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屆六中全會前後官員密集調整   中共黨政高官新矩陣

10月27日,中共十八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閉幕,並發表會議公報。會議最具標誌意義的成果,就是明確了習近平總書記的核心地位,首次正式提出「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按照歷屆慣例,全會還作出明年下半年召開中共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的決定,中國執政黨的政治生活由此進人「迎接十九大」的重要時區。

展望中共十九大,海外最為關注的是高層人事安排。全會閉幕後,包括新疆、安徽、河南、山西、北京等多個省區市陸續召開黨代表大會,多個省份明確在第四季度召開黨代表大會,省級黨委換屆迎來密集期。分析人士稱,此輪省級黨委人事調整,是為明年召開的十九大人事佈局做鋪墊。

根據地方黨委換屆的總體部署,換屆自下而上進行。截至目前,省以下的市、縣、鄉黨委換屆已近尾聲。省級黨委換屆雖然剛剛開始,但省級黨委的調整已經在進行。根據公開資料統計,自2016年1月至十八屆六中全會召開前,有13位省級黨委書記履新,13位省級政府首長更迭,調整幅度均超過三分之一。此外,省黨委專職副書記、省紀委書記等高官,也經歷了很大的人事變動。此輪人事調整涉及省份及黨政高官眾多,但中央從容鋪排,有條不紊。

十八屆六中全會甫一閉幕,又新增兩則省級黨政高官的人事調整:10月29日,吉林省省長蔣超良調任湖北省省委書記;10月31日,北京市第十四屆人大常委會任命蔡奇為北京市人民政府副市長、代理市長,此前蔡的職務是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辦公室常務副主任(正部長級)。

蔣超良調任湖北前,湖北省委書記已缺位一個多月。此前,李鴻忠9月13日臨危受命掌舵津門,補缺9月10日深夜落馬的天津市代理書記、市長黃興國。

黃興國是中共十八大以來落馬的第一個直轄市市長,也是第10個被查落馬的中央委員。過去近4年時間內,已有上百萬黨員幹部在規模空前的反腐行動中被查處。十八大後落馬的112名省部級及以上級別黨政官員中,包括10名中央委員和13名中央候補委員。這在十八屆中央委員會中所占比重之高,前所未有。六中全會亦首次確認了第14名中央候補委員的落馬——原武警副司令牛志忠被開除黨籍。其是中共十八大之後,被調查的武警高級別將領之一。

本港大公網評論稱,這一方面展現了新一屆中央決策層鐵腕反腐的決心,另一方面突顯新一屆中央在六中全會上提出「全面從嚴治黨」,制定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若干準則,修訂《中國共產黨黨內監督條例(試行)》這一系列工作的重要性,將在制度化層面,亦為省一級黨委幹部的培養、選拔,為省級黨委換屆將紀律與規矩挺在前面予以強有力的制度保障。

在6000餘字的六中全會公報中,「高級幹部」一詞先後出現了10次。針對這個「關鍵少數」,提醒他們要「以身作則」、「模範遵守黨章黨規」,官當得越大,越要守規矩。

有大陸政情觀察人士稱,經過幾輪的密集調整,中共十九大高層人事佈局已初見眉目。

「核心」確立

「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被寫人中共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公報,之前,官方報導的表述一直都是「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熟悉中共政治話語的人,能品味出其中意味的變化。

「核心」這個概念,是鄧小平於1989年提出的。他用這個概念,把相對年輕的接班者一一江澤民,提到和毛澤東、自己同樣的位置,並告訴其他領導人,「大家都要維護這個核心,團結在這個核心周圍,這是我的政治交代。」

「沒有核心的領導是靠不住的」,這話是鄧小平說的,但卻是一個普適的道理。六中全會公報指出,「一個國家、一個政黨,領導核心至關重要」,「全會號召,全黨同志緊密團結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全面深人貫徹本次全會精神,牢固樹立政治意識、大局意識、核心意識、看齊意識,堅定不移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

