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祖開賭,是禍是福?

一場險勝,一個備受爭議新產業的落地,讓馬祖這個不到萬人的小島成為了世人關注的焦點。在“離島博弈條款”通過的3年時間裏,馬祖雖然不算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卻是台灣離島縣市中第一個“吃到螃蟹的人”。馬祖開賭,帶來的究竟是產業騰飛還是罪惡滋生,一切都還在觀察中。

7月7日,對于馬祖居民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這一天,他們進行了一次將左右馬祖命運的。公投”。最終“公投”以1795贊成票比1341反對票通過,馬祖成為了台灣第一個博彩業特區。

台灣第一個博彩業特區

受交通、氣候等限制,台灣的澎湖、金門、蘭嶼、馬祖等離島近年的經濟一直不景氣,為此,台灣當局3年前通過了。離島博弈條款”,即允許離島居民以“公投”方式來決定是否在本地開設觀光賭場。在此之前,賭博在台灣是違法行為, “離島博弈條款。則將離島設為“特許地點”,不適用“刑法”賭博罪。而馬祖,也並非第一個想要以賭博業來帶動經濟發展的離島縣市。

2009年,在“離島博弈條款”通過沒多久,爭取觀光博彩業已有10多年歷史的澎湖便進行了首次“博彩公投”,結果卻出乎意料,反對票遠遠多於贊成票。地產開發商和觀光業者大失所望,多數居民則慶幸“淳樸清新的好山好水好文化”免受破壞。同樣,這次馬祖通過“博彩公投”之前,台灣的“反賭聯盟”等團體也是極力反對,串聯馬祖民眾上街遊行,高喊“空頭支票,馬祖被賣掉”等口號。但這次馬祖的結局卻與澎湖大相徑庭。

3年前的澎湖“博弈公投”,居民以4000票之多否決興建賭場,這次“博弈公投”的主角換成馬祖,同樣備受關注,尤其是馬祖的環境條件狀況遠比澎湖差,更讓贊成和反對比例在民調過程互相拉鋸。反對開賭的一方呼籲守住馬祖的好山好水,擔心開賭禁可能帶來負面沖擊;贊成一方則是希望借由博彩業而爭取到現代化機場等更為便利的交通建設,帶動地方觀光發展。雖然這次的投票總人數未達有投票權居民的半數,但根據離島建設條例,只要贊成、反對任何一方票數較多,即贏得這場“公投”,因此馬祖的“博弈公投”可謂是低飛過關。“從投票結果看來,盡管當地民眾對於博彩業有疑慮,但仍不敵經濟等現實考量,也顯示居民對目前困境的不滿,冀望未來借由發展博彩業能有所改善。”“連江縣”縣長楊綏生表示。

一場關乎未來的賭博

開放博彩在台灣一直是個爭議話題,光是“離島博弈條款”在台灣“立法院”就闖了10多年才過關。如今,馬祖成了“第一個吃到螃蟹”者,是禍是福眾說紛紜。台灣媒體稱,馬祖這個動作,實際上是“賭”自己的未來。

1949年國民政府遷台後,馬祖成為前線地區,如今,島上仍遺留許多軍事建築、地下坑道、炮臺等軍事設施,成為當地政府極力推廣的觀光資源。不過,馬祖起伏崎嶇蜿蜒的道路及受限天氣的交通網絡,都成為觀光客對馬祖裹足不前的原因。楊綏生認為,馬祖以觀光為主要產業發展,但是卻連最基本的交通都無法讓觀光客安心到馬祖旅遊。“馬祖一年的中央預算僅30億元(新台幣,下同),因此為了突破困境,希望以開放博彩為誘因,引進國際投資,建設具規模的觀光度假中心,帶動觀光產業、提升整體經濟。”楊綏生說。

事實上,近年來不少國家和地區發展博彩產業,帶動觀光旅客人次顯著提高,尤其是一向道德管制嚴格的口坡也開放了賭業。2011年新加坡兩間賭場的稅收合計高達330億元,這對於台灣開賭支持者無疑是一個正向的刺激。但對于馬祖將開設賭場,不少人仍充滿憂慮。台“內政部長”李鴻源就曾認為,賭場將對當地自然環境造成沖擊;還有機場、港口與駐軍,都需要跨部會協調後再決定。李鴻源還說,馬祖發展博彩應是采BOT(民間興建營運後轉移模式概念,政府參與規劃,協助如何在保持馬祖的風貌同時,兼具商業目的。“交通部長”毛治國則認為,博彩特區應高度管制,並具備員警權,若規劃不完善,不如不要開放。 “監察院長”王建 更悲觀表態,他認為馬祖是一個單純又美麗的地方,不應成為罪惡之地,賭場將使人性變壞。

馬祖開賭,雖然反對聲不小,但大家心裏也都明白,失去這條路,這個漸漸被人遺忘的離島縣市想要再有所發展,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畢竟有澎湖的例子擺在眼前。當年,澎湖“博彩公投”失敗,反對者符澎湖可以靠自己發展,交吟渤胡縣政府負債22億元新台幣,3年無重大建設,發展近乎停滯。

不管怎麼說,隨著馬祖“博弈公投”的結束,喧鬧一時的開賭與否問題已經有了定論,不管接下來的這條路是好是壞,也只能一步一步往下走。

3至5年間對澳影響甚微

馬祖“博弈公投”過關引起了不少專家、學者的關注,甚至有人認為這會為以博彩為主業的澳門徒增壓力,畢竟台灣與澳門距離較近,台灣開賭對澳門博彩業造成的沖擊要比之前的新加坡來得大。但據專業人士分析,可以開賭並不代表已經開賭,馬祖想要給澳門帶來壓力,還需要幾年時間的努力。

