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國民黨戰犯大特赦的背後

特赦國民黨戰犯,毛澤東嫌公安部氣魄太小,華國鋒決定倒光所有的口袋

從1959年到1966年春共特赦了6批戰犯,釋放後,頭面人物在政協當文史專員,大部分當工人、農民,在街道幹雜活,由當地派出所管理,回農村的生活費每月最多15元(當時烈士、工傷的遺屬在農村撫血金也就8元)。

1974年12月,毛澤東提出特赦戰犯,周恩來也很重視這個工作,在病中找華國鋒談話,瞭解情況。釋放戰犯是華國鋒任公安部部長做的第一件事,他責成公安部收集在押人員的當前思想動態,編成簡報上報。建國25年,這些戰犯關了25年,大都六七十歲,年老體弱,每年都有自然死亡。12月12日,周恩來在簡報上批示,要公安部開列全部在神戰犯名單,以便在四屆人大後特赦戰犯。

公安部預審組的同志會同北京、撫順、濟南、西安的戰犯管理部門日以繼夜地工作,將戰犯的姓名、年齡、籍貫、職務、被捕(俘)年月和地址、判刑的時間、改造中的表現、身體狀況,一一列表說明。

華國鋒擔任副總理後,主管的工作多了,研究戰犯的工作只能放在晚上10時之後。會議在中南海第四會議室召開,除公安部負責幹部施義之等人外,還有最高法院院長江華、副院長曾漢華、統戰部負責人童小鵬,調查部部長羅青長、總政負責同志參加。華國鋒看著戰犯的名單,一個一個地過,議論每個人的各種情況,發現名錄所寫的情況有錯誤,當場改過來。將每個人的情況搞清楚後,大家再進行分類,哪私可以特赦,哪些人不特赦,為什麼,都要講得清清楚楚。華國鋒讓大家暢所欲言,將種種想法都提出來,反復進行比較、研究。會議開了二十多夜,常常到後半夜才結束。經過反復討論研究,由公安部擬定一個名單,上報中央《關於第七次特赦問題的報告》。報告提出13人繼續關押,不能特赦,其中有周養浩、謝代生。公安部的報告經周恩來審閱後,送到杭州。2月27曰,毛澤東在杭州看了公安部的報告和準備在人大常委會的說明後,做長篇批示:錦州、大虎山、瀋陽、長春,還有戰犯為什麼沒有?放戰犯的時候要開歡送會,請他們吃頓飯,多吃點魚、肉,每人發100元零用錢,每人都有公民權。不要強迫改造。都放了算了,強迫人家改造也不好……

毛澤東指示「都放了算了’華國鋒看到毛澤東的批示後,感到主席氣魄大。火速在中南海召集會議。落實一個不留,都放了的腺。

這次規定特赦人員由統戰部管理,與公安部門徹底脫鉤。這與前6批持赦人員的管理完全不同。大家研究決定每人每月發100元,和以前特赦的頭面人物一樣,這樣比北京地區17級國家幹部還多2元。(17級幹部就是正科級,因多年不提工資,不少處長、局長也只是17級)。

在清理在押犯時,發現其中有原國民黨中將軍長趙自立等25人屬不該關押的起義投誠人員,經報中央批准,先將他們釋放,落實政策。

293名特赦戰犯住進前門飯店,10人要回臺灣

1975年3月17日,華國鋒在第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次會議作了說明:「這次特赦釋放的戰犯共293名。其中有:蔣幫軍官219名,黨政人員21名,特務50名;偽滿戰犯2名,偽蒙戰犯1名。至此,在押的戰爭罪犯,即全部處理完畢。「遵照毛主席的指示精神,對這次特赦釋放的全部在押戰犯,每個人軀合公民權;有工作能力的,安排適當工作;有病的,和我們幹部一樣治,享受公費醫療;喪失工作能力的,養起來;願意回臺灣的,可以回臺灣,給足路費,提供方便,去了以後願意回來的,我們歡迎,釋放時,每人發給新制服裝和一百元零用錢,把他們集中到北京開歡迎會,由黨和國家領導人接見,並宴請一次,然後組織他們參觀學習。」