自2016年1月中旬開始,多個地方省區市委常委會議中開始出現「習近平總書記這個核心」的提法,簡稱「習核心」。在此之則,2015年中共中央政治局最後一次專題民主生活會,提出「中央政治局的同志必須有很強的看齊意識,經常、主動向黨中央看齊」。2016年第一次政治局會議,提出了「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增強政治意識、大局意識、責任意識」。1月2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辦公廳主任栗戰書,在出席中央直屬機關黨的工作會議時,提到要增強「核心意識」,兩天之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將前述三個「意識」增改為四個,「政治意識、大局意識’核心意識、看齊意識

公報全文發佈後,中共黨報《人民日報》發表社論,稱「習近平總書記在新的偉大鬥爭時間中已經成為黨中央的核心、全黨的核心。這次全會,正式提出‘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反映了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的共同心願,是黨和國家根本利益所在,是堅持和加強黨的領導的根本保證,是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鬥爭、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迫切需要」。中央黨校機關報《學習時報》稱,這是中國共產黨的鄭重選擇,不僅將造福中國,而且將影響世界。

日本《外交學者》刊文稱,中國在政治、經濟和社會層面進步顯著,卻也面臨經濟增速放緩的困境,而橫亙在面前的一個大挑戰,是如何讓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獲得能量,避免掉入中等收人陷阱。習近平和中共需要為長期執政謀劃。美國《華爾街曰報》刊發長篇分析文章,並援弓丨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李成言的話說,「沒有強有力的權威領導人,政治改革就不會成功,也難以迅速實施」。新加坡《海峽時報》則引用《人民論壇》和中國民眾的話,認為習近平成為黨的領導核心是眾望所歸,「很多人都說,毛澤東帶領中國站起來,鄧小平帶領中國富起來,現在中國要強大起來,很多人清楚地知道我們需要依靠習近平」。

如果按照以往「68歲退休」的不成文常規,本屆政治局常委7人中,將有5人要退休,包括中紀委書記王岐山。不過,在10月31曰中國記協召開的一次吹風會上,十八屆六中全會文件起草組成員、中央辦公廳調研局副局長鄧茂生稱,那種認為存在關於退休年齡硬性規定的看法只是「民間的說法」。他說,年齡限制是黨內慣例,但有時候可根據需要進行調整。對於王岐山的任職前景,鄧茂生不願直接置評。

對於黨的「核心」重建,鄧茂生指,此次再提「核心」,既有內部原因,也有外部原因。而「核心」能不能形成,不是靠自己封個稱號,必須具備一定的條件。他認為,現時黨內出現分散主義、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情況愈來愈嚴重,有的單位更變成獨立王國,令黨內很多政策未能貫徹。重建「核心」,不是搞個人崇拜,不會與黨內民主化出現矛盾。他表示,政治局常委制是集體領導的制度,各人有分工,但意見不同時,也需要有人集中和綜合,這就是「核心」的意義。

省級黨委陸續換屆

前述14名省級黨委書記調整中,與李鴻忠、蔣超良一樣異地調任的省委書記還有:陳全國(由西藏自治區黨委書記調任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書記)、李紀恒(由雲南省省委書記調任內蒙古自治區黨委書記)、李強(由浙江省省長調任江蘇省省委書記)、駱惠寧(由青海省省委書記調任山西省省委書記)、王國生(由湖北省省長調任青海省省委書記)。其中,王國生是2016年6月赴青海任職,李鴻忠赴天津後,湖北一度黨政「一把手」雙缺。

有6省區是省長接任省委書記,分別是:謝伏瞻(由河南省省長接任省委書記)、婁勤儉(由陝西省省長接任省委書記)、鹿心社(由江西省省長接任省委書記)、杜家毫(由湖南省省長接任省委書記)、陳豪(由雲南省省長接任省委書記)。此外,陳全國赴新疆任職後,西藏自治區黨委書記是由常務副書記吳英傑升任。

省級政府主官的調整中,有兩人是由中央部委轉任,分別是:蔡奇(由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辦公室常務副主任轉任北京市委副書記,並任副市長、代理市長)、許達哲(由工業和資訊化部副部長轉任湖南省委副書記,並任副省長、代理省長);有5人是異地調整,分別是:陳潤兒(由黑龍江省委副書記調任河南省委副書記,後當選省長)、劉奇(由浙江省委常委調任江西省黨委副書記、後當選省長)、車俊(由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副書記調任浙江省委副書記,代理省長)、林鐸(由遼寧省紀委書記調任甘肅省委副書記,後當選省長)、咸輝(由甘肅黨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調任寧夏回族自治區黨委副書記,後當選自治區主席);有7人是由本省黨委副書記或常委升任,分別是:尹力、胡和平、樓陽生、布小林、李國英、王曉東、王東峰。