澳門大學一位專門研究博彩業的教授表示,根據澳門的經驗,從開標招攬博彩企業到首間賭場落成啟用,至少需時3年的時間。即要到2015年馬祖才肯呢個有觀光賭場的面世,而這3年的時間,就是澳門制定應對措施的最好緩沖期。“從2009年台灣通過‘離島博弈條款’開始,澳門就已經針對未來可能出現的競爭進行產業規模調整,如今的城市競爭力要遠超馬祖。馬祖開賭,對澳門的影響並不大。”

“馬祖列島畢竟只有十幾個小島,較為荒蕪,旅遊資源稀缺,並存在交通、水、油電、腹地四項先天條件不足的困境。相比之下,澳門是一個發展較為成熟的城市,各方面條件都較佳,班機多、賭場多,還有美食、文化遺跡、賽馬賽狗等觀光資源,旅遊行程還可搭配香港和廣州,加上國際都市的先進設施及多元文化,這些都不是馬祖能替代的。”澳門理工學院博彩暨教學研究中心講師呂開顏告訴記者,馬祖“博弈公投”雖是通過了,但還要有配套法律。立法並招標後,進行建設起碼要好幾年的時間,澳門只要在此期間,加大力度進行“世界旅遊休閑中心”的建設,就能增強澳門的吸引力,應對可能的挑戰。

呂開顏同時也表示,現階段台灣尚未公佈博彩業的法規條文,但相信監管條例會較嚴謹,而澳門則屬於較為寬松的模式。縱使台灣開賭,當地亦不會以博彩業為主要賣點,料以旅遊為主,博彩為配套,與澳門以博彩為主的形式不同。“台灣市場最直接可吸引福建客源,但關鍵仍要看內地旅客赴台簽注是否會進一步放寬。”呂開顏說。澳門大學博彩研究所所長馮家超則認為,澎湖、馬祖、金門等離島對外交通不便,除了搭船,只有依靠台灣島機場轉飛,但每年第四季離島季候強勁,有時風力高達8至10級,飛機難以正常升降,對客源有影響。估計3至10月是台灣力道賭場的旺季,澳門旺季較集中寒假、及第四季,剛好錯開。

雖然,目前馬祖發展博彩業,對澳門並不會造成實質性的沖擊,但3至5年後,在澳門原有勢力逐漸削弱下,如何增加自身競爭力,亦是澳門當當前必須加快思考的問題。“澳門必須要作好中期檢討,尤其面劉周邊地區陸續開賭,澳門要做好部署。在旅遊休閑、服務質量及交通承載能力上,澳門與周邊地區相比存在明顯優勢,但仍需趁危機出現前作好長遠規劃。”呂開顏表示。

馬祖開賭,對澳門既是挑戰,也是機會。澳門的博企或貴賓廳廳主,都有機會到馬祖開辟新疆土。即使是國際大博企中標,但開設貴賓廳及具體管理,還須由華人擔綱。還有中層管理人員以至是莊荷(負責一張賭桌上的遊戲程式和籌碼處理的工作人員),都有機會“跳槽”。因為台灣地區本身缺少此類人才,澳門的博彩業從業人員就有機會。

另外值得關注的是,雖然澳門優勢可能稍被削弱,但多家澳門本地博彩企業此前已經對台灣市場蠢蠢欲動,倘若這些企業選擇拓展台灣市場,亦可產生客流互動,由博企自身為賭客安掃瞅線遊。

引起兩岸民眾重重擔憂

馬祖開賭,打破了台灣長久以來“禁賭”的規則,開啟了台灣博彩新紀元。之前,澎湖“公投。的失敗,以及其他離島縣市的沉默,讓台灣民眾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皆以為建設賭場只不過是官員間的紙上談兵,隨著馬祖“公投”的成功,大家才發現,原來博彩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馬祖開始建設賭場,擔心的不只是其他博彩城市,還有很多台灣居民。對於台灣本土賭客而言,由於從台灣本島往返離島是屬於“境內旅行”,無須攜帶護照,隨時可以乘搭飛機起程,因而要比屬於“出境旅行”的往返澳門,更為方便。另外,開辟離島航線的臺北松山機場、台中清泉崗機場都是市區機場,無需像到澳門那樣,必須前往離市區較遠的桃園機場和高雄機場乘搭飛機,也十分方便。這些有利條件,不但將“截留”本來打算前來澳門參賭的台灣常客,更讓台灣民眾擔心的是,也將會引誘台灣地區的“潛在賭徒。前往馬祖參賭,從而使台灣的賭博風氣越來越盛,最終成為一個。墮落之都”。

不僅是台灣民眾,就連不少的大陸居民對于馬祖開設賭場者D持有怨言。廈門市民丁嵐表示,馬祖開賭,擺明瞭是想賺大陸人的錢。如果馬祖成為第二個“賭城”,將可能給更多的家庭帶來災難。“澳門雖然做得很大,但畢竟離我們太遠了。而馬祖與福建省僅有一水之隔,一想到將來可能會有個大賭場在自己身邊,總是覺得不安心。”一位福州的市民在談到馬祖開賭問題後,擔憂地說道。

雖然不少福建市民擔心馬祖開賭對自己生活的影響,但就旅行社來說,眼下馬祖開賭,卻並不是一個值得關注的現象。對此,旅行社的工作人員表示,一方面馬祖的賭場還沒有開建,未來是什麼情況誰都說不清楚;另一方面,就算賭場建成了,以過去的經驗來看,國家也一定會給出相關政策來制約可能出現的博彩風潮。“與澳門相比,馬祖對旅行社的誘惑並不大,畢竟兩岸現在並沒有完全的自由通行,想要去馬祖賭博,還要看政府放不放人呢。”

這塊“大餅”並不是那麼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