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軍官還能不能帶兵的問題，目前沒有任何障礙。”喝下幾杯春酒之後，馬英九在參加“新同盟會”新春團拜會上如此說道，“現代化戰爭形態有所不同，不可能和遭遇到的敵人比人力”。聽到這裏，在場的將軍們均沉默以對，無人吱聲。

去年臺灣爆發洪仲丘案之後，臺灣軍方經歷了大地震。不僅廢除了軍審、軍法、軍監系統，當局所極力推動的募兵制也因軍方的“虐兵”醜聞而成效不彰。在徵兵無兵源可征、募兵無人願參軍的情況之下，馬英九政府只好祭出最無奈的辦法：裁軍。

募兵成效遭質疑

上任六年以來，馬英九今年新春首次參加新黨與軍系色彩濃厚的“新同盟會”新春團拜，目的就是向軍方喊話，脫稿25分鐘大談軍審制度和募兵制的成效，平息軍方因裁軍傳聞而帶來的議論。即便如此，馬英九還是和“前參謀總長”郝柏村擦肩而過。馬英九離開之後五分鐘，郝柏村才出現在新春團拜的會場上。

在之前一天，郝柏村就曾針對廢除軍審法和募兵制痛斥馬英九的做法是“自廢武功”。新春團拜上，故意和馬英九錯開時間到場的郝柏村依然沒有消氣，品嘗了主辦方為照顧其95歲高齡而端上的水之後，郝柏村皺了皺眉頭，要求主辦方為其換上高粱酒。

郝柏村對募兵制的批評和擔憂不無道理，洪仲丘事件之後臺灣年輕人不僅不再對當兵感興趣，甚至軍隊內部還掀起了“退兵潮”。洪案之後馬英九宣佈廢除軍法系統，加劇了軍方對當局的不滿，認為以後將“無法帶兵”。

相比於“無法帶兵”的問題，“無兵可帶”似乎是更大的問題。2013年臺灣防務部門原計劃募兵3萬人，截至6月底僅僅募到500人，達成率不到2%。用民進黨籍“立委”薛淩的話說，這種達成率“低到不可思議”。

馬英九上臺之後，大力推動臺灣徵兵方式由目前的徵兵、募兵雙軌制逐漸向募兵制全面過渡。並預定在2015年全面完成募兵制。但臺灣“國防部”2013年10月公佈《國防報告書》顯示，軍隊從徵兵制全面過渡至募兵制的時間向後推遲兩年至2017年。

兩個月後，臺灣“監察院”公佈調查報告，稱即便募兵制的時間向後推遲，但由於成效不彰，臺灣未來可能面臨兵力不足的情況。如果再不採取措施，2019年常備兵力都有可能不足，影響到“國家”安全。

2013年，臺灣裝甲兵募兵預定招募1077人，最後僅募得75人，最後向軍方報到的人數僅有41人。

2013年4月18日，漢光29號演習在新竹空軍基地舉行，圖為演練人員模擬反空降作戰，登上機堡準備射擊。

無奈的裁軍

馬英九2月13日接待外賓時稱，台軍人數占人口比例維持在千分之六至千分之七的比例就足以“維護臺灣安全”。由於這個數字比“國防部”給出的評估報告還要低，軍方紛紛發表議論。馬英九於是改口稱，全世界兵力來說，軍人佔有千分之六，就是不低的數字了，現在台軍的規劃大概是千分之八。

這是馬英九第一次在公開場合談及裁軍議題，為日後推行的裁軍計劃“吹風”。雖然馬英九之後多次表示“募兵是為了提高台軍戰鬥力，合理運用能力”。但裁軍本身還是一種無奈的選擇。

“推行募兵制悲觀的比樂觀的多”，臺灣“監察委員”黃煌雄和趙昌平提供的報告稱：“募兵制每年增加財政預算500億到600億新臺幣，錢從哪里來都是問題”。

這份名為“政府推動募兵制最新發展狀況”的報告稱。臺灣2012年、2013年連續兩年沒有達成募兵人數的目標。2019年時，臺灣幾乎沒有兵源可征，2016年底時募兵制就會面臨最嚴厲的檢驗。