截至發稿前,蔡奇、王東峰、許達哲、樓陽生、車俊、李國英、王曉東等認均為代理省長或代理市長。將來能否扶正,還需經過省級人民代表大會選舉程式。

進入10月以來,共有14個省份超過30名省級黨委常委職務變更。此外,中央還集中調整了9省份黨委專職副書記,包括山西、江蘇、安徽、新疆、河北、陝西、湖南、江西、浙江;中央紀委集中調整了6省份紀委書記和4個國務院組成部門的派駐紀檢組長,分別是山西、安徽、河南、內蒙古、山東、江蘇以及國家發改委、科技部、工信部、文化部。此番大範圍調整後,各省份黨委常委班子仍有不少空缺,缺員較多的包括北京、天津、福建,比起換屆之初少4至5名常委。

省級黨委常委大變動的同時,新疆、河南、安徽、山西新一屆黨代會已於10月29曰至31日先後開幕。11月,至少有5個省份召開新一屆黨代會,分別是河北、福建、江西、湖南和西藏。根據十八屆六中全會公報,中共十九大將於2017年下半年在北京召開。從2016年10月底開始,各省份將陸續召開黨代會,不僅選舉產生新一屆黨委常委班子,還將選出各省份出席十九大的代表,為中共十九大做好人員調整鋪墊及組織準備。

新華社發佈的公報顯示,中央委員會候補委員趙憲庚、咸輝被遞補為中央委員會委員。其中,趙憲庚為中國工程院副院長,咸輝是寧夏黨委副書記、自治區主席。至此,目前各省份黨政「一把手」中,共有13位非十八屆中央委員會成員,包括李錦斌、吳英傑、陳豪、蔡奇、王東峰、楊雄、樓陽生、劉奇、王曉東、布小林、雪克來提•紮克爾、孫志剛和劉賜貴。

2016年8月,隨著吳英傑、李錦斌、陳豪履新,十八大後首次出現「雙非」省委書記。十八大以來,地方省區市的調整,雖然出現了多位「三非」省長(意即既非中央委員,也非中央候補委員,亦非中紀委委員),但還未出現「雙非」省委書記。有評論認為,這可視作是中共用人不拘一格、唯才是舉的體現。

今年58歲的李錦斌是四川成都人,法學博士,中共十八大後其職務已經三次變動。

先是在2013年,他從陝西省委常委、組織部部長調任安徽省委副書記;2015年7月,李錦斌出任安徽省長;2016年8月,他接任安徽省委書記。李錦斌的仕途起步於吉林,在這裏,他度過了30餘年時間。2002年8月,經過長春、通化、遼源三市主要領導幹部職務錘煉的李錦斌,升任吉林省副省長。在這一任上五年後,他離開吉林,轉任陝西省委常委、組織部長。

六中全會召開後,首個履新的地方省級黨委書記是蔣超良,他從吉林省長任上調任湖北省委書記,此前的2002年9月至2004年5月間,他曾任湖北副省長。蔣超良長期在金融領域深耕,先後在人行、交行、國開行和農行任職。整個東三省經濟發展陷人困局時,蔣超良於2014年擔任吉林省省長,此後這個夾在黑、遼之間的省份,經濟增速一直位居三省之首,今年前三季度GDP增速還超過了全國平均水準。

六中全會閉幕翌日,中央政治局曾專門召開會議,分析研究當前經濟形勢和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確保實現今年經濟社會發展預期目標,抓緊完成年度重點改革任務。政治局在三季度開會研究經濟問題,這種情況並不多見。這或許說明,全會落幕後,經濟又將成為關注的重點。有評論認為,像蔣超良這樣的幹部得到重用,本身就是一種風向。

