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軍對蔡英文的豐富肢體語言藝術

國台辦主任張志軍邁開六十五年來的第一步訪問台灣,返回北京後的第一個公務活動,而且還是在星期天的公務活動,是會見中國國民黨籍的臺北市長郝龍斌,而且更是郝龍斌此次前往北京出席「二零一四北京國際旅遊博覽會」,為臺北館助陣的最後一天的公開活動。這個安排,不知是事前的精心計算,還是「事有湊巧」。但不管怎樣,都在客觀上形成了這樣的效果:張志軍這次訪的行程安排,公開說是由於陸委會主委王鬱琦今年二月間首次訪陸的行政安排,避開了政治意涵度極高的北京,因而張志軍在回訪時作出了「對應」,避開了同樣是政治意涵極高的臺北市,但卻落得個在國民黨所掌政的三個直轄市中,張志軍先後與新北市長朱立倫、台中市長胡志強會面,卻未能與臺北市長郝龍斌會面的遺憾。而昨日的安排,而且還是張志軍在體現頗高政治禮遇的釣魚台國賓館會見,就足可彌補這個遺憾。這是張志軍和國台辦的一著政治意涵極為豐富的「肢體語言」藝術。

其實,張志軍此次首度寶島之行在行程上的安排,所要展現的豐富「肢體語言」藝術,又何止於此?實際上,張志軍的另一個「肢體語言藝術」,是專門衝著民進黨主席蔡英文而來的,就不知道民進黨諸君包括蔡主席在內,是否能看得懂?

要解讀張志軍在此次訪台行程安排中對蔡英文所釋出的「政治語言潛台詞」,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解畫」:

其一、在張志軍訪台之前,蔡英文公開向他招手:「願意在民進黨中央黨部會見張志軍」。但一方面,張志軍此行的行程安排,早已決定與王鬱琦今年二月訪陸行程相對應,因而避開了政治意涵極高的臺北市。而民進黨中央黨部位於臺北市,這就確定了張志軍今次根本不可能達成蔡英文的意願——不管是真誠還是假意。另一方面,民進黨尚未正確處理「台獨黨綱」之前,按照北京的既定政策,即使是蔡英文「移船就磡」,在臺北市以外的地方與張志軍「不期而遇」,也不能用「民進黨主席」的名義。雖然已有四十多名黨代表連署「凍結台獨黨綱」的提案,即使是蔡英文有大開大闔的魄力處理,但民進黨「全代會」是在七月二十日才舉行,在時間上也已來不及。何況從種種跡象看,蔡英文處理這個提案將會遭遇極大阻力,心有餘而力不逮。當然,蔡英文可用「小英文教基金會」董事長的名義,但蔡英文可能會認為是「委屈」而棄用。

其二、但是,既然張志軍此行訪台,是要「帶著耳朵」廣泛聽取多元聲音包括不同意見,當然就不能將民進黨的聲音排除在外。因此,張志軍是以在高雄市會見民進黨創黨元老之一的陳菊市長的方式,表達了這一高度的誠意,釋放出北京也願意聽取民進黨意見的意涵,讓蔡英文也感覺到,「張蔡會」並非沒有可能,只要不是在民進黨中央總部,只要是在民進黨尚未正確處理好「台獨黨綱」之前,不是使用民進黨主席這個頭銜,就都有可能。因此,張志軍在離開台灣之前,聲言日後還將會到台灣,而且還將會到臺北。倘蔡英文能夠趕及凍結「台獨黨綱」,「張蔡會」就將是水到渠成。

