錫的心態則與謝長廷有點相似,或許還有他要延續二零零七年操刀宰割「十一寇」的痛快情緒——「十一寇」是以「新潮流系」成員為主,而蘇貞昌則是「新潮流系」的主要支持對象,遊錫顯然是「恨烏及屋」心理大發作。「獨派」則是擔心民進黨的權杖落入改革派的手中,將不但使得他們「獨立建國」的理念成為泡影,而且連他們在黨內的地位也將陷於邊緣化,被擠出歷史舞臺,因而誓要阻止與其政治立場有距離的蘇貞昌上臺。

實際上,各派別要阻止蘇貞昌參選黨主席的其中一個主要理由——新一屆黨主席不應參選「二零一六」,就赤裸裸地暴露了這場權力鬥爭的核心內容。為此,就連與蘇貞昌沒有交惡,甚至還有一定交情的蘇煥智,在昨日搶得頭香率先領表時,也不得不表態「絕不以黨主席身分爭取任何公職提名」,要學習前主席林義雄樹立的典範,超越派系與個人利益,以無私無我的精神團結全黨。當然,蘇煥智也不忘揶揄了那些準備參選的「獨派」大佬們一番,聲稱世界各國主要政黨領袖都有年輕化的趨勢,連中國大陸即將接班的習近平也才五十九歲,國民黨更已積極栽培朱立倫、江宜樺等新世代。民進黨內有識之士遊錫、謝長廷及蔡英文等多位前主席都曾一再呼籲加速黨內「世代交替」。他這次參選,標示民進黨中生代領航、以因應時代钜變的重要意義。而以蘇煥智的這番話來對照七八十歲的吳榮義、蔡同榮等也要參選黨主席的「獨派」大佬,「世代交替」的正義主張竟然不敵黨內「獨派」的奪權大計!

然而,蘇貞昌要參選黨主席,就是要為自己參選「二零一六」挪火煮食。「獨派」要蘇貞昌作出「新一屆黨主席不應參選『二零一六』」的保證,無異是與虎謀皮。但不排除蘇貞昌將會使出「奸巧」之計,公開承諾「棄選二零一六」,以消減「獨派」的疑慮和阻力,待當選了再說。此後或將會藉著自己把民進黨經營得風風火火,建立了個人的威信,就必然會在黨內形成「二零一六非蘇不可」的輿論氛圍和心理狀態,就像二零一二年黨內也曾出現「非蔡不可」的思潮那樣。屆時,蘇貞昌就將會拿「黨內主流民意」來說事,並作為自己背棄諾言的擋箭牌。其實,這種情況過去民進黨內也不鮮見,就是蘇貞昌的死對頭謝長廷,不也是雖曾說過「退出政治舞臺」,後來卻屢次傳出要捲土重來?

至於這次黨主席選舉所折射出來的路線鬥爭,這兩天姚嘉文、陳唐山等「獨派」大佬的「排蘇」言論,比如蘇貞昌從來沒公開講過「台獨」,也未曾公開主張「台灣獨立」,因而不認為蘇貞昌是「台派」、是「獨派」等,就可見一斑。「獨派」是擔心蘇貞昌當選黨主席後,率領民進黨向中間靠攏,向對岸「輸誠」。倘此,「獨派」就將會被徹底邊緣化,難以立足。

其實,「獨派」一直在擔心民進黨向中間靠攏。四年前的黨主席選舉,黨內各派系共同推舉當時較為溫和、理性、務實的蔡英文參選,「獨派」就擔心蔡英文將會率領民進黨轉型,因而「獨派」大佬辜寬敏不顧自己已經八十二歲高齡,親自赤膊上陣挑戰蔡英文。雖然後來落選了,但仍然調動和發揮著各種影響力,牽制以至是箝制蔡英文,令到蔡英文竟然撕下自己的「非典型」偽裝,親身率領黨員及支持者走上街頭,大搞已經絕跡多年的街頭暴力,突然間變成了「暴力小英」。這與蔡英文過往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現在,「獨派」又重施故伎。一方面,意圖以其接近百分之四十的黨內基本盤,將蘇貞昌拉下馬。另一方面,即使無法令蘇貞昌落選,也要形成一種夾擊圍堵蘇貞昌的態勢和氛圍,迫使他必須向「獨派」低頭投降。

前者,看來未必能成事,但卻會令蘇貞昌選得很辛苦。實際上,由於「獨派」有多人參選,這勢必會扯薄其基本選票,讓蘇貞昌「漁翁得利」。因此,昨日已有「獨派」元老提出協調,在吳榮義、蔡同榮、蘇煥智三人中協調其中一人出來參選,以集中選票將蘇貞昌拉下馬。但蘇煥智已表態拒絕參加協調,而「逢選必參加」的蔡同榮也不願「缺席」。

既然組織上的手段不行,就要訴諸輿論,迫使蘇貞昌「投降」。實際上,姚嘉文的蘇貞昌不是「台派」、「獨派」的言論,已經見效,過去長期以來盡力避開「救扁」話題,並聲稱「尊重司法判決」的蘇貞昌,昨日上午也在「獨派」團體頭目陪同下,到監獄探望陳水扁了,為的就是避免「獨派」反彈。因此可以預見,蘇貞昌既有可能為了當選,而會屈服於黨內約四成的「獨派」的壓力,向「台獨」基本教義派靠攏。這與蔡英文敗選後,黨內所形成的一股檢討及要求改革的風氣相比,真是天淵之別。可以說,當時「獨派」暫時韜晦,現在又反撲過來,重新集結了。這就將不但會令到民進黨難以承擔監督制衡執政國民黨的作用,更遑論要通過改革轉型,擴大民進黨的社會基礎,爭取中間選民,以實現再次上臺執政了。

然而,代表「獨派」出來爭奪民進黨主席的吳榮義在宣佈參選時聲稱,他要為重返執政做好準備。連提出「台灣共識」,在選戰後期盡量向中間靠攏的蔡英文,都不能做到了,「獨派」又何德何能可以做得到?實際上,黨內選舉與全民選舉不同,在民進黨內,「獨派」還擁有較大實力,因而會在黨主席選舉中還能發揮較大的影響力。但在迫使黨主席向「左」轉後,日後再參加全民選舉,就將會敗得比蔡英文更慘。這倒是益了國民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