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扁再入黨”議題加劇民進黨內鬥

近期,陳水扁再演恢復民進黨籍的戲碼,引發民進黨內激烈爭議。黨內主要勢力基於各自利益算計,在“挺扁”、“反扁”問題上嚴重對立。輿論認為,不論此事最終如何收場,都將會對民進黨的政黨形象及未來發展產生負面影響。

基本情況

2008年8月15日,陳水扁因涉及多起弊案,擔心遭民進黨“除名”,搶先一步宣佈退黨。此後,基於延續政治影響力、借民進黨之力脫困等考慮,陳水扁至少兩次試圖重返民進黨。

(一)“首次要求入黨”不了了之

陳水扁下臺後,因“國務機要費案”、“龍潭購地案”等弊案於2008年11月被羈押。2009年5月,陳水扁在臺北看守所內突然提出重新加入民進党的申請。接獲申請後,時任民進党主席的蔡英文責令楊秋興、羅文嘉、蔡憲浩三人組成“入黨審查小組”進行審查。但因此事牽涉複雜,且陳水扁家族貪腐弊案正在輿論風頭,三人小組最終未能達成共識,決定轉交民進黨中常會處理。6月10日,民進黨召開中常會討論此議題,同樣因為意見分歧嚴重,最終未作處理。

(二)“再次要求入黨”又引爭議

首次要求恢復黨籍受挫後,陳水扁並未停止尋找機會重返民進黨。為此,陳水扁於2010年五都選舉時授意組建“一邊一國連線”,擴充挺扁勢力,甚至放話“不排除另行組黨”,以達到讓民進党重新接受其返黨的目的。2010年陳水扁入獄後,陳水扁及其支持者便不斷以健康狀況為由,要求馬當局“赦扁”、“釋扁”、給扁“保外就醫”:甚至頻頻聲稱陳水扁遭“政治迫害”、“司法打壓”,企圖借此讓陳水扁脫離牢籠。2012年,隨著陳水扁健康狀況惡化,挺扁勢力更是加大了“救扁”力度。但在馬當局已明確表明不會“赦扁”、扁不符合“保外就醫”條件的情況下,挺扁勢力只好繼續向民進党施壓,期望民進黨“救扁”,並通過恢復民進黨籍給扁“慰藉”、“溫暖”。

在民進黨第十五屆“全代會”召開前夕,挺扁勢力看准黨內權鬥加劇、部分勢力有求於己的機會,再度大動作要求恢復陳水扁民進黨籍,並將其升高為對陳水扁的“政治平反”。5月19日,陳水扁之子陳致中聲稱,“立委”陳唐山已發動要求恢復陳水扁黨籍的連署,獲9成“立委”、6成五都市議員與400多名黨代表支持,並擬于“全代會”上提案。為避免此事引發“全代會”爭議,使黨內矛盾公開化,民進党主席蘇貞昌提前介入,於22日召開中常會,決議陳水扁是“自動退黨”,適用再入黨規定,可直接向地方党部申請,無須“全代會 過。23日,陳水扁遂填寫入黨申請書並由民進黨“立法院黨團總召”柯建銘轉交民進黨臺北市黨部審理,次日陳唐山也宣佈撤銷提案。然而申請送出後,黨中央、地方黨部“互踢皮球”。臺北市党部一度埋怨“中央逼地方做壞人”,以案情牽涉黨內紛爭為由拒絕審查,並將其踢回黨中央。但29日民進黨中央又將其退回臺北市黨部。臺北市党部只好於30日象徵性地召開“入黨審查委員會”後再度將全案送交黨中央複審。據民進黨發言人林俊憲透露,“入黨審查小組”最快將於6月12日召開會議處理。

