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新賭王:豪賭賭客是澳門賭場重心

如果說去年全年香港股市的“濠賭股”(香港股市對於澳門博彩股的簡稱)表現驚人,相信沒有多少分析員會反對。由於業績大漲,到了去年2月初,眾多“濠賭股”均創出新高。當時呂志和家族旗下的銀河娛樂集團創出35.1港元的收市,而就在5年前,這還只是一支因金融危機遭受沉重打擊的“仙股”(香港股市對股價不到一元的低價值股票的稱呼),2008年其最低每股價格僅為0.5港元,以此計算,公司股價5年來漲幅達到了驚人的7,000%。

此外,澳門賭王何鴻燊旗下的澳博5年內最大漲幅約為2,000%,美國賭王Sheldon G.Adelson旗下的金沙中國最大漲幅超過300%,何鴻燊之子何猷龍控股的新濠國際漲幅也有1,200%左右。而金沙中國成為恆生指數藍籌股,進入千億俱樂部,市值已經超過其總公司美國金沙集團。而曾經在2007年以65億港元入股銀河娛樂的Permira 基金,在去年數次出售股票,清倉後累計套現175億港元,也成為近年私募基金一次成功的投資案例。

4月中旬,《福布斯》中文版編輯在澳門見到了目前市值排名全球第二,僅次於金沙集團的澳門銀河娛樂集團副主席呂耀東。現年58歲的呂耀東是身家約107億美元的富豪呂志和的長子,在去年5月,呂志和曾透露將旗下的澳門銀河娛樂業務分給他管理。以2013年4月中旬銀河娛樂集團約1,314.5億港元的市值,呂氏家族持有銀河娛樂52%股權計算,這部分資產約860億港元。

身為香港最早一批“富二代”,同時也是家族企業開疆擴土的功臣,呂耀東給人的感覺卻是很有親和力,沒什麼架子,但是他的紳士氣質又會自然而然地讓人產生尊敬感。他一米八幾的個子比很多廣東人要高,即使只穿著普通的黑西裝白襯衫也顯得分外儒雅。拍照的途中,呂耀東手勢輕快地打好了一個領帶,他開玩笑說:“如果說我有什麼特長,就是不用看鏡子也能把領帶打得很正。”他解釋說因為經常要匆忙趕赴會場,往往邊走邊打領帶,久而久之就練出了這個“絕技”。僅這一個細節,就顯示出他即使常年處於高強度工作下依然一絲不苟的完美主義。

身為澳門銀河娛樂集團的副主席,呂耀東一直被視為呂氏家族在澳門開疆擴土的靈感之源。1979年他獲得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結構工程學碩士後,回到父親的公司從天天跑建築地盤的助理工程師做起,他還記得當時每天工作至深夜,兩餐都是和工人一起吃盒飯,然後坐公共巴士回家。其後呂志和旗下的嘉華集團進軍內地乃至呂氏家族進軍澳門博彩娛樂業的征程中,處處都留下他的身影。他形容自己是一個“謹慎但有理想的人”。

12年前,呂志和聯手美資威尼斯人集團組建銀河娛樂場股份有限公司,以88億港元的天價投資預算投得澳門三個賭牌之一,與當時永利集團40億港元的投資預算、賭王何鴻燊旗下澳博48億港元的預算相比,明顯是更為志在必得。

其後,澳門特區政府允許賭牌一分為二,由此澳門博彩業出現6個賭牌。2003年,銀河娛樂集團與美國金沙集團下屬的威尼斯人(澳門)公司拆分為兩個擁有獨立經營權的澳門的博彩公司。

當呂耀東帶領著他的團隊規劃路首家大型博彩娛樂度假村時,外界認為他們並不具備做這件事的技術基因—嘉華集團多年來一直從事建築以及酒店業務,從無任何博彩業經驗。當時澳門以博彩、黑社會、黑沙灘等元素被外人所熟知,即將建設大型度假村的路區,人煙稀少,海不藍、沙不細,2002年的路城僅僅是兩個島嶼間的淺海,金沙城中心今天奠基之地,當時更仍在海水之下。休閒度假的定位對於當時的澳門來說,更像一個天方夜譚。

當呂耀東接手銀河娛樂集團的籌建業務時,他的對手有美國西部賭王Stephen Alan Wynn、盤踞澳門數十年之久的賭王何鴻燊,也有後起之秀如何鴻燊的兒子何猷龍、女兒何超瓊。而當時公司市值在博彩業中首屈一指的金沙集團的締造者Sheldon G.Adelson,也同樣從他的合作夥伴變為競爭對手。

12年後,呂耀東掌舵的銀河娛樂集團在澳門市場佔有率排名第二,市值在全球僅次於金沙集團。2008年因金融海嘯澳門銀河綜合度假城一度放緩進度,當年亦需要為博彩牌照作出一次性賬面值的減值,消息公佈後股價跌到0.5港元。但截至2013年4月中旬,銀河娛樂集團股價到達31.5港元左右,其走勢甚至超越金融海嘯後股價同樣快速反彈的金沙中國。