六中全會召開後,首個履新的地方省級行政長官是蔡奇。蔡奇自稱「蔡叔’是曾經的微博達人,其實名認證資訊為「一名布爾什維克」。關於蔡奇的故事,流傳最廣的一條是「喝酒帖」:2011年9月,一位基層公務員的母親發微博稱,在國稅局工作的兒子不能喝酒,卻常陪領導喝酒到喝醉,求助問「我該怎麼辦」。隔天,蔡奇就轉發了該微博並回復:「告訴我你兒子在國稅哪個單位?今後可以不用喝酒了。」

2014年調任中央之前,蔡奇的最後一個職位是浙江省常務副省長。但幾個月後,媒體從《新聞聯播》中的畫面發現,在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上,蔡奇和陳希、劉鶴、魯煒等人坐在同一排,推測其可能已在中央擔任正部級職位。

兩年後的10月31日,曾經的「明星官員」蔡奇,以這樣一種不太常見的方式重回大眾視野。曾被稱為「大V」部長的他,即將在京畿重地,以「北京市市委副書記、副市長、代理市長」的新身份開始工作。北京市委書記郭金龍當天的介紹,第一次以官方口徑,透露了他過去兩年的履歷。郭金龍說,「蔡奇同志是福建尤溪人,1955年12月出生於福建永安,曾擔任過福建省三明市市長,浙江省衢州市市長、市委書記,台州市委書記,2007年4月後,任杭州市市長,浙江省委常委、組織部部長,常務副省長,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2015年4月任常務副主任(正部長級)」。

黨政高官晉升路徑

省委書記是一地的最高長官。在中共內部,最常規的晉升路徑是「三步走」,即先當上某個省份的專職副書記,經過一定時間歷練,再晉升為該省份的省長(直轄市市長或自治區主席)。當書記到齡或因其他原因卸任時,作為班子裏的「二把手」,省長當然最有機會接任。

因此在地方,最重要的就是省級黨委領導班子,排名一般是這樣:省委書記、省長、省委專職副書記及其他常委。其中,省委書記、省長都為正部級,專職副書記與其他常委同為副部級。而在成為「一把手」之前,很多省委書記至少經過專職副書記和省級行政主官兩個崗位的鍛煉。

同是晉升,省長接任書記和副書記升任省長又有不同。兩者同由有關部門考察、動議,經中央政治局及其常委會醞釀並通過,但書記由中央直接任命,省長則是先作為代省長或省長候選人,經省人大有關程式轉正。

雖然不是所有的副書記都能遞補為省長,但在省級黨政「一把手」都有調整的地方,不少都是本地順接。比如安徽,2015年6月,原書記張寶順因年齡原因卸任,時任省長王學軍接任。6天後,時任省委專職副書記李錦斌出任省政府黨組書記,第二天即被任命為副省長、代理省長,並於一個月後扶正。2016年8月,李錦斌再度順位接任安徽省委書記。

陝西也與安徽類似。原書記趙永正到今年3月滿65歲,3月27日,中組部副部長姜信治宣佈其不再擔任書記,原省長婁勤儉接任。3月28日,專職副書記胡和平據報已出任省政府黨組書記。4月1日,胡和平任陝西副省長、代省長,4月27日去代轉正,擔任陝西省長。

除了書記、省長本地順接,有的省僅調整省長,也有副書記遞補。如四川原省長魏宏違紀被免職後,副書記尹力接任。湖北、江蘇、內蒙古情況也類似。湖北原省長王國生調任青海省委書記後,副書記王曉東接任。江蘇原省長李學勇到齡卸任後,副書記石泰峰接任。內蒙古自治區主席巴特爾調任國家民委後,副書記布小林補位。山西省長李小鵬入京擔任交通運輸部部長,副書記樓陽生接任省長一職。

而遼寧、吉林、貴州、雲南、河南、江西、湖南等地書記空缺後,均由時任省長遞補。較為特殊的是天津,原書記孫春蘭赴任中央統戰部後,由市長黃興國代理書記一職。只是代理600多天後,黃興國始終未能轉正,反而以落馬結局黯然收場。

