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廷是要分別敲打蔡英文蘇貞昌?

在二零零八年敗選「總統」後宣佈「退出政壇」的謝長廷,近來「重返政壇」的動作頻仍,尤其是籍著接受媒體訪問的機會,宣佈將會參選民進黨主席,在「兩顆太陽」的激烈爭鬥中又塞進了「一顆月亮」。謝長廷還不忘搭上一句:倘未來順利當選黨主席,不排除以黨主席的身份訪問大陸。

謝長廷違背諾言,「唔嫁又嫁」的作為令人不敢恭維,但他的以黨主席的身份訪問大陸」之語卻充滿誠意,符合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大趨勢,應當值得肯定。不過,倘以實事求是的眼光看,卻可能與現實脫節。其一、他倘是以此訴求來作為參選黨主席的主打武器之一,可能與他「當選黨主席」的意願背道而馳。畢竟,民進黨主席是由全體黨員一人一票選舉產生的,而在目前階段,至少是在進行第十六屆黨主席選舉的今年內,「台獨黨綱」仍會被多數民進黨人奉為「神主牌」,因而事先聲明當選後將會以黨主席身份訪問大陸的候選人,將不會獲得足可令其當選的選票,因為多數黨員擔心他在當選黨主席之後,為了兌現「訪問大陸」的諾言,而應對岸的要求,宣佈廢除「台獨黨綱」。

其二、正如前述,謝長廷倘以民進黨主席的身份訪問大陸,就是民共兩黨黨際交流的層次,與他年前訪問大陸是以個人身份進行的民間性質完全不同。而北京對進行兩岸黨際交流的態度是,必須承認「一個中國」原則。具體到民進黨而言,就是必須放棄「台獨黨綱」。盡管最近已經微調為「歡迎支持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民進黨人訪問大陸」,但卻是指民進黨員以個人身份而言,並非是指黨際交流。如果在民進黨尚未宣佈放棄「台獨黨綱」之前,中共就與民進黨進行黨際交流,將難以向自己的黨內交代。因此,謝長廷即使是能夠當選,而當選後的確也有以黨主席身份訪問大陸的意願,但因民進黨拒絕放棄「台獨黨綱」而未能如願,這等於是欺騙將選票投給他的那部分民進黨員,屆時就將真正要高唱《永遠退出政壇之歌》了。

那麼,為何謝長廷明知不可為而為?看來,就如台灣媒體所言,是要逼迫英文表態。實際上,本來,謝長廷的想法是,他本人與蔡英文在民進黨主席與二零一六年「總統」大選中,兩人分別「二擇一」,即謝長廷只選黨主席不選「總統」,蔡英文只選「總統」不選黨主席,在此前提下,蔡英文全力支持謝長廷參選黨主席,而謝長廷則在黨主席任上全力支持蔡英文選「總統」。據說,蔡英文對此雖然不表態,但卻更不持異議,這就使得謝長廷認為自己的黨主席之夢可以得圓。

然而,詎料蔡英文並沒有「二擇一」,而是要黨主席與「總統」兼得,因而近日要選黨主席的呼聲日高。在這裡,不管兩人之間是否曾經有過「二擇一」的默契,對謝長廷都是很大的刺激。因為按照目前的態勢,蔡英文在黨主席選舉和「總統」黨內初選中,都將會穩操勝。這等於是將希望能重返政壇的謝長廷排拒在政壇之外。

因此,謝長廷「不排除以黨主席的身份訪問大陸」的「畫外音」是:當選黨主席就必須前往大陸訪問,否則就不要參選黨主席。而最終目的是要參選「總統」並希望能夠當選的蔡英文,目前對在當選黨主席之後,以黨主席身份訪問大陸的利弊仍難以評估。倘是從爭取勝選「總統」的角度考量,這有利於她「縮短」最後一裏路;但倘是迎合對岸關於「廢除台獨黨綱」的前提」而踏上大陸的土地,民進黨就與國民黨沒有多大的差別。在「總統」大選中,就將會流失原來的支持者,卻又吸引不到國民黨支持者的選票,可能會兩頭落空。這就等於是告訴蔡英文,既然最終目標是要選「總統」,那就不要選黨主席,「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黨主席的任務,包括為「總統」參選人「抬轎子吹喇叭」,都由他來做;也包括為了「縮短最後一裏路」而以黨主席身份訪問大陸的任務,也由他來承擔。由於兩人所處的地位不同,即使黨員們對黨主席登陸有什麼不同看法甚至是反彈,也不等就是針對蔡英文,因而是謝長廷既為蔡英文完成「縮短最後一裏路」的任務,又為蔡英文築起「防火牆」。

其實,謝長廷「不排除以黨主席的身份訪問大陸」之說,同樣也是在「敲打」蘇貞昌。二零一二年民進黨主席選舉時,蘇貞昌在面臨多位「強棒」參選人聯合「圍剿」的險境中,為了爭取謝長廷的支持,答允了謝長廷的要求:成立「中國事務委員會」,並委任謝長廷出任其主任委員。誰知蘇貞昌在當選後卻反悔,雖然有成立「中國事務委員會」,但後續做法卻與謝長廷的設想有頗大的出入:其一、「中國事務委員會」不是民進黨關於兩岸政策的決策機構,而只是諮詢機構,而且其負責人由有權有責的的主任委員改為無權無責的召集人,只是在開會時主持會議,維持會議議程及秩序而已。其二、即使是「中國事務委員會」負責人的地位已經大被削弱,蘇貞昌也不願交由謝長廷執掌,而是「自告奮勇」地親自出任,謝長廷只是其中一名委員。其三、「中國事務委員會」根本無法對調整黨的兩岸政策作出任何影響,不但是未能為廢除「台獨黨綱」打好政治基礎,而且連研擬新的「決議文」也付諸厥如。其所通過的文件,也只是「對中政策檢討紀要」,而且還加以「二零一四」的時間限制。

因此,謝長廷「不排除以黨主席的身份訪問大陸」之說,當然也是要警告蘇貞昌,既然在黨主席的位置上未能也無法調整黨的兩岸關係,就不要再參選民進黨主席,更不要作「二零一六」之想了。

但是,現實對謝長廷來說,又是殘酷的。其一、聲言「不排除以黨主席的身份訪問大陸」的謝長廷,能否當選黨主席?從目前情況看,並不樂觀。而且,他倘若參選,可能會對蔡英文構成「分票」效應,反而會讓蘇貞昌坐享「漁人之利」。

其二、謝長廷即使能當選民進黨主席,並籌劃以黨主席身份訪問大陸,一方面難以突破民進黨人的心障,另一方面也難以滿足北京的前提條件。

但不管怎樣,謝長廷態度是積極正面的,如果連這樣的話都不講,也就難以推動民進黨轉型。只有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從而形成一種強大氛圍,才能推動民進黨的轉型。謝長廷在同一次媒體專訪時說:「對臺灣人民有利,到大陸、美國、日本都應該去,如果臺灣人民有需要,我怕被批評、名譽受損,也是私心。」這正是他不計毀譽,也要推動民進黨轉型的丹心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