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時》報導台間諜機關策反陸生背景敏感

在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閉幕,第二十二次「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召開之間,而且也是在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一次會議審議《反間諜法(草案)》之際,大陸《人民日報》屬下子報《環球時報》突然高調報導,三名臺灣間諜利誘在台灣就讀的大陸學生,洩露或刺探大陸地區的政治、經濟及軍事等機密情報。《環時》在報導這宗新聞時,還特別刊登了該三名間諜的名字和照片,並公佈了他們的臺灣身份證號碼。由於過去長期以來尤其是在馬英九就職之後,大陸方面在揭露台灣間諜機構活動方面頗為謹慎低調,現在卻突然如此高調引述國家安全機關所提供的資料予以報導(其實極有可能是國家安全機構主動提供資料),而所揭露的台灣間諜人員的職階並不是很高,所從事的策反活動的對象也不是能夠接觸到極高機密的人員,與過去即使是破獲了頗高職階台灣間諜、其刺探到的情報也是極端機密的案件,但大陸方面都是隱而不報的強烈反差,再聯繫到《環時》在涉及到敏感議題時往往扮演「白手套」的角色,充分發揮「亦官亦民」、「進可攻,退可守」的功能,這則敏感消息的發表,極有可能是北京相關機構的精心安排,在表面上的警告台灣情治機構不要打陸生的「算盤」的同時,實質上是在「敲打」馬英九或「馬金體制」。

實際上,《環時》的這則報導見報後,當即引發了種種評論。有說是報復馬英九的「雙十演說」的,因為馬英九在「雙十演說」中,以少有的強硬語氣,支持香港的「佔中」活動,歪曲鄧小平當年在改革開放時的談話內容,要求大陸方面「讓一部分人先民主起來」,馬英九此說顯然觸動了北京抗禦「顏色革命」的敏感神經。也有說是沖著台灣「調查局」聲稱陸委會前副主委張顯耀是向大陸洩密的「共諜」的,因為這種說法,等於是將張顯耀的對口機構國台辦和海協會,視為「共諜機構」,並把國台辦和海協會的工作人員視為「共諜」。在大陸一向對兩岸諜戰都是「只做不說」之下,一旦打破慣例大張旗鼓地宣揚,就必有對臺北不滿的政治用意,而並非這則報導的本身那麼「簡單」。

這些分析,都有其道理。倘若符合事實,就是北京向馬英九或「馬金體制」敲邊鼓:不要在某些方面做得太過份了。而台灣方面似乎是「聽話聽音」,雖然當即否認了《環時》的報導,或是聲稱「誤會」,但據台灣媒體報導,「國防部軍情局」卻悄悄地對遭《環時》「點名」的第二處(東南亞處)台北組長台維光(中校軍銜)予以退伍處理,理由是其違反了馬英九三申五令地要求台方情報機關不得吸收大陸學生,作為情報搜集管道的指示。這個應對動作,一方面等於是間接承認《環時》的報導「確有其事」,因而迅速對當事人進行處理,以表達對北京相關機構的歉意及誠意,另一方面是在知道《環時》及其背後的機構的實質用意的情況下,為馬英九修築「擋火牆」,淡化處理此事。

實際上,大陸方面對馬英九不滿,早就有之。盡管他在就職後承認「九二共識」,恢復兩岸協商並簽署了二十一項協議,但卻又對兩岸關係發展踏煞車,委任曾經在台聯黨「不分區立委」任上阻擾兩岸交流的賴幸媛出任陸委會主委;他以「不統不獨不武」,拒絕恢復《國統綱領》及「國統會」來表達拒絕進行兩岸政治對話的內心。而在去年以來,明知大陸反對在國際場合實現「習馬會」,卻調動一切輿論工具,鼓吹在「APEC」進行「習馬會」,既是製造「兩個中國」,也是要搶奪習近平主持國際活動的光芒。此外,不但是將被北京視為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有功的連戰、吳伯雄、江丙坤等打入冷宮,而且還把積極而又適切推動「習馬會」的張顯耀打成「共諜」。

更難以容忍的是,馬英九在「雙十講話」中,除了重申「不統、不獨、不武之外,還大談台灣的「憲政民主」,並歪曲鄧小平的談話內容,「讓一部分人先民主起來」,及「港人治港,高度自治,普選特首,五十年不變」。不但是抽掉了鄧小平的「和平統一,一國兩制」,而且還塞進了鄧小平在這句名言中並沒有的「普選特首」。因此,就連台灣地區的學者,也嗅出馬英九這番話的某些「特殊」味道,認為這是回應習近平在會見台灣「統派」團體時重提「一國兩制」,並顯然與習近平作了一次小小的「決裂」。

而令人感到驚訝的是,馬英九對破壞民主與法治的「公民抗爭」行為,是抱持雙重標準,自相矛盾。在今年三、四月間「太陽花學運」發生時,馬英九是厲聲譴責;而對香港發生的在性質是也是挑戰法治原則的「公民抗命」活動,並也是佔據公共地方,妨礙更多市民的生活及經營,因而被台灣政媒兩界形容為「港版太陽花」的「佔中」,馬英九卻是反過來持抱肯定以至是贊揚的態度。這種「雙重標準」,在北京的眼中,確實是難以接受。

另外,台灣情治機構將張顯耀打成「共諜」的做法,也令北京忍無可忍。實際上,正如本欄過去所言,自江澤民接任中央對台工作領導小組組長後,為了表達對「和平統一」戰略轉變,及對台當局的誠意,避免發生誤會,就對對台系統進行重大人事組織調整,摒棄了由情治人員出任其主任的做法,並將原由羅青長、楊蔭東、棏思德分別帶進中台辦的具有軍情背景的工作人員,全部調離國台辦。而且,國台辦及海協會人員在日常工作中,尤其是在與臺灣方面的人員的公私交往中,不作任何與「情報」有關的活動,只是進行屬於調查研究的瞭解情況工作。因此,將張顯耀說成是「共諜」,等於是將張顯耀的聯絡對象——國台辦及海協會當作是情治機構,並將他「吸收」為「間諜」。這樣的說法就陷國台辦及海協會於不義,而且也必會令不瞭解情況的臺灣民眾產生嚴重的誤解,甚至是全盤質疑自張顯耀出任陸委會副主委尤其是兼任海基會副董事長兼秘書長後,兩岸談判及所簽署的協定的正當性,連帶陸委會、海基會的作為也將受到否定,令到兩岸相關機構及人員都很受傷。

其實,如果延伸觀察思考,北京的不滿,可能還「及於」金溥聰。因為最近就有報導,「張顯耀案」的爆發,「情資」是來自金溥聰。說的是他還在任駐美代表時,美國情報機構向他透露監聽張顯耀訪問美國時的通話內容,發覺張顯耀曾為安排「習馬會」與中國大陸駐美官員有聯繫,他在返台出任「國安會」秘書長後,便一手主導了「張顯耀案」。而且還高調地巡視了各情報機關。因此,今次大陸的國家安全機關透過《環時》揭露台灣情治機構「策反」在台就讀大陸學生,其實也是在「敲打」金溥聰。

由此看來,《環時》的報導,幾乎已將「馬金體制」視為「拒絕來往戶」,並不會有任何形式的「習馬會」;而是把機會兩岸領導人會面的機會留給日後的台灣領導人,即使是民進黨再次上台,只要能適當處理好「台獨黨綱」,也將會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