19日,《人民日報》公佈了特赦決定,國內外反應強烈。當天早上,撫順的戰犯集中到大食堂聽廣播,當聽到「釋放全部在押戰犯」的消息,許多人都不敢相信信自己的耳朵,沒有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活著出去。當天,最高人民法院在撫順、濟南、西安、北京各戰犯管理所召開了大會,宣佈特赦名單,發放特赦釋放通知書。22日,293名特赦戰犯從撫順、濟南、西安、北京的戰犯管理所來到北京的前門飯店。23日下午,北京飯店大廳打火通明,293名被特赦釋放人員全部前來赴宴,他們身上穿著新的藍色的軍便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和幾十年未謀面的老熟人打招呼。大廳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參加接見和宴會的除中央、國務院各部負責人和各界知名人士外,還有前6批特赦的掠的全國政協委員和文史專員杜聿明等,李仙洲特地從山東趕來。還有這次特赦的黃維等人的家屬。

葉劍英元帥、華國鋒、吳德和雌、副主席茅盾、最高法院院長江華步入會議廳。葉劍英元帥在會上講話,重申了黨和政府的政策。他說:「被特赦釋放的人員在北京可以到工廠、農村、學校參觀訪問……」會議氣氛莊嚴、熱烈,高潮迭起,,場面動人,催人淚下。黃維,文強代表特赦人員發言,都十分激動。 I

宴會的情況簡報及時送給毛澤東、周恩來。毛澤東很滿意,決定再給#個被釋放人員增加200元錢,100斤糧票。會後,特赦人員參觀,會晤親友,前門飯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4月2日,北京的活動結束,大部分特赦人員分散到各省市安置,前門飯店只留下10名報名回臺灣的特赦人員,他們是王秉鋮、周養浩、王雲沛、蔡省三、段克文、楊南邨、張鐵石、趙一雪、陳士章、張海商。他們的親屬在台灣。因為宣佈是來去自由,無須講明理由,只要報名批准。

4月13日,這10人高高興興登上南下的飛機。14日由深圳到香港,中國旅行社香港分社安排他們住在蘭宮飯店和帝國酒店。他們除忙於接待記者採訪外,紛紛給臺灣的子女、舊部打電話,告訴他們,已到了香港,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回臺灣團聚。他們的行踪、言論、頓時成為海峽兩岸關注的熱點,成為全世界輿論關注的焦點。

華國鋒主持釋放安置原國民黨縣團以上黨政軍特人員工作,宣佈摘掉反革命分子的「帽子」,給予公民權

特赦釋放全部在押戰爭罪犯後,在國內外產生了強烈反響。毛澤東很高興,讓公安部釋放在押的美蔣武裝特務,釋放、安置以歷史罪判刑關押改造和刑滿留在勞動改造單位就業的原國民黨縣團以上黨政軍特人員。

在押的美蔣武裝特務人數比較少,很快就查清美蔣武裝特務有95名,武裝特務船船員49名,主要是從浙江、福建東南沿海上岸的。這些武裝特務關在浙江的勞改農場和廣東的監獄。9月22日,司法機關決定對在押的95名美蔣武裝特務和49名武裝特務船員,全部寬大釋放。至此,自1962年至1965年間捕獲的美蔣武裝特務及武裝特務船船員,全部處理完畢。

這些人基本都要求回臺灣,於是決定用船將他們送出海。10月8日,分兩批釋放,60名被釋放美蔣特務和武裝特務船船員,在福建廈門將他們上木船,由我們的機帆船拖出海,拖過中流,機帆船鬆開線纜,順風沖到金門。金門的海灘上立了許多洋灰柱子,國民黨用小船將他們接上岸。我們給他們每個人都帶了很多的東西,吃的、喝的,點心、手錶,他們一上岸都讓國民黨士兵給沒收了,把他們都關起來。大家用望遠鏡看得清清楚楚。同日,5名寬大人員離開廣東深圳,路經香港回臺灣。

以歷史罪判刑關押改造和刑滿留在勞動改造單位就業的原國民黨縣團以上黨政軍特人員,涉及的人很多,情況複雜。公安部部署各省經過幾個月的調查,查清全國有14000多名以歷史罪判刑關押改造和刑滿留在勞動改造單位就業的原國民黨縣團以上黨政軍特人員。8月27日公安部將這部分人的情況和處理意見報告中共中央。9月9日,毛澤東挪在報告上批示:建議一律釋放。本地不能轉業的,轉別地就業。鄧小平當日批交公安部照辦。

這個工作一直到1976年初基本完成。這次提出的辦法,比以前有個突破,就是明確提出:「宣佈摘掉反革命分子的『帽子』給予公民權。」

(李海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