今明兩年，臺灣將陸續徵集1993年齡段的義務役男進入兵營。由於少子化的影響，2019年即使繼續全面徵兵，全台也僅有7000至8000適齡役男可以服役，幾乎沒有兵源可征。如果繼續維持目前21萬人的兵力總額，對募兵的考驗將極為嚴峻。

目前為止，臺灣募兵的情況也不容樂觀。2012年，臺灣軍隊士兵、士官和軍官的達成率分別是72%、75%和93%。而到了2013年，這個數字僅剩15%，59%和46%。“國防部”已經認為2012年和2014年的士兵招募和留營目標均有重大落差，募兵制的推動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警訊。

根據薛淩辦公室整理的數據顯示，2014年“國防部”的募兵計劃中社會男性青年招收4725人，僅為2013年15138人計劃的1/3不到。薛淩表示，如果2014年馬英九當局再募不滿兵源，那馬英九募兵時的選舉支票就是跳票。

實際上，募兵制不僅僅是馬英九一人的政見，幾乎臺灣所有陣營在選舉期間都支持募兵制。2008年大選期間，馬英九主張未來四至六年內完成募兵制，逐年擴大募兵的比例，而2012年選舉時蔡英文也表示如若獲勝，未來將全面募兵。

因為少子化，徵兵無兵可征；因為軍方醜聞，募兵制成效不彰。“監委”黃趙二人認為以募兵制維持目前21.5萬人的規模難度極高，未來只有調整兵力規模、延長募兵日程和恢復徵兵三個選項。

在2月16日的新春團拜會上，馬英九表示目前台軍的兵力規劃大概是人口總數的0.8%，18萬人左右。這與臺灣軍方1月份公佈的“勇固案”中，將兵力精簡至17萬至19萬人的數字相當。

目前世界實施募兵制的國家中，軍人占人口比率法國為0.48%，美國為0.45%，英國0.29%，日本為0.19%。按目前臺灣21.5萬軍力計算，占人口比率為0.92%。

自我矮化為自衛隊？

馬英九持續縮減兵力，招來意料之中的批評。臺灣親綠媒體《自由時報》指稱馬英九不斷精簡兵力縮減預算，已經使得台軍成為“自衛隊”性質，對“國家安全”產生無法彌補的損害。

實際上，2014年台軍預算並未遭到大幅縮減。“行政院”所核列的“國防預算”和2013年相同，為3127億新臺幣。“立法院”審核時僅僅刪去16億新臺幣，還剩3111億新臺幣。此外，“立法院”同意台軍重大軍購案可以動用預備金或其他方式進行預算外支出，臺灣軍方的預算並未縮減。

而台軍的裁軍也經歷過民進黨執政的時代，從1997年至今，臺灣軍方已經經過了“精實案”、“精進案”和“精粹案”三期精簡案，台軍數量從60萬人減少到了20余萬人。

對此，臺灣“國防部”回應道日本的自衛隊在名義上不是軍事組織，《自由時報》的引喻失當。而新党委員王炳忠則向《鳳凰週刊》記者評論道：“建立一支防禦性的自衛隊也沒什麼不對，去年8月新党還曾提出要將兵力減少到四萬到五萬。現在二十幾萬的軍隊實際上也是打不過解放軍的，每年花大量的錢買美國的二手軍購也都是在自欺欺人。如果能夠和大陸簽訂兩岸和平協議，臺灣根本不用購買這些武器，省下來的錢去搞募兵，可以提高臺灣軍人的生活水平。”

事實上，從去年12月起，臺灣行政部門就宣佈了為職業軍人加薪的計劃，以推動募兵制的工作。

2014年1月1日起，台軍志願役士官和士兵分別增長了2000和4000新臺幣，這樣最低級別士兵的工資從29625新臺幣增長到了33625新臺幣。相比于22000新臺幣的大學生平均起薪，已經是比較豐厚的薪資待遇了。

與此同時，台軍外島戰區的補貼也將提高。2012年由於東沙島和太平島加薪的激勵，募兵成效得到了顯著的提升，而南沙太平島募兵成績則掛零。2014年1月，南沙外島士兵的補貼已經從12360新臺幣增長到了20000新臺幣，成為台軍離島補貼的“最高薪”，希望通過金錢刺激提高募兵成效。

（馬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