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麟的肺腑話,蔡英文能否聽得進去?

「謝系立委」趙天麟被蔡英文延攬出任民進黨中國事務部主任,很多人都認為這是蔡英文要借助謝長廷的「民共交流」經驗,為自己的「縮短最後一裏路工程」奠定思想基礎和組織基礎。實際上,謝長廷的廈門之旅和在香港舉辦紅綠研討會,趙天麟都是主要的操辦者。但與此同時,蔡英文卻又任命偏「獨」的吳釗燮出任民進黨中央秘書長,而毫不忌諱他是蘇貞昌中央黨部的核心人物,而是更為看重吳釗燮的「美國關係」。因此,也有不少人認為,蔡英文似乎是深受「太陽花學運之變」,尤其是學運學生極盡能事地對兩岸協議進行汙名化的影響,或已認為要能在二零一六年贏得「總統」大選,美國支持的因素將大於兩岸關係的因素,因而其中央黨部的人事安排,將對美關係擺在極高的位置,甚至不惜為此而要起用其競爭對手蘇貞昌的人。

這就使人擔心,蔡英文這種人事安排,是否會在黨務實質運作中,發生衝突矛盾?亦即是對美關係政策與兩岸關係政策,發生衝撞?

中央社昨日報導趙天麟的一番肺腑話,預兆著今後在兩者之間,並不矛盾,也不會發生衝突。當然,這僅是趙天麟一方的觀察和意願而已,倘吳釗燮一方的觀點也是如此或近似的話,就極有可能會出現蔡英文所寄以重望的美國因素,偏偏就正是要求她調整和改善民進黨的兩岸政策的極為重要的推動力,從而令到蔡英文始料不及。也就是說,不管蔡英文如何的不願意,但最後走向「二零一六」的捷徑,都是要調整後改善民進黨的兩岸政策,而且還是美國「迫使」蔡英文重新回到二零一二年「總統」敗選檢討報告的結論。

實際上,趙天麟在今年二月二日到二十二日接受美國國務院國際學人交換計畫訪美,並前往華盛頓特區拜會行政部門與國會部門官員,深入瞭解美國重返

亞洲戰略,及亞洲再平衡戰略核心精神與內容。他觀察到,美國基於國家利益,拉中國參與維持亞洲地區和平與穩定。美國希望台海維持穩定,但有前提,不接受片面改變現狀;對台灣的承諾就是美國不會接受台灣在中共脅迫下決定未來,但美方強調,樂見在和平前提下,兩岸有各式各樣交流與談判,這符合亞洲再平衡戰略目標。為此,他警告說,民進黨不承認「九二共識」,「九二共識」雖不好,卻是目前兩岸交流基礎,也有一定成果,如果民進黨無法提出新兩岸論述,美方直言,「恐怕我們不願意看到『二零一二』的作為,會再看到一次」;如果逆勢而為,恐怕未來執政會充滿嚴峻考驗。

趙天麟所作出的結論,與曾任陳水扁「外交」顧問及「外交部」研究設計委會副主委的劉世忠,在陳水扁下臺後,遠赴美國華府智庫「希普金斯研究院」擔任訪問學者,進行陳水扁執政時期台美關係研究計劃的資料蒐集與訪談完成的《歷史的糾結--台美關係的戰略合作與分歧(二零零零--二零零八)》一書,對陳水扁「一邊一國」、「防禦性公投」、應對「反分裂法」、「廢統」、「入聯公投」等五大案例的決策模式及其過程中與美國的互動,所出的完整論述,並就布什曾是對台灣最友善的美國總統變成最討厭台灣的美國總統的演變過程和教訓,所作出的深刻反省,頗為接近。

要蔡英文聽從美國的取態,並進行與自己固有理念相悖的表態,豈不容易?台灣的政治人物發誓如吃生菜,隨後反悔卻臉不紅眼不眨的例子,比比皆是。例如趙天麟的老闆謝長廷就曾發誓要退出政壇,但後來還不是要東山復出,甚至要求蔡英文不要選黨主席,由自己去參選好了?

實際上,蔡英文在參選二零一二年「總統」之前,曾到美國一行,試探美國對她參選「總統」的意見,並尋求美國的支持。在美國的壓力下,她表態倘當選,將與與中國大陸洽簽兩岸和平協議。此言不但使美國「收貨」,更令馬英九大吃一驚,擔心自己的兩岸關係優勢將會被蔡英文奪去,因而連忙從指導救災的南部趕回臺北,在「總統府」召開記者會,宣佈其《黃金十年》的最重要部份--兩岸篇,聲稱當選連任後將會與北京進行簽署兩岸和平協議的談判。

但事後證明,兩人都說了謊。馬英九一是「即時反應」,在「獨派」壓力下,加上了「公投」的前提。二是在當選連任後,將此誓言丟到腦後,以致錯過了進行兩岸政治對話的最佳時間,到了以反對《兩岸服貿協議》為「最低綱領」的「太陽花學運」,連在過去很少觸及的兩岸經濟協議都被汙名化並予以杯葛反對的情況下,要進行兩岸政治對話就將是更為困難。

而在蔡英文方面,也不遑多讓,在獲得了美國佬的幾句廉價「支持」,返回台灣後,卻將自己的這一誓言拋到太平洋去,反而推出「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中華民國就是台灣」,與美國人對「一中政策」的認知,離行離列。

美國佬發怒了,透過美國在台協會臺北辦事處前任處長包道格,肯定馬英九的兩岸政策,為「九二共識」背書,及為馬英九的「綠卡」辯護,成為壓垮蔡英文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此,趙天麟在被任命為民進黨中國事務部主任後,向中央社講述其赴美訪問後的論述,就顯然是「一雞兩吃」:其中一「吃」是公事公辦,說明美國仍然對蔡英文的兩岸政策不放心,因而督促蔡英文真正落實「縮短最後一裏路」的諾言,得以實現再次「政黨輪替」的願景;另一「吃」則是「挪火為自己煮食」,推銷其老闆謝長廷的兩岸政策理念,並強化自己出任民進黨中國事務部主任的必要性和「最佳選擇」。

應當說,趙天麟的說法,蔡英文還是會有感應的。一方面,她自己就曾親自聆聽過美國人的誨導,並曾作出過相關的承諾,因而記憶猶新,要重新作出相關的承諾,「易過借火」;另一方面,自己在二零一二年「總統」大選中,輸在「最後一裏路」的教訓,尤其是美國人在大選中所發揮的關鍵作用,令她銘刻心中。如果真的是要大贏「二零一六」這一仗,就必須認真吸取自己的這一教訓,當然更要吸取陳水扁破壞兩岸關係的教訓。

但要蔡英文調整黨的兩岸政策,也不是今年的事,因為今年年底有一場「七合一」選舉,那是地方性選舉,與兩岸關係的關聯性不大,但卻是「二零一六前哨戰」,直接影響蔡英文的出線權,因而將此列為民進黨今年三大任務之首。或許,在明年民進黨「總統」黨內初選前後,就將是蔡英文提出民進黨兩岸政策新論述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