呂耀東用“挑戰無處不在”形容過去10年的經歷。他說第一個挑戰是在與威尼斯人拆夥後,需要由銀河娛樂集團獨立運營。為了獲得經驗,他們想出了在當地挑選老牌酒店合作,經營城市俱樂部的策略。2004年7月,銀河娛樂選擇華都酒店開設了澳門第一家城市娛樂會,開始與貴賓廳的中間人建立聯系,為星際酒店的開業做准備。

一般說來,賭場有兩類顧客,大眾賭客和豪賭熟客,後者一直是澳門賭場的重心。據估計,貴賓廳(VIP Room)的收入約占博彩總收益的70%。各賭場的貴賓廳業務,傳統上主要靠有能力的中間人(Junket Operator)來支撐。中間人為賭場招攬豪賭客,形成各自的熟客群,並向賭場收取一定的中介費。如果賭金押得大,客戶還能獲得折扣和返現。

而金沙集團剛進入澳門時,SheldonG.Adelson仍在強調,未來是屬於大眾市場的。但他後來顯然也意識到,大部分收入仍然來自貴賓廳,所以開始用高額傭金吸引中間人。不過此時呂耀東已經開始著手建設澳門第一家主營貴賓博彩業務的星際酒店,並且首次在澳門採用明星梁朝偉、周潤發等代言的方式打開知名度,同時以金元戰術以及靈活的分成策略與博彩中介人合作增加貴賓客源。

呂耀東以往從事地產及酒店管理的經驗,成為他進軍博彩娛樂業的秘密武器。他從1985年已在內地做生意,自覺對內地客人的喜好非常瞭解,也更擅長從地產開發的角度去判斷地段的升值前景,因此他力主選擇在當時荒蕪的路圈地155萬平方米,建設大規模的綜合度假村,投資額達到165億港元。

呂耀東回憶:“當年我們的競標額高達88億港元,比對手高出一倍,包括銀河娛樂集團內部都有不少不同意見。我的做法是以科學數據逐一說服他們。”兩年後中央政府在“十二五”規劃中提出“促進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方向,這無疑給呂耀東打了一劑強心針。

以星際酒店投石問路,成功樹立貴賓博彩業務的品牌後,呂耀東認為當時的競爭局面是大家能利用的財力其實都差不多,但是未來的產品格局是只要有亮點就有機會。在過去150年間,澳門的賭業全部集中於與大陸相連的澳門半島。那裡是“亞洲賭王”何鴻燊的大本營。選擇白紙一張的路,能夠更容易實現大規模的產品創新,而不是大家都局促在澳門本島的小地塊上,在大象的陰影中混戰。

對呂耀東熟悉的人評價他“兼容性很強”。這一點在他2004年對路區的澳門銀河綜合度假城可以很明顯地體現出來。呂耀東面對外界的質疑,一直強調雖然銀河有眾多的不足,但他們沒有包袱,不會落入單一因循模式。在既定戰略實踐、產品價值釋放的過程裡,他很早就拓寬了自己的眼界格局,一反以賭場為驅動力的慣常做法,而是從地產開發的角度切入,打造了一個東南亞風情的大型度假村,吸引中產的休閒客源,用創新的方式去做博彩娛樂業。

呂志和投得澳門賭牌的前兩年,呂耀東正在斯坦福大學進修行政管理,賭城拉斯維加斯的產業結構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感覺美國人在博彩之外,將許多娛樂休閒的元素引進來,非常受到遊客歡迎。而他走遍世界各國,令他印象最深的還是亞洲式的服務,東南亞國家的酒店服務是一個翹楚。他認為,如果要將未來的客戶群圈定在內地及香港的中產家庭,那麼與東南亞的旅遊客源會有一部分重疊,那麼將“東南亞”直接搬到大型博彩娛樂場上,能滿足遊客對自然風光、陽光和海灘、走訪新興景觀地、享受美食等的新體驗。自然更容易在周邊的眾多大型博彩度假村中脫穎而出。

“把產品做出來,和運營起來的難度相比簡直不是一個量級。”呂耀東感慨。身處開幕已兩年的澳門銀河綜合度假城,能看到這個5萬平方米的平臺花園有6個泳池,3,000多棵熱帶樹木。在賭場的穹頂之上,建築師運用精密的力學設計,用350噸白沙和數百噸的池水,打造了150米海岸線和一個全球最大的人工沖浪池,能掀起高達1.5米的波浪。遊客在沙灘上享受滑水趴板、攀巖牆等熱帶海濱設施。也可以在綠蔭密佈的池畔餐廳悠閒地品嘗美酒聆聽音樂,仿佛置身熱帶的椰風蕉雨。而百米之外,由人工填造而成、一馬平川的路城仿佛才是虛幻的存在。

這種由意志築造的幻象,也同樣體現在與銀河一路之隔的威尼斯人酒店,幾乎所有第一次到達大運河購物中心的旅行團,都會不約而同地舉起相機,拍攝室內那人造的藍天白雲、運河、貢多拉與撐船的意大利歌者。在由賭王之子何猷龍斥資20億元打造的《水舞間》劇場,有著一分鍾內將深26英尺的水池轉變為平底的舞臺,在海陸空的多樣場景轉換中,是讓人眼花繚亂的高空馬戲、體操雜耍、舞蹈、花式噴泉以及摩托車特技表演。

(福布斯中文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