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斯塔德，這位美國艾奧瓦州最年輕的州長，現已是全美在職時間最久的州長，如今又有了新頭銜——唐納德•特朗普指定的駐華大使。

這位已到古稀之年的老人在從政生涯中和中國、中國領導人有頗多交集，選擇布蘭斯塔德也成為恃朗普在宣誓就職之前做出的為數不多不被外界質疑的決定之一。

駐華大使是美國外交官中最重要的職位之一，絕大多數由總統提名。無論是職業外交官晉升，還是總統直接提名，確定這一職位人選都要密切配台不同時期兩國關係的需要。

「大新聞」背後要有「大人物」

中美接觸是二十世紀後半葉國際政治舞臺上的「大新聞」，而作為舞臺上「領銜主演」的美國駐華外交官無疑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如果把中美關係看成一場大戲，美國駐華聯絡處時代可視為「前傳」，而正式建交後則是「正戲」。「領銜主演」的人選基本可以分成三階段，代表三類人和三種雙邊關係的形態。

第一個階段，是中美兩國關係的開拓時期。在敏感的國際政治博弈中，負責與中國打交道的美國官員必須有足夠的政治經驗、處事能力和身份資歷。就像一場重量級拳賽，過招的必須是高手。美國駐華聯絡處的四位主管就是類似的「高手」。

首任駐華聯絡處主任大衛•布魯斯是職業外交官，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他先後擔任過駐法、德、英三國的大使，職業記錄至今無人複製。他還擔任過美越巴黎和談的美方特使，「段位」高深。

第二任駐華聯絡處主任是老布希，軍人出身，來華前擔任過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是共和黨「精銳」。老布希卸任後先後擔任中情局局長、副總統和總統，足見其能力。

第三任駐華聯絡處主任湯瑪斯•蓋茨曾是艾森豪政府國防部長，就任時資歷在前任之上，在美國U2偵察機被蘇聯擊落事件中扮演過重要角色，是冷戰史中的「一號人物」。

最後一任駐華聯絡處主任伍德科克同時也是美國駐中國首任大使，經歷了中美建交全過程。他曾是全美汽車工人聯合會的主席，在汽車工業勃興時代

在「前傳」時期，美國總統們之所以選擇這四位駐華聯絡處主任，主要原因是在建交前的敏感時刻，駐華代表首先必須有開創性的工作能力和經驗，而不能囿於傳統外交窠臼；其次，這些代表必須有一定威望，其做法應不至於在國內引起太大爭議；最後，這些代表還必須獲得總統的絕對信任，可以把重要事務放心「託付」。

「中國通」摸索「相處之道」

建交後，從美國第二任駐華大使恒安石，到第五.任大使芮效儉.四名駐華大使中有三人出生在中國，均具有相當的外交事務經歷，也都堪稱「中國通」。

恒安石出生於山西，父親是傳教士，也是漢學家。他在中國教過英語、被關押過日本集中營，1950年回到美國成為職業外交官，做過基辛格的顧問。雷根政府上臺後，任命恒安石為駐華大使，任內中美達成「八一七公報」，也成為恒安石職業生涯的巔峰。

接替恒安石的是溫斯頓•洛德。洛德是基辛格秘密訪華的隨行人員，曾跟隨尼克森、福特總統訪華。洛德的母親是美國駐聯合國外交官，他本人畢業於美國歷史最為悠久、最具權威的國家關係學府弗萊徹法律與外交關係學院，擔任過美國國務院首席對華政策顧問。

出生於中國青島並在中國受教育的李潔明是美國第四任駐華大使。李潔明有30多年的中情局情報工作經歷，是中情局第一個以公開身份合法派駐中國的情報人員。他曾被視為中情局系統最瞭解中國的官員，也是多個美國總統中國事務顧問。離開中情局後，李潔明擔任過「美國在台協會」主管和駐韓國大使。

