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殺雞儆猴整肅黨紀以防「跛腳」

馬英九在與江宜樺聯手對「行政院」進行中度改組,「炒」掉雖然民調最高,但頗有宋楚瑜當年「炮打中央」之風的「內政部長」李鴻源的同時(李鴻源原是親民黨黨員,去年才重返國民黨,因而被視為準備披掛國民黨戰袍出戰「七合一」選舉的「預備動作」),國民黨中央考紀會也於前日決定,以在「立法院」覆議《地政士法》時,不服從國民黨黨團發出甲級動員令而「跑票」為由,給予國民黨籍「立委」陳學聖停權一年的處分。這兩件事,都被台灣媒體形容為「馬江領導焦慮」。看來,馬英九在自己的任期只剩下最後兩年,不但是未能為自己建立「歷史定位」,而且相反其民調卻一直低迷不振,眼看就要成為碌碌無為的過客,而焦急萬分,力圖緊緊抓住最後的時光,奮力一搏,因而首要就是針對自己內部的紀律鬆散甚至是對抗「中央」,致令「政令出不了總統府/行政院」的混亂狀態,要以嚴厲的紀律手段重整「朝綱」了。而且,也希望能籍此大收短中期整治之效,對短期而言是要籍此而警告國民黨「立委」尤其是「立法院長」王金平,在審議《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及「檢察總長」、「監察院」、「考試院」人事案的過程中,絕對不能再發生「跑票」現象;在中期來說,更是要在馬英九剩下的兩年任期內,實施「強勢領導」的必要手段。

實際上,陳學聖被停權的消息傳來,確實是令人大吃一驚。首先,陳學聖是國民黨的忠貞黨員,對黨忠心耿耿,從無二心。二零零六年他為爭取高雄市長選舉中的國民黨提名,將戶口遷到高雄市,但提名戰最終由曾任高雄市副市長的黃俊英出線,陳學聖就乖乖地成為黃俊英的競選團隊成員。在去年的「九月政爭」中,陳學聖是接到馬英九大姐馬以南要求力挺其弟的手機簡訊的幾名「立委」之一。由此可見,他已被馬英九的家人視為「馬家軍」的成員,但偶而「不乖」就遭到嚴厲的處罰,讓人看得目瞪口呆。其次,導致他遭受停權處分的是在《地政士法》第五十一條修法中「跑票」,「跑票」固然不對,但「情節」比在「美牛案」、「證所稅案」中「跑票」的陳根德、林國正才遭停權三個月處分相比,不可謂不重,顯得極為明顯的「不成比例」。這對經常將「比例主義」掛在口邊的馬英九來說,頗具嘲諷意味。因此,國民黨考紀會的「殺雞用牛刀」此舉,就令人產生某種想像。

實際上,陳學聖在「行政院」所提對《地政士法》覆議案中「跑票」,並非完全沒有理由。當初「立法院」三讀修正《地政士法》,增列地政士限期改正免罰的條款,台灣指標民調所作的民調就顯示,百分之四十九點二的民眾支持讓地政士限期改正,也就是近半民眾支持「立法院」的修法版本,僅百分之三十六點二的民眾支持直接處罰。而「行政院」卻認為自己對地政士的的裁量處罰權力受到挑戰,提出覆議案要取消這項修法。當時就有不少國民黨籍「立委」提出異議,並趁著江宜樺在場直接開砲。

但是,在當時正在南美訪問的馬英九的公開「背書」之下,江宜樺仍然對《地政士法》修法提請「覆議案」,而國民黨黨團可能是為了彌補此前在朝野政黨協商中,附和民進黨黨團所提必須對《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實行「逐條審議,逐條表決」,及不設限期舉行「公聽會」建議的錯誤,也不顧部分黨籍「立委」的不同意見,聽從黨中央的指令,發出甲級動員令,要求黨籍「立委」一致支持覆議案,否則就會黨紀處分。其他曾經有異議的黨籍「立委」迫於政黨政治,在表決覆議案時都投了贊成票,唯有陳學聖一人「跑票」,但終也以六十票對四十五票獲得通過。