其三、最令人感到興趣的是,張志軍此行所唯一會見的民進黨人陳菊,是目前擔任最高政治公職的民進黨創黨元老(其他創黨元老蘇貞昌、謝長廷、遊錫等,都沒有擔任政治公職)。而陳菊也是「新潮流系」的元老,但與蔡英文的關係極為友好,二零一二年蔡英文敗選「總統」而宣佈辭去民進黨主席時,就任命中常委陳菊代理主席職務,這是張志軍以「肢體語言」間接地向蔡英文給足了「面子」。而另一方面,陳菊因年齡和身體關係,無意與蔡英文爭奪「二零一六」出線權,可能是再幹完這一屆高雄市長就宣佈退休。這又沒有威脅到蔡英文的政治前景。張志軍的這一安排,應是讓蔡英文心中有數。在民進黨尚未凍結「台獨黨綱」階段,這已是調整對民進黨的政策,而且更是對蔡英文本人的最大善意了。

其四、更為對蔡英文充滿豐富的「政治潛台詞」的是,在台灣地區的「五都」中(在十一月底的「九合一」選舉後,將增加「一都 」桃園市,但目前仍是「五都」),除了是張志軍「還不便到訪」的臺北市外,另有一個是台南市。台南市與高雄市相比,更是民進黨大票倉中的「票倉」。因為高雄市有多個軍事基地及眷村,因而國民黨仍然具有一定實力,實際上陳菊首次參選高雄市長就很吃力,如果不是依靠突然襲擊式的「奧步」手段,說不好她就將會落選;而台南市是陳水扁的故鄉,也是台灣地區唯一「全面執政」的縣市(即縣市長與縣市議長都是民進黨人),因而張志軍倘是要展現對民進黨的善意,台南市的「含金量」就高於高雄市。

但張志軍必須「投鼠忌器」,因為台南市長賴清德已被各方視為民進黨的「明日之星」,是在蔡英文之後爭取「總統」大位的首選人物;而且說不好在今年底的「九合一」選舉中,不要說是民進黨「大敗」,就說是在國民黨民調如此低迷之下,仍然選得不如預期的理想,蔡英文都有可能會遭到黨內「逼宮」,要她「鞠躬」下臺,那麼賴清德就可「提前進入角色」,直攻「二零一六」。而賴清德是屬於「新潮流系」,雖然目前「新潮流系」在蔡英文、蘇貞昌兩人中「兩邊押注 」,但倘是「新潮流系自己友」賴清德出馬,「新潮流系」就將是全力支持他,而放棄蔡英文或蘇貞昌。因此可以說,目前在民進黨內,對蔡英文最具威脅力的,是賴清德而不是蘇貞昌。而張志軍「避見」賴清德,可說是展現了對蔡英文十足的誠意,為未來倘有的「張蔡會」預先鋪墊了良好的氣氛。

但似乎是蔡英文的政治觸覺並不夠靈敏,沒有覺察都張志軍的這些「肢體語言」所要展現的政治涵義,因而所作出的回應,也就同樣是「差在最後一裏路」:雖然她曾以黨中央名義要求各級黨組織和黨員不要幹擾張志軍之行,當然也是要為自己的「暴力小英」「平反」,但深究起來,還是做得仍不徹底,沒有充分利用自己對「小英青年軍」成員林飛帆、陳為廷等人的影響力,力勸他們發揮「待客之道」,而是任由他們對張志軍使用暴力手段。而且更令人失望的是,蔡英文雖然高度肯定張志軍之行,卻又譴責警方「維安過度」。這讓國民黨抓住了「辮子」,批評蔡英文耍弄「兩面手法」。這正是一針見血地刺中了蔡英文的「兩面討好」心理,既是為了力拼「二零一六」的需要,而希望能「走完最後一裏路」,又擔心因此而流失黨內「獨派」及「激進派」的支持,因而縱容以「小英青年軍」為骨幹的「黑色島國」的暴力行為。

因此,張志軍在離開台灣之前,再次向蔡英文發出「肢體語言」:取消幾個行程。儘管有人說是為了避免在已有方式衝突的預定行程場合火上加油,但同時也可說是張志軍對暴力行動的「無聲抗議」。不管怎樣,張志軍這次訪台的最後「肢體語言」,等於是向希望能實現「張蔡會」的蔡英文施加了心理壓力,並將暴力騷擾的部份「欠賬」算在「小英青年軍」首領蔡英文的頭上:未盡「待客之道」,以後如何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