即便新省長是外來的,一般也都要先被任命為省級副書記。如陳求發從湖南省政協主席任上履新遼寧,蔣超良從中國農行空降吉林,陳豪從全國總工會空降雲南,孫志剛從國家衛計委空降貴州,許達哲從工信部副部長空降湖南。此外,還有從新疆調入浙江的車俊,從黑龍江調人河南的陳潤兒,以及從甘肅調入寧夏的鹹輝。天津也是一樣,2013年4月,王東峰從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空降天津擔任副書記,2016年9月,代理天津市長一職。

不過,上述只是黨政高官晉升的常規途徑。某種程度而言,改革開放以來中共的高層人事變動,已經形成一個資料庫。所謂的「規律」,實際上是對這個資料庫中的情形進行的總結和歸納。這其中,固然有一些共性的東西,但打破常規的情況也時有發生。因為如果都是常規路徑,官員很難流動,青年才俊也很難出頭。比如朱鎔基在1991年以中央候補委員身份晉升副總理,並於次年直升政治局常委。

中共十八大以來,也有打破常規的例子。以河南為例,謝伏瞻擔任河南省委書記之前,曾先後擔任國家統計局局長、國務院研究室主任。用「國務院智囊」形容他比較合適,因為在擔任國家統計局局長之前,他長期在官方智囊機構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工作。2013年4月,空降河南擔任副書記、省長。還有陝西,婁勤儉赴陝西任職之前,曾長期在工信部工作,2010年「外放」,6年內在陝完成副省長到省長再到省委書記的仕途晉升,3年一個臺階。

安徽的王學軍也與兩人類似。任安徽省長前,王學軍曾任國務院副秘書長、國家信訪局局長。2013年3月,連任十八屆中央委員5個月之後,王學軍由中央「空降」至安徽,接替上調中央的李斌擔任安徽省委副書記、.代省長,並在同年6月「去代轉正」。主政安徽省政府兩年多時間之後,王學軍的仕途在2015年6月再上一層樓,即按著「省長接任省委書記」這一較為常見的人事調整模式接替張寶順擔任安徽省委書記。2016年8月,王學軍因年齡原因不再擔任省委書記。

也有人從中央到地方,一步到位成為地方黨委「一把手」的。比如孫政才,2009年,由農業部部長調任吉林省委書記,2012年11月又由吉林省委書記轉任重慶市委書記。還有張春賢,從交通部長任上空降湖南,擔任省委書記,後轉戰新疆,出任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書記。

與之類似的還有福建省委書記尤權(此前任國務院常務副秘書長、國辦機關黨組副書記)、四川省委書記王東明(此前任中央編辦主任)、寧夏自治區黨委書記李建華(此前任中組部幹部一局局長)、山東省委書記姜異康(此前任國家行政學院黨委書記、副院長),以及今年2月卸任廣西自治區黨委書記的彭清華(此前任中央政府駐港聯絡辦主任)。

在今年新晉省長中,大多是經歷專職副書記崗位鍛煉後走上省長崗位的。只有甘肅的林鐸,是從遼寧紀委書記未經過渡直接履任甘肅省省長。不過,這也並非沒有先例,江蘇前任省委書記羅志軍,當初就是從南京市委書記任上直接出任江蘇省省長的。

接任省長的,除了專職副書記,還有進人常委班子的副省長。婁勤檢是一個,其他有過這種經歷的書記也不少。趙克志,當初是以江蘇省副省長的身份繼而出任貴州省長,後從省長接任省委書記,並在周本順落馬後救火河北,擔任河北省委書記。接替趙克志出任貴州省委書記的陳敏爾,與趙克志非常相像,從浙江t副省長到貴州省長再到貴州省委書記。

值得一提的是,中共十八大以後,更多「老幹部」得到重用。繼去年履職的貴州省省長孫志剛、新疆自治區主席雪克來提•紮克爾、遼寧省長陳求發,還有今年的陳潤兒和林鐸。其中,湖南人陳潤兒三年前離開生活了50多年的湖南,北上黑龍江。如今,59歲的他又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擔任河南行政主官。

林鐸情況也類似。2010年7月,林鐸離開待了30多年的北京,先後擔任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副市長、市長、市委書記;2014年8月,58歲的他調任遼寧紀委書記;2016年,在滿60歲之際,他又迎來新的仕途。