派系各有盤算

此案提出後,因牽涉民進黨內敏感的權力鬥爭,黨內要角紛紛表態。但基於不同政治算計,形成以蘇貞昌、遊錫?為代表的“挺扁”陣營與以蔡英文、林濁水為代表的“反扁”陣營。

(一)蘇貞昌“拉攏扁系”,鞏固黨內領導地位

對于陳水扁家族貪腐問題,蘇貞昌或許是“心懷扁的提攜之恩”,或許是出於政治利益考量,一直未能認真反省,更談不上與陳水扁切割。不久前,蘇在赴監獄探扁時甚至聲稱扁是遭“司法迫害”。對陳水扁再入黨問題,蘇表態“按程式辦理”,被輿論認為是默許、放任,為2014、2016年選舉利益考慮。與黨內最大競爭對手蔡英文直接著眼於2016年“大選”不同,蘇首先要借黨內“基本教義派”鞏固黨魁地位,並打贏2014年“七合一”選舉,方有進攻2016年的本錢。目前看,蘇在與蔡的競爭中層於下風,加之謝長廷再選下屆党主席的可能性較大,令蘇的危機感加劇。因此默許陳水扁入黨,既可化解挺扁勢力代表的“極獨”派壓力;又可“收納扁系”,借扁系人馬制衡蔡英文,進而為明年的党主席選舉連任及2014年“七合一”舉掃清障礙。

(二)遊錫等鞏固“深綠”地盤,延續政治生命

至於黨內“基本教義派’代表游錫以及挺扁“立委”陳唐山、高志鵬等,均明確支持陳水扁重回民進党,並稱“陳水扁再入黨,病會好得快些”,主要是出於維護自身政治影響力需要。遊錫作為黨內極端勢力代表,深知只有繼續與陳水扁及“深綠”勢力抱團取暖,固守極端“台獨”立場,才能延續自身在民進黨內的影響力。而陳唐山等人之所以賣力挺扁。一方面是期望借扁議題爭取曝光,擴大影響,另一方面也企圖借扁的殘餘影響力提升自己的政治地位。

(三)蔡英文顧及中間選民觀感,為2016“大選”考慮

對于陳水扁貪腐問題,標榜“清新、理性”形象的蔡英文基本採取“柔性切割”態度。2009年擔任党主席時,對于陳水扁首次要求恢復黨籍,蔡未作處理。卸任党主席後,蔡為了自身政治前途需要,長期以來都與陳水扁及挺扁的“極獨”勢力保持一種若即若離關系,以在不得罪挺扁勢力的情況下爭取廣大理性中間選民認同,擴大其支持群體。即便是在此次“全代會”前夕,陳水扁入黨問題鬧得沸沸揚揚,蔡也沉默以對。唯一“全民調”初選機制再次確立後,蔡立即就扁入黨問題表態,一方面讓陳水扁“多作努力,讓社會接受”,另一方面期望民進黨中央“不要模糊掉清廉價值及是非判斷”,反對陳水扁重新入黨的態度較為明確。這主要是因為“全民調”機制比蘇之前力推的“黨員投票比例制”更有利於無派系根基的蔡英文。因而在“全民調制”確立後,黨內聲望高於蘇的蔡就更不必顧忌黨內“基本教義派”的態度,只要繼續保住“清新”、“理性”形象,爭奪更多中間選民認同,2016年“大選”党內初選擊敗蘇貞昌的可能性就大增。

(四)部分新系成員堅持“反扁”,擴大群眾基礎;

曾有島內輿論稱,“新潮流系算是民進黨內最有反省意識的派系”。2006年陳水扁弊案爆發後,時伊立委”林濁水、李文忠宣佈辭職表達抗議。在此次“陳水扁入黨案”連署中,民進黨籍40名“立委”中實際僅有田秋堇、段宜康兩名新系成員未參與。而林濁水、洪奇昌等新系大老對此更明確反對。由此可見,新潮流系對陳水扁貪腐問題有所反省,對清廉價值也還是有一定追求的。當然,新系選擇與扁切割也有其選舉利益盤算。隨著2014年“七合一”選舉臨近,在桃園、南投等藍營優勢選區佈局多時的新系更會顧及中間選民觀感,因而堅持原有“反扁”、“反貪腐”立場。

