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50年，臺灣發生了一宗驚天大案，國民黨國防部中將參謀次長吳石、少將參謀次長陳寶倉因“通共”遭逮捕，被蔣介石命令公開槍決。

2013年，北京西山國家森林公園，新建成一個“無名英雄紀念廣場”，廣場正中矗立著吳石、朱楓、陳寶倉、聶曦的石像浮雕。

一個被槍決的國民黨中將，60年後被共產黨公開塑雕紀念,此中發生了什麼神秘的故事，人們都想知道，吳石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絕密潛伏 遭同黨出賣

最近，筆者幾經周折，從廣東省人民法院原副院長、廣東省司法廳原廳長、省政協原副主席吳仲禧的幾個兒女處，打聽到吳石的一些故事。吳仲禧的大兒子吳群策，曾任中共廣東省委講師團副團長，二兒子吳群繼曾任廣東省政府辦公廳主任。通過這兩兄弟，我們又打聽到吳石的二兒子吳韶成一直在大陸河南省鄭州居住，20年前，曾把家鄉福州市郊區螺州鎮政協主持編寫的《吳石將軍英魂略》贈給在廣州的一些父親生前好友，最終我們從廣東省政協常務副主席楊應彬家中，找到一本《吳石將軍英魂略》，從而獲得了吳石將軍較多的資料。

原來，吳石和吳仲禧都是福建同鄉，一起參加辛亥革命，還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三期炮科同學。之後，吳石東渡日本留學，考入日本陸軍大學，回國後擔任陸軍大學教官，軍事著述頗豐。吳仲禧參加了1926年—1927年的北伐，抗戰前夕，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從事地下工作。1941年，他們在張發奎的四戰區重逢，吳石已擔任四戰區參謀長，吳仲禧則擔任四戰區軍法執監, 彼此共事四五年之久。

抗戰勝利後，國民政府遷都南京，各戰區撤消。吳石奉調南京國防部任史料局中將局長。吳仲禧也調南京軍事參議院任中將參議虛職。由於吳石在陸軍大學的學生眾多，上海地下黨負責人潘漢年指示吳仲禧設法通過吳石關係，在國防部找個實職。吳石答應幫忙，1946年9月為吳仲禧謀到國防部監察局中將監察官職務，方便吳仲禧到各地視察部隊，為搜集情報創造了有利條件。在吳石的支持掩護下，吳仲禧為潘漢年搞到了大量戰略、戰役情報。如1947年，搞到了白崇禧“華中剿匪指揮部”每週一報的“敵我雙方兵力位置要圖”；1948年，在徐州搞到淮海戰役前夕杜聿明指揮部2.5萬分之一的軍用地圖；1949年3月，配合地下黨員魯矗搞到湯恩伯江防總部長江江防作戰命令；4月，和吳石共同策劃林遵艦長的起義工作；6月，吳石趕到香港，與吳仲禧同住九龍佐頓飯店，將國民黨部隊留守西北各地的部隊番號、駐軍地點、部隊長姓名、現有人數和配備、準備整編的計劃和長江以南, 川、滇、湘、粵、閩各省部隊建制和兵力兩份幾十頁的絕密材料，當面交給中共華南分局派來的饒彰風、張鐵生同志；1949年8月，吳石把國防部參謀總長陳誠嚴令轉運臺灣的298箱、8大類6800餘卷國民黨軍事絕密檔案，從南京秘密轉移到福州的福建省研究院書庫，指示自己的副官、秘書，於8月20日，福州解放3 天后，全數移交給福建州市軍管會軍事部朱耀華部長、雷英夫副部長。吳石本人於8月16日，福州城解放的前一天飛赴臺灣，直到被中共臺灣省委書記蔡乾叛變出賣犧牲。

余則成原型就是吳石

電視劇《潛伏》中的余則成很大一部分是以吳石為原型編寫的。一個參加辛亥革命，受日本、國民黨正規教育多年的中將高官為什麼會走上一條與蔣介石決裂，轉而義無反顧同情、支持共產黨的道路？

吳石將軍在臺灣獄中留下遺書一封，結尾絕命詩曰：

天意茫茫未可窺，

遙遙世事更難知。

平生殫力唯忠善，

如此收場亦太悲。

五十七年一夢中，

聲名志業總成空。

憑將一掬丹心在，

泉下差堪對我翁。

我們沒有更多的佐證材料來解讀吳石將軍的絕命詩，但綜觀他一生的追求，還是可以從詩中體察將軍的愛國、國家獨立、國家統一、國家強盛的情懷。他是在1911年，17歲時參加福建北伐學生軍的，在軍中聽到黃花崗72烈士中就有19位福建人，林覺民（吳石的鄰居）、方聲洞、陳更新、林文等人的絕命書，令吳石動容。

福建北伐學生軍於辛亥革命年底經上海開往南京，與浙江學生軍合併編為陸軍入伍生隊。接著，就參加了1912年元旦孫中山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的隆重典禮，擔任開國典禮的警戒任務，第一次見到了孫中山。吳石從此鐵了心追隨孫先生，參加北伐統一中國。“平生殫力為忠善”，應可解讀為將軍對孫中山先生的忠誠，對國民的親善。 吳石1912年8月入讀武昌軍校，兩年後送保定軍官學校第三期再學習兩年，同期學員有張治中、戴戟、吳國楨、何家駒、白崇禧、黃紹竑、俞作柏、劉建緒、何健、張貞、陳長捷等。吳石在武昌和保定軍校攻讀4年，各項考試總列全校第一； 留學日本炮校和陸軍大學，在兩校畢業時也都名列第一，轟動了中日兩國軍界。他能文、能武、能詩、能詞、能書、能畫、能英語、能日語、能騎、能射、能駕、能泳。他抱負很高，立志要做一個傑出的軍事家，為國爭光。

“聲名志業總成空 ”，應可解讀為將軍一身技藝，一腔熱血，卻不受蔣介石重用。他是桂系白崇禧的同學，不是黃埔軍校嫡系，令他“57歲之年”，報國無門，“總處一夢中”；吳將軍從自己一生經歷，悟出孫中山先生的好朋友中國共產黨，才是救國救民的正確力量。於是，從抗日戰爭到解放戰爭，從同情到支持，從協助到主動，竭盡全力為中共地下黨提供戰略情報； 以一己之力，把國民黨軍事絕密檔案幾百箱、幾千卷，留在大陸交給了解放軍；並冒著極大風險赴台潛伏，準備為解放臺灣、祖國統一，“憑將一掬丹心在”。可惜，由於共產黨內部出了生活腐敗、貪生怕死的叛徒，一生追隨孫中山先生的吳將軍，“泉下差堪對我翁”。

今天，兩岸尚未統一，但國共兩黨都承認“只有一個中國”。63年前，國民黨員吳石將軍為兩岸統一，英勇赴死。現在，兩岸交往日益緊密，兩岸有識之士應為中華民族再次崛起，為實現中山先生祖國統一大業的遺訓，邁出政治決斷的一步。

（曾文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