接任李潔明的又是一位美國職業外交官芮效儉。芮效儉出生於中國南京，20歲出頭就進入美國外交系統工作。他的另一個身份是伍德科克的助手，參與了中美建交談判全過程。

這一時期的時間跨度從1981年一直延續到1995年。其間，中美關係處於建交後的摸索階段。就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一樣，國家之間的關係也嘗試在謀求利益和堅持立場中尋求相處之道。這種相處之道包含技術層面的熟悉和溝通，也包含戰略層面相互探知底線，換句話說，這也是在為中美日後打交道「建立規矩」。

無論個人對華態度友善與否，這幾位駐華大使作為「中國通」，深諳外交規則、熟悉中國文化和行事方式，有利於雙方從無到有，建立更有效的常規聯繫。

駐華大使因需而變」

二十世紀90年代後期，中美關係已形成一套相對固定的有效溝通機制。從那時起，美國對駐中國大使選擇方法也開始發生變化，傳統的「中國通」已經不再是必需，出於政治和商業需要的任命開始成為主流。

1995年，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任命尚慕傑出任駐華大使。尚慕傑雖然有一個很雅致的中國名字，但本人先前與中國卻沒有太多交集。他1977年就出任參議員，一直到1995年因敗選卸任，擔任過參議院預算委員會主席。作為民主黨參議員，尚慕傑與克林頓政府關係緊密，是副總統戈爾的好友。就「大使序列」而言，尚慕傑是第一個沒有在外交領域有過摸爬滾打的大使。

尚慕傑之後，越戰老兵、美軍太平洋總司令普理赫被克林頓任命為駐華大使。當時，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遭美軍「誤炸」事件剛過，一直主張中美加強軍事交流並多次訪華的普理赫此時上任也頗有深意。

小布希總統上臺後，棄用普理赫，轉而任命其耶魯大學「舍友」克拉克•雷德擔任駐華大使。雖然雷德早年在駐華大使館幹過兩年一秘和商務參贊，但他隨後將近20年時間都在商業領域工作，作為一名出色的商業律師，他協助美國企業進入中國大陸投資，也協助中國企業到華爾街上市，做過香港美國商會會長，是資本市場專家。

雷德是迄今為止擔任美國駐華大使時間最長的人，貫穿小布希時代，一直幹到奧巴馬上台。奧巴馬隨後任命洪博培出任新的駐華大使，出自共和黨陣營的洪博培在雷德出任駐華大使時就已經是這一職務的熱門人選。雖然曾經擔任過駐新加坡大使，洪博培也並非職業外交官，他在布希父子的政府中都從事商務部系統的工作，是小布希任命的美國貿易副代表，後來出任猶他州州長。

在美國政界，關於民主黨總統奧巴馬任命洪博培為駐華大使還有一種解釋，就是奧巴馬希望避免政治聲望火熱的洪博培在2012年總統選舉中成為自己的對手。後來，洪博培2011年真的辭職回國參與共和黨黨內提名的競爭。

華人駱家輝繼任洪博培成為駐華大使。他是美國第一位華人州長，也是奧巴馬政府的商務部長。駱家輝的華人身份和商務部長背景讓他成為備受矚目的一位駐華大使。

2014年，73歲的馬克斯•鮑卡斯成為最高齡的駐華大使。鮑卡斯是一名資深參議員，雖然也被人稱為「知華」，但他在華盛頓做了36年參議員，從「環路圏內人」到駐外大使，這一身份轉換著實不小。也有外界認為，任命鮑卡斯到中國，是奧巴馬為了讓更年輕的政治人物接替他的參議員職位.為民主黨日後選情「出招」。

從尚慕傑開始，美國總統任命駐華大使，要麼是釋放建立雙邊軍事互信信號，要麼是推動貿易聯繫，要麼是政治博弈。這種狀況反映了中美關係在走向成熟，雙方建立了常態化的溝通機制，大使本人的能力和風格對雙邊關係的影響在逐步降低。同時，美國總統直接提名駐華大使人選，而不是由外交系統晉升，也體現了美國總統對駐華大使職務以及中美關係的重視。

（宿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