(五)謝長廷謹慎低調,不想因此事得罪人

號稱民進党內“智多星”的謝長廷對陳水扁議題同樣有其政治盤算。2008年“大選”黨內提名競爭階段,謝雖與扁有“瑜亮情結”,但仍牢牢與扁綁在一起,聯合扁系大鬥泛新潮流系。但時過境遷,日前在兩岸政策上已引發黨內部分勢力不滿後,謝自然不願因“陳水扁再入黨”問題再度得罪挺扁勢力,讓自己在黨內的“天王”地位面臨更多挑戰。因此,謝此次的表態十分謹慎,僅稱“照制度來”、“不能因人設事”;謝系子弟兵、臺北市党部主委莊瑞雄也不想因此事“得罪人”。也有消息指出,謝有意參選明年的党主席改選,因此在與蔡英文結盟的同時,也不想得罪挺扁勢力。

影響觀察

目前看,“陳水扁再入黨”問題已加劇民進黨內派系矛盾,並將會對民進黨的政黨形象及未來發展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

(一)加劇民進黨派系矛盾,成“蘇蔡之爭”新工具

民進黨內派系矛盾由來已久。2012年“大選”失利後,民進黨內各派系更是圍繞有限的政治資源進行激烈爭鬥。隨著2014年“七合一”選舉及2016年“大選”話題的逐步升溫,黨內各主要派系圍繞党內初選提名機制、兩岸政策調整話題爭論不休。而“陳水扁再入黨”加劇黨內紛爭,尤其是“挺扁”與“反扁”對抗激烈。未來,若紛爭無法消除,可能給民進黨的內部團結帶來更嚴峻考驗。一方面,為本已尖銳的蘇蔡矛盾“火上澆油”。作為民進黨內最有實力的兩位政治人物,蘇貞昌與蔡英文的矛盾在島內已人盡皆知。在各自暗中佈局2016年“大選”的情況下,“陳水扁再入黨問題”可能成為兩人權力鬥爭新的工具。另一方面,若關於此事的爭論一直延續到明年“全代會”,民進黨內部派系權力紛爭可能更將趨嚴白熱化”。甚至還有輿論稱,若陳水扁成功恢復黨籍,以前党主席身份成為“當然黨代表”,對民進黨事務指指點點,掀起更激烈的黨內紛爭,不排除使民進黨有“一分為二”的可能。

(二)損害民進黨形象,不利民進黨爭取中間選民

陳水扁貪腐問題是民進黨2008年下臺的重要原因,但民進黨至今未正武清理反省陳水扁的貪腐罪行,反而繼續與扁糾纏不清,甚至在此次“扁入黨”問題上,因“反扁”力量難以彰顯,給外界造成全黨“恭迎陳水扁回家”的印象。這不僅再度喚起民眾對陳水扁貪腐行徑的記憶,也讓民進黨近年來重塑“清廉”政黨的努力徹底破功。未來民進黨若不顧黨內“廉政條款”規定,主動恢復貪汙犯陳水扁的黨籍,甚至將司法案件上綱上線為“政治迫害”,拖著整個党為陳水扁背書,民進黨的貪腐政黨形象恐將永難洗刷,“民進党的‘民主’信仰與‘進步’宣言也都將一起賠個精光”。若民進黨步履蹣跚的兩岸政策調整步伐再受制于扁系代表的“極獨”勢力制約,將會讓更多中間選民遠離民進黨,使民進党近年來向中間靠攏的轉型努力毀於一旦。因此党內不少人士感嘆,若陳水扁此次返黨得逞將對民進黨造成巨大傷害,“2014和2016甚至可能都不用選(選不贏)了”。此外,還有學者分析,陳水扁重新入黨,等於助國民黨一臂之力,再次成為馬英九和國民黨在2014年選舉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