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現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精神的佳作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會見中國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的談話內容,除了是凸顯「民本主義」,以溫情喊話來充分表達「將心比心,推己及人」,「療傷止痛、化解心結、心靈契合」的誠意,因而成為北京對台政策的一大亮點及精彩落墨處之外,還分別向馬英九和民進黨人送去溫暖。對此,馬英九頗為受落,昨午在國民黨中常會作裁示時,雖然是按中常會預訂的議題評價陸委會主委王郁琦的大陸之行及「張王會」,但也花了一分鐘時間談及「習連會」,指出像這樣的訪問愈多愈好,讓大家有更多的機會瞭解對方,這樣可以增加友誼,也能創造更多互信,並能看到和平紅利。他還表示對在「習連會」中談及「習馬會」表達樂見其成,並以「本黨榮譽主席」來稱呼連戰,暗示連戰今次與習近平會面,「點止個人身份咁簡單」,似乎是國民黨要沾「榮譽主席」的光,這與去年「習連會」後,馬英九立即發表新聞稿,強調連戰的談話內容既不代表「總統府」也不代表國民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至於民進黨方面,也沒有像過去那樣,向連戰扣起「賣台」等的「紅帽子」。這確是民進黨罕見的「沒有反應的反應」,尤其是在連勝文即將宣佈參選臺北市長的前夕,民進黨竟然沒有攻擊連戰在此際訪問北京,並與習近平會面,是「尋求北京助選佐勢」,算是較為務實的表現,但也反襯了「習連會」給正在謀劃黨主席選舉的民進黨政治人物,帶來了極大的必須調整黨的兩岸政策的壓力,擔心負面評價「習連會」將會影響自己的選情。

習近平對馬英九送出善意,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其一是高度評價「張王會」,指出「張王會」達成積極共識,對推動兩岸關係全面發展具有積極意義。實際上,雖然「張王會」是由大陸方面主導,但也需要台灣方面積極配合。而王郁琦在大陸的各項活動中,沒有堅持用在大陸委員會的前面加上「行政院」的前綴語,這顯示「張王會」能夠突破過去的「互不承認治權」桎梏而得以實現,固然是大陸方面以靈活手法處理,正正折射了習近平的對台政策將會身段更柔軟輕,手法更熟嫻,但也可看出臺灣方面同樣也有靈活之處。

其二是習近平在談話中重提了「九二共識」。習近平近來幾次會見國民黨高層人士時,都只是強調堅持一個中國或「一中框架」,沒有提起「九二共識」。這讓馬英九及其親密戰友,頗為鬱悶。實際上,「九二共識」是馬英九的老友兼愛將蘇起,依據海峽兩會於一九九二年在香港會談中及此後往來的書信內容而高度概括的,也是馬英九籍以與民進黨區隔的重要「武器」。當然,更是馬英九自二零零八年上臺後,海基會得以與海協會恢復談判並簽署多項協議的根本保證。因此,馬英九經常將「九二共識」宣諸於口,但卻又片面將之詮釋為「一中各表」,而較少直接提及一個中國原則。這本來就是扭曲了「九二共識」的本意,就是在事務性商談中不涉「一個中國」的涵義亦即「一中不表」的。大陸方面當然有所不滿,但為了抓住有利時機,推動恢復兩會談判,因而不作計較,不訴諸無謂的「口水戰」,而是力求能實質性推動兩岸協商。不過,由於習近平未提「九二共識」,卻也使馬英九大為失望。現在,習近平再提「九二共識」,儘管是以北京自己的理解來闡述之,但怎也算是給足馬英九的面子,並讓馬英九在與民進黨競爭時,得以理直氣壯地為自己的兩岸政策「護航」。畢竟,馬英九對兩岸關係和平發展還是有貢獻的,而且未來兩年多的兩會談判,還是要靠馬英九的推動。

其三是習近平主動向連戰提及了「習馬會」。盡管並沒有提及具體的時機及地點,但也不像張志軍對王郁琦所示那樣,反對在「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的國際場合,及國際色彩也較強烈的「博鰲論壇」進行。此顯示,習近平並沒有關上進行「習馬會」的大門。只要是在中國的地方,包括香港、澳門甚至是金門、馬祖,不與國際場合掛鉤,就不管是任何形式均可,如「兩岸高峰會議」等,甚至可以定期舉行。因此,馬英九不要「灰了志氣」。

以北京處理「張王會」的靈活細膩方法,包括除了可以使用大陸委員會的稱謂及王郁琦的主委官銜之外,還允許某些「出格小動作」,如「中華民國已經一百零三年了」,及刻意安排在十時十分拜謁孫中山的陵墓等;國台辦的陪同人員亦沒有阻止,只是迴避而已。因此可以說,大陸方面雖然是並不贊同這些做法,但也沒有反對。而這種靈活細膩方式,也可運用到「習馬會」之上。習近平所說的「大家一起努力,出主意,想辦法,凝聚更多的智慧和力量」,當然是指廣義的兩岸政治發展,但又何嘗不是指如何實現「習馬會」?或許,對「習馬會」會有更為合情合理的安排。

習近平在談話中,也對民進黨釋出了善意。習近平所說的「我們對臺灣同胞一視同仁,無論是誰,不管他以前有過什麼主張,只要現在願意參與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我們都歡迎。」雖然沒有提到民進黨,自從字裡行間看,顯然是專門為民進黨人「度身訂做」。這與過去的要求民進黨人放棄「台獨黨綱」等相比,更具包容性。倘是「願意參與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相信許多民進黨人都可以接受,實際上也已有不少民進黨人正在進行,尤其是民進黨內的「交流派」和謝長廷等人。

當然,兩者之間又有所區別。此前提出「放棄台獨黨綱」的條件,是針對進行黨際交流的層次,而習近平所說的標的是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是面向更廣,並未涉及黨際交流。因而這是一個「先易後難」、「趨易避難」的靈活手法。這又顯示,正如習近平在會見連戰談到的「我們有耐心,更有信心」的習近平,已經微調了方式方法,先從較易的層次入手,然後擴大成果,逐步積累。

值得注意的是,習近平引用的台語詞彙如「黑水溝」、「討生活」等,操用者主要是所謂本省人,他們中的多數人是民進黨的支持者,而非六十多年前跟隨蔣介石赴台的外省籍人員及其後人。而習近平所提到的「特殊的歷史悲情心結,有著強烈的當家作主『出頭天』的意識」,也主要是民進黨人的心理狀態。而習近平則給予了充分的理解,這對支持民進黨的民眾來說,應是說到了心裡面的知心話,容易打動人心。

因此,習近平的談話,折透了「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的辯證學理。不管是過去國共鬥爭中的政敵,還是對國家定義並不一致的民眾,都要團結,在求同存異中共圓中華民族大團結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