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貞昌蹲下求再躍起蔡英文獨角戲不易唱

昨日是民進黨主席換屆改選的參選人領表登記程序的首日,但人們一直認為將會投入「主席保位戰」的現任主席蘇貞昌,卻在一大早就透過臉書表態棄選。三個小時後,已經宣佈將會參選的謝長廷,也表態跟進棄選。蔡英文隨即發表聲明說,將會堅定承擔,承先啟後,完成世代傳承和黨的改革。也已經五十八歲的蔡英文,成了黨內承擔「世代傳承」大任的中生代的「代表」。

蘇貞昌宣佈棄選的原因,並非單一,而是頗為「多元」且複雜。直接觸發的近因,是「謝系立委」趙天麟前日的一番「打破派系、革除大老政治,由中生代來接班掌握黨機器」的訴求,令到六十七歲的蘇貞昌「不好意思」再憑這張老臉繼續混下去。實際上,端看對手國民黨,就算是即將卸任「總統」亦即連帶黨主席也將卸任的馬英九,年齡還比他小三歲;而一群準備接棒的中生代,除吳敦義年齡稍長(也比他要年輕一歲)之外,朱立倫、郝龍斌甚至已被踢出接棒隊列的江宜樺,都比他年輕得多,以至是年輕十多歲。在追求年輕化的台灣政壇,以他的這麼一把年齡還要苦撐下去,尤其是在曾經標榜「年青、活力」的民進黨內,畢竟不是甚麼好事。

而遠因則有較多。其一,正如不少評論所指的那樣,在「太陽花學運」中,蘇貞昌不但是在戰略中未能駕馭學運,致使民進黨籍「立委」只能是作為學生們的「看門端水」的配角,民進黨在自己過去所擅長的社會運動中已陷於邊緣化;而且即使是在戰術上也犯下重大錯誤,其中最突出的是拉起林佳龍的手高喊「凍蒜(當選)」,而遭到學生們的痛斥。其二,更嚴重的是,被美國人將學運與民進黨扯上了關係,指斥這是民進黨為了選票的把戲,可能會導致美國在二零一六年的「總統」大選中拒絕支持民進黨,令到可能會到手的「煮熟鴨子」也將會「飛」走,這可是作為黨主席的重大責任。其三,當然蘇貞昌在棄選聲明中所指的「不忍撕裂,所以放手,退後一步,海闊天空」,也是實情。其四,在眼看到在整個學運過程中,他自己遭到學生們的痛斥,而蔡英文卻受到學生們的歡迎(林飛帆、陳豪廷這兩位學生領袖都是「小英青年軍」的成員),人心和黨心所向已經涇渭分明,自諳將會輸掉這場「主席保位戰」,宣佈棄選反倒是可以避免尷尬並落得個好名聲。

然而,一向只顧「衝衝衝」,腦子不會急轉彎的蘇貞昌,卻也留下了一個心計。那就是,既然黨內已有不少人高呼,要選「總統」的就不要選黨主席;倘能操弄成真,那就是再現生機。屆時,倘再追加「曾經輸選的不應再選」的訴求,就可將曾經都輸選過「總統」的謝長廷、蔡英文都拒於門外,像今次黨主席選舉的蔡英文那樣,排拒黨內主要對手,由自己唱「獨腳戲。」

「蹲下,是好了更好地躍起」,這是蘇貞昌的名言。這一次,他再次蹲下,就是為了「二零一六」的躍起,這是典型的以退為進手法。但台灣地區的政治生態瞬息萬變,而「二零一六」距離現在還有兩年,其間可能會發生很多政治大事件,存在著太多的不確定性,失去政治舞臺的蘇貞昌,是否將會被奔騰向前的政治洪流沖刷得無影無蹤,現在還是未知之數。

謝長廷與他的子弟兵今次在「逼退」蘇貞昌上發揮了重要作用。本來,按照謝長廷的想法,是他選黨主席,蔡英文選「總統」。實際上那句「要選『總統』的就不要選黨主席」,就是謝長廷的「首創」。這次出面喊話的趙天麟,也是「謝系立委」,他建立了大功。但到二零一六年時,倘蔡英文因為「遍體鱗傷」而無力再選「總統」,自己看到有隙可乘,因而要收回這句話時,卻要傷腦筋。不過,台灣政治人物反覆不定,反悔如同食生菜,屆時已不重要了。何況,就是謝長廷本人,也已撕毀了「退出政壇」的承諾,再撕一次也算不了什麼。

蘇貞昌宣佈棄選民進黨主席,最感欣慰的應是「新潮流系」。實際上,蘇貞昌、蔡英文都是「新潮流系」的「最愛」,在這兩人之間難以取捨。原本的說法,若是蘇、謝對決,「新系」將支持蘇;倘是蘇、蔡相爭,則支持蔡,這只是「新系」部份流員的想法,並沒有形成共識。首先民進黨中央現任秘書長的林錫耀,及現正在黨中央任職並正受到蘇貞昌重用的流員們,可能就不贊同這一說法。現在,蘇貞昌的急流勇退,就將使「新潮流系」無需在黨主席選舉中陷於糾結。

蘇貞昌和謝長廷的棄選,將使蔡英文在黨主席選舉中唱「獨腳戲」。盡管不排除仍將會有不「入流」的黨員「插花」,但也將無法改變蔡英文篤定當選的大局。但這卻是蔡英文艱困的開始,在未來兩年的任期內,擔子不輕。其一、如何處理「七合一」選舉的提名及輔選的問題?其中有部份已獲提名者,是蘇貞昌主席任內決定的,但事實已經證明失誤,會否啃下苦果?尤其是新北市遊錫的不給力,在眼盯著「二零一六」的國民黨朱立倫無心戀戰之下,有可能會錯失「光復」全台人口最多,因而將對「二零一六」起關鍵作用的新北市的機會,是否應逼使「老縣長」蘇貞昌重返新北市拼搏?

其二、是如何操持好二零一六年的「總統」及「立委」選舉的提名,及操盤好這場「世紀大戰」。實際上,倘若民進黨輸掉二零一六年的「總統」大選,就沒有「中央政務官」的舞臺讓中生代得到錘煉,因而將會形成「斷層」,永遠失去再次「政黨輪替」的機會。因而民進黨不容有失,這對蔡英文來說,壓力不輕。

其三、更迫切的是如何處理《兩岸服貿協議》的問題。民進黨人在「反服貿」過程中的荒腔走板,已經暴露無遺,並已引發美國的關切。日前美國朝野發表的談話,只是「開場白」,今後還將會有後著。如果得不到美國的支持,民進黨就甭要想「二零一六」。因此,蔡英文如何在不傷害學運學生及民進黨黨團的積極性的前提下,又能巧妙地轉向,以證明「民進黨也能處理好兩岸關係」,讓美國人放心?就將是一項重大的政策建設「工程」。

其四、是如何調適民進黨與社運團體的關係。蔡英文在二零一二年黨主席任內操盤「不分區立委」提名時,就已得失了社運勢力黃國昌、林峰正等人,這也是黃國昌今次參與領導「太陽花學運」中排拒民進黨的一個原因。今後蔡英文如何做到既能做到不偏不倚、沒有私心,又能有利於自己,必須拿捏精準,否則在學運中成長的年輕人自行參選,就將使民進黨的票源嚴重流失,蔡英文將難以向全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