政治局委員們的繼任者

在諸多黨政大員的調整中,最為民眾關注的,當屬原先按照慣例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兼任黨委書記的省區市,包括北京、上海、廣東、天津、重慶和新疆。截至《鳳凰週刊》記者發稿時,新疆、天津、上海、廣東的黨委書記已經調整到位。北京雖然僅調整了行政首長,但作為京畿要地,這個職位的關注度絲毫不亞於其他省份的黨委書記。

在過去20年的6任北京市長中,除了「石油系」出身的王安順和因為SARS疫情被免職的孟學農外,郭金龍、王岐山、劉琪、賈慶林都升至政治局委員,賈慶林和王岐山還升至政治局常委。這表明,北京市長的地位不僅高於其他省區市的行政首長,也高於大多數省區的黨委書記。1955年12月出生的蔡奇,於10月31日宣誓就任北京市代市長,前任王安順轉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黨組書記。這意味著目前還是「雙非」(既非中央委員,也非中央候補委員)的蔡奇已拿到下屆中共中央委員的入場券。

地方黨委書記,率先調整的是新疆。接替三屆中央委員、十八屆中央政治局委員張春賢的,是1955年11月出生的陳全國。此次出任新疆黨委書記,是陳全國擔任的第三個正省級職務,他由此成為1949年以來第十任新疆黨委書記。此前,已有兩位新疆黨委書記在任時當選中央政治局委員,分別是張春賢和王樂泉。

陳全國是十八屆中央委員,此前擔任西藏自治區黨委書記。他由伯父撫養長大,18歲便進人軍隊服役,仕途之路起於中共政壇最底層。2009年11月,官至河南省委副書記的陳全國離開家鄉,接替當時的政治新星胡春華,出任河北省省長,並於18個月後接替轉任河北省委書記的張慶黎,遠赴西藏擔任黨委書記。在河南時,他曾長時間擔任李克強的副手。

據大陸媒體報導,8月29日,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領導幹部大會上,中組部部長趙樂際宣佈中央決定時表示:張春賢另有任用。10月12日,張春賢將離疆後的首次調研工作地選在了延安,他專程去了習近平青年時期插隊七年的梁家河村,並觀看了大型紅色歷史舞臺劇《延安保育院》。當天新華社的報導,首次以官方途徑公佈了張春賢擔任中央黨的建設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一職。他還同時擔任中央新疆工作協調小組副組長一職。

隨之調整黨委書記的是天津。在天津代理書記、市長黃興國被查三天後,9月13日中午,官方發佈消息:李鴻忠任天津市委書記。至此,空缺超過600天的天津市委書記一職終於迎來新人。

公開履歷顯示,1956年8月出生的李鴻忠,早年當過知青,1982年從吉林大學歷史系畢業後,進人瀋陽市政府辦公廳秘書處工作。1985年4月,李鴻忠轉人遼寧省委辦公廳,成為時任遼寧省委書記李鐵映的秘書。兩個月後,他進人電子工業部辦公廳工作。1988年,李鴻忠從電子工業部「空降」廣東,掛職任惠州市副市長。此後,李鴻忠在廣東工作了19年,期間於2001年45歲時出任廣東副省長,成為省部級官員,後又主政深圳4年,先後擔任深圳黨政「一把手」。2007年11月,李鴻忠調任湖北省委副書記,之後先後擔任湖北省長、湖北省委書記,至此番履新。

值得一提的是,李鴻忠還是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起草組成員,同時也是三中全會輔導讀本編寫組成員。2015年1明,十八屆五中全會召開,在習近平、李克強參加分組討論時,多名與會者發言,其中就包括李鴻忠。當天的電視畫面顯示,李克強參加分組討論時,李鴻忠在劉鶴之後發言。三中全會閉幕後,20余名官員和學者組成了中央宣講團,全國巡講、解讀三中全會政策,中央宣講團的20余名成員中,只有兩名來自地方的官員,其中之一就是李鴻忠,還有一位是重慶市長黃奇帆。

