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日本再次掀起一輪歷史翻案之風，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遺產大會即將召開之際，派遣政府特使游說有關會員國，希望能把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址”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日本此舉遭到韓國的強烈反對，中國政府也明確反對，對日本的申遺表示嚴重關切。

世界遺產作為保護人類社會

“具有突出意義和普遍價值的文物古跡及自然景觀”的一項事業，戰後幾十年來一直得到世界各國的普遍認同與支持。在日本國內，也不乏被列人世界遺產名錄的歷史遺跡。但為何此次申遺卻遭到中韓等國如此強烈的反對和抵制呢？日本想要申遺的所謂“明治工業革命遺址”又是些什麼場所？日本政府不遺餘力地宣傳和遊說，目的又何在呢？

中韓兩國反對日本把“明治工業革命遺址”列人世界遺產名錄的理由，從兩國政府的官方表態中就可以清晰地解讀出來。在日本政府2015年5月初宣佈“明治工業革命遺址”被列入申遺“建議名單”後，韓國政府反應強烈，派政府專員赴日交涉此事，並致信世界遺產委員會的多個成員國，表達韓方的反對意見。韓國認為，這些工業設施沾滿“朝鮮半島勞工的血淚”。在日本“申遺”名單上的23處產業遺址中，包括7處日本強征朝鮮半島勞工的設施。“明治工業革命遺址”涉及日本強征、奴役數以萬計朝鮮人的歷史，是強征勞工的血汗工廠，是戰俘、慰安婦流轉的碼頭。日本只強調遺址的工業發展進程，而片面斷裂了遺址在歷史縱軸上的聯系，掩蓋了遺址在日本殖民統治朝鮮半島時代所扮演的罪惡角色。與世界遺產委員會“保護具有突出意義和普遍價值的文物古跡及自然景觀”的主旨相悖。韓國決定全力阻止日本申遺。中國政府的立場和態度在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的談話中，也有明確的表述：日本無視其歷史上軍國主義強征和奴役中國、朝鮮半島和其他亞洲國家勞工的歷史罪行，時至今日，許多無辜受害者的正當合理訴求仍未得到負責任的回應和解決。在這種情況下，“現在日方提出把相關工業遺址申請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卻無視其中存在的強征勞工問題，將向國際社會發出什麼樣的信號，值得深思”。

從中韓兩國的官方表態中不難看出，日本積極爭取申遺的所謂“明治工業革命遺址”，並非單純的近代工業革命的遺跡，其中包含了很多與世界遺產名錄宗旨相悖的內容。很顯然，日方的申遺不僅在內容選擇上有問題，在對待世界遺產的認識和態度上也缺乏誠意。日本此次將日本近代從1850年至1910年間的23處遺址，打包成“明治日本的工業革命遺址。九州、山口及相關地區”進行申遺。據調查，這些遺址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包括長崎造船廠、三井三池煤礦以及福岡縣八幡制鐵廠等涵蓋采礦、冶鐵、造船和兵工在內的重工業企業遺址，它們在日本近代發動對外侵略戰爭過程中都發揮了重要的產業支撐作用，是日本軍國主義的象徵之一。

稍有歷史常識和正義感的人們很容易就能看出日本此次申遺的無理之處。在某種意義上說，中韓兩國政府的官方表態還是比較含蓄的，在外交語言的表述上也很到位。但是從歷史、國際政治以及思想文化的角度來看，似乎有必要進一步對日本申遺企圖的目的、性質和影響逐一剖析，讓世人認清日本申遺究竟是想兜售什麼貨色。從日本此次申遺的過程方面來看，可謂精心策劃、廣泛宣傳、行動處心積慮。第一，巧設時間節點，刻意回避遺址與日本對朝鮮半島殖民統治歷史的關聯。日本在申請材料中特意標注時間為1850年至1910年，辯解稱“日本不否認二戰期間強征朝鮮人勞動的歷史，但時期上有出入，在明治時代是歷史產物”。據統計，朝鮮半島有近5.8萬人被強征到日本工廠做工。通過中日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日本獲取了巨額的戰爭賠款，並開始從中國台灣和東北地區掠奪大量資源和原料。第二，精心策劃，廣泛宣傳，極力向國內外宣傳有關遺址對日本近代產業發展的“人文價值”。在當初討論申請推薦名單時，日本有關方面就刻意將時代區間和遺址選擇進行模糊化處理，轉移人們對相關遺址所包含的負面歷史信息的視線。

看一看日本近代的歷史發展過程就不難發現，日本近代的產業進展，正是建立在通過對外侵略戰爭掠奪巨額戰爭賠款、掠奪周邊鄰國資源與原料、強征和奴役中韓等國勞工的基礎之上。長崎造船廠、八幡制鐵廠等正是在這個時期建成並得到日本政府的大力支持。恰恰是這些企業，充當了日本對外侵略擴張的產業基礎和保障的。日本政府再怎麼辯解“不要將文化遺產問題政治化”，也無法掩蓋其瞞天過海、夾帶有悖於世界遺產宗旨的殖民主義帝國主義私貨的事實。實際上，我們不僅要看到二戰期間日本強征和奴役中國和朝鮮半島勞工的罪惡事實，更應該看到這些所謂“明治工業革命遺址”在近代日本對外侵略歷史過程中所承擔的作用和歷史責任。如果這一點被有意回避和忽略，將會使人類喪失對最基本的是非曲直的判斷，使“世界遺產”的性質和意義受到歪曲，最終將導致人類文明和正義底線的淪喪。即使我們暫且將關注的目光集中在二戰之前，依然無法對日本自明治時期以來對中韓等東亞鄰國所犯下的殖民侵略罪行熟視無睹。此次日本申遺的產業遺址並非僅在二戰中發揮過作用、犯下過種種罪行。自明治時期開始，這些“遺址”上的“產業”幾乎全程參與了日本近代化的整個過程，而這個過程完全是建立在對外侵略與掠奪的基礎之上的。換句話說，這些所謂近代產業與日本軍國主義是一母同胞，構成了近代日本對外侵略擴張的核心部分。

日本此次申遺動機不純，卻處心積慮，充分反映出當前日本政治的右傾化傾向和在歷史認識上不斷倒退的危險風潮正日益全面化、策略化，不能不令世人擔憂。近年來，日本國內右翼勢力不斷企圖否認近代以來日本對外侵略的歷史罪行和責任，不斷參拜靖國神社、修改歷史教科書、利用所謂的“言論自由”否認侵略歷史以混淆視聽等，不一而足。而利用申請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方式來掩蓋過去不光彩的歷史。把日本打扮成近代產業進步的代表，則是日本右翼勢力在相關問題上玩弄的又一花招。日本政府在有關申遺的表述中，刻意回避相關企業遺址在歷次日本對外侵略戰爭和日本軍國主義發展中的地位與作用，將其簡化為一般產業技術進步的典型，這既是對人類歷史的不尊重，更是對世界遺產宗旨的褻瀆。

如同日本同步推進的“神風特攻隊申遺”一樣，日本刻意把自己打扮成進步、善良乃至受害者的形象，所用手段之卑劣與處心積慮，不能不令世人感嘆，日本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挑戰人類良知的底線，其利用世界遺產來為自身侵略歷史罪責“洗白”的急迫心情表露無遺。

時值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之際，在世界各國反思戰爭、銘記歷史的重要時刻，日本右翼拒絕反思、否認侵略歷史，巧立名目掩蓋和“洗白”其殖民侵略歷史的行徑不能不令人們警惕。

（沈海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