既然陳學聖不聽從黨團命令,黨團也就在依權限重罰陳學聖一萬五千元之外,決定將他移送黨中央懲處。 而國民黨政策會提報懲處理由則指出,「行政院」所提《地政士法》覆議案「關係重大」,全體委員應一致支持。為貫徹決議,黨團發出甲級動員令,但陳學聖在投票表決時,卻與黨團持相反立場,反對該覆議案,建請予以停止黨權半年處分。但曾經在對審議《兩岸服務貿易協議》的朝野協商中「犯了錯誤」,因而遭到馬英九批評的國民黨政策會執行長林鴻池,則認為處罰太輕,建議應從重處分,從停權半年改為一年。而考紀會則「從善而流」,決定對陳學聖處以停權一年的處罰。

這個處分之重,在近年內是僅次於對王金平涉及「司法關說」所作的撤銷黨籍處分。實際上,在考紀會討論對陳學聖的處分時,就有考紀委員建議乾脆直接將陳學聖撤銷黨籍,「否則黨不成黨,黨團不成黨團」。但是,在覆議案表決時,還有廖國棟、簡東明、孔文吉、鄭天財、張嘉郡等黨籍「立委」因出外旅行而未有出席覆議案投票,而這些人卻均未被懲處或罰款。 更令人不解的是,此前「美牛案」、「證所稅案」鬧得沸沸揚揚時,黨籍「立委」陳根德、林國正打著「忠於民意」的旗幟,在表決時刻意缺席以示抗議,才遭黨停權三個月處分。而相較之下,並沒有立即「窒礙難行」之虞的《地政士法》修法的覆議案,陳學聖未予支持反遭重懲一年,不能說不重。

其實,與王金平的被出席黨籍處分相比,性質也已不遑多讓。王金平失去黨籍後,由於他是「不分區立委」,按照相關法例,「不分區立委」倘失去其所提名政黨的黨員黨籍,其「立委」資格也就自然消失,既然沒有「立委」的「根」,「立法院長」的「樹」也就不復存在。而陳學聖的停權處分期,直至明年二月底。而在此時,與國民黨提名「立委」作業已經很接近,他不能參加黨的各項活動,不容易再次獲得提名。而自行脫黨參選,在「單一選區兩票制」之下,也沒有勝選的把握。其實,即使是獲得國民黨提名,而且當時也非實行「單一選區兩票制」,陳學聖也已輸過兩次。因此,陳學聖下屆能否連任「立委」,已是危乎其危矣。

很明顯,這與馬英九和江宜樺聯手「炒」掉李鴻源一樣,都是要「殺人立威」、「殺雞儆猴」,而且也是要發泄對「鍘王」不成的自我補償。現在國民黨遇到的困境是,一方面,馬政府的聲望低迷,一直未能爬升。這當然是將會嚴重影響國民黨「七合一」選舉,以至是二零一六年的「總統」大選,而且更不利於馬英九為與習近平會面而積累「籌碼」。另一方面,國民黨這副機器已經螺絲鬆脫,面對民進黨「立委」的阻撓,國民黨「立委」未能保駕護航,因而誘發王金平不挺《兩岸服務貿易協議》。連一個《兩岸服務貿易協議》都通不過,馬英九又如何有意思去爭取實現「習馬會」?

現在,「立會院」新一個會期已經開議,正在進行施政總質詢,即將進入審議發案的階段。隨著包括肩負審議《兩岸服務貿易協議》重任的內政委員會在內的各委員會召委的選舉產生,及民進黨舉辦的八場公聽會的完成,《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即將排入審查。國民黨「立委」不能再鬆懈下去了。因此可以說,國民黨此次「超比例」地重罰陳學聖,也是警告王金平,如果不配合,不如趁早「回家賣紅薯」。即使今屆會期內,循司法途徑能保得住黨籍和「立法院長」,下一屆「立委」選舉,就不再提名為「不分區立委」,王金平的政治生命也就「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