地方實力派官員權重增加

時至今日,中共已成立將近百年,所建立的政權也已歷經六十餘載,走過了革命、建設、改革,以及按照官方最新表述的「民族復興」四個階段。沿著這樣的歷史節點,作為中共執政中堅的省委書記群體,也呈現出明顯的代際交替標籤。

本港大公網曾以北京、遼寧和貴州三個省市作為分析樣本,分析中共省委書記群體的代際更替規律。中共十八大後,盤點中共省部級官員的後備軍,顯示出長期在地方主政的官員已經成為獲升上佳之選,這一點在中共十八大後新一屆人事佈局中尤為突出。據統計,中共25名政治局委員中,19人有過主政地方的經歷,有超過10位政治局委員長期任職地方,從未有在中央任職的經歷,長期主政地方的實力派官員已成中共最高領導層重要構成。

其中,吳英傑被認為是此輪調整中的「黑馬」。通常而言,由副書記直接升任書記的情況比較罕見。不過,由於西藏作為少數民族自治區的特殊性,副書記升書記的情況並不少見。譬如,現任北京市委書記郭金龍以及原全國政協副主席陳奎元,當年都是由西藏副書記直升書記。

吳英傑還是中共建政後首位西藏本土提拔的黨委書記。多年以來,西藏歷任黨委「一把手」,都是從外地調人。而吳英傑則是自參加工作就一直紮根西藏,逐步升任政府副主席、宣傳部長、黨委常委、黨委副書記等要職。他此番受重用,是對其長期在艱苦邊疆地區扎實工作的肯定。

山西省委書記駱惠寧也很典型。從1970年到安徽省馬鞍山市郊區慈湖公社做知青開始,他從煉鋼廠的團委幹事一路做到安徽省委常委、宣傳部部長,耗時32年。從西藏調任新疆的陳全國,是中共建政後首個在疆藏兩個自治區都擔任黨委書記的官員。陳全國是河南人,從1977年至2009年,其仕途經歷一直在河南。此前因年齡卸任的原山西省委書記王儒林,其仕途早期曾擔任過鄉黨委副書記這樣的基層職務。

而在省級地方大員的人事構成中,許多類似的官員也都得以主政一方。截至目前,在62位省及直轄市、自治區書記和省長、市長、主席中,超半數一直在地方任職,從未有國家部委、中共中央工作經歷。其中包括長期主政地方的浙江省委書記李強、甘肅省委書記王三運、內蒙古自治區黨委書記李紀恒、安徽省委書記李錦斌、青海省委書記王國生以及湖南省委書記杜家毫。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同樣是地方官員出身,長期主政地方的經歷,讓他對於踏實肯幹的地方官員群體比較瞭解。分析認為,雖然相較於一些已經進人政治局的官員資歷較淺,在仕途發展上有一定的差距,但長期主政地方的他們,政治能量同樣不容小覷,未來在中共最高層擁有一席之地,機會頗大。縱觀近幾屆中共全國代表大會,已有越來越多的地方官員進人中央政治局。

目前中共中央政治局7人常委中,除了習近平本人曾在福建、浙江、上海擔任過省(市)委書記或省長,其餘6人也均有地方主政經歷。而七常委以及兩位軍方將領之外的16名政治局委員中,劉奇葆、孫春蘭、張春賢、孟建柱、趙樂際、栗戰書、郭金龍、韓正等人長期任職地方。而其中最為典型的則屬中共十八屆書記處書記兩人一中央辦公廳主任栗戰書、中組部部長趙樂際,以及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張高麗。

有評論認為,無論「基層」等各種標籤,類似於官員的「自然屬性」,相對固定化。而相對固定的標籤,往往有著明顯的時代背景,或與當時的政治大環境密切相關。不過,隨著中共政治進程的推進,尤其是執政黨面臨日趨複雜的執政任務,適應能力、創新能力成為更重要的成長指標。中共的執政路徑,正不斷跳脫傳統的施政模式。因此對於官員而言,如何練就以不變應萬變的能九更為重要。如果套用當下職場的流行話語,擁有良好職業素養的職業經理人,更受歡迎。此即政治的職業化,這一趨勢在省級政治家群體或將日趨鮮明,亦顯示出中共在不斷歷練中的進步與變化。

(張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