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林全改派宋楚瑜出席「APEC」活動?

在特定條件下,優點反而會變成缺點,這句話放置在蔡英文曾經有意委派前「行政院長」林全出席十一月十日至十一日在越南峴港舉行的「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的議題上,頗為吻合。

際上,林全是財經官員出身,近年來形影不離地追隨蔡英文,先為蔡英文執掌智庫,作為蔡英文「影子內閣」的「閣揆」,並曾以「小英文教基金會」總執行長的身份,率團訪問北京,一度被視為蔡英文的兩岸「密使」;在蔡英文上台後出任「行政院長」,成為真正的「閣揆」,卸任後又隨即被蔡英文委任為「總統府資政」,因而無論是其「財經官員」的經歷,還是蔡英文「親信」的背景,都是作為台灣地區出席「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的最佳人選。但這個推斷有一個前提,就是台灣當局的領導人必須承認「九二共識」及其「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的核心內涵。因此,儘管林全「財經官員」的經歷,較為符合「西雅圖模式」中,台灣地區出席「APEC」非正式領導人會議的人員,必須是部長級財經官員的要求,但正因為他的政治色彩太濃厚,「行政院長」的「餘溫」仍然在發熱,又剛被委任為「總統府資政」,在蔡英文拒絕承認「九二共識」的情況下,「優點」也就變成了缺點。——連戰、蕭萬長還是卸任「副總統」,政治官職比林全還要高,尚且可以出席,就是因為委派他倆的馬英九承認「九二共識」。

而且,更反襯了蔡英文弄巧反拙的是,蔡英文迫不及待地委任林全為「總統府資政」,以為這樣就可令林全更能「代表」蔡英文,但偏偏就是如此,更令北京反感,倘若同意林全出席「APEC」非正式領導人會議,豈非等於是承認蔡英文的「總統」身份?何況,「西雅圖模式」的其中一項重要內容,就是發臺灣方面所委派的負責經濟工作的部長級官員,只能是以其本身的部長級財經官員的身份參加,而不得以台灣當局領導人的「代表」或「特使」的名義。因此,正是這個「總統府資政」,踏中了「西雅圖模式」的底線(當然更有卸任「行政院長」等其他原因),而使得林全「行不得也哥哥」。

或許是大陸國台辦發言人安峰山有關台灣方面出席「APEC」活動,應該按照「一個中國原則和APEC的有關諒解備忘錄來處理」的一番話,敲醒了台灣當局,也或許是台灣當局「國安會」的智囊們較為清醒而提醒了蔡英文,更可能是蔡英文本人出於其保守性格,並秉持其「不刺激,不挑釁,零意外」的策略,不希望兩岸關係更糟糕,而且更由於中共「十九大」召開在即,她不願見到因為台灣方面在涉及兩岸的議題時有急進表現,而導致「十九大」報告的涉台議題內容更為強硬,因而改變了主意,收回委派林全出席「APEC」活動的想法,並放出繼續委派親民黨主席宋楚瑜出席「APEC」活動的風聲,試探各方面的反應。

實際上,就在昨日中午蔡英文與宋楚瑜都出席「中美洲獨立一百九十六周年紀念日酒會」之時,傳出了今年「APEC」經濟領袖峰會,台灣方面仍將由宋楚瑜出席的消息。當記者會緊抓這個「新鮮熱辣」的議題,在現場追問宋楚瑜的反應時,宋楚瑜回答說,指定特使是「總統」職權,完全尊重「政府」決定,不宜評論。他還表態說,「以前徵詢我為國家工作,我都很願意,放下任何黨派色彩,大家一起共同為台灣在世界和國際上發聲」。看來,就在這個酒會開始前蔡英文與宋楚瑜不公開會面的交談中,已經初步談到了此議題,至少是蔡英文徵詢了宋楚瑜的意願。

而「總統府」則回應說,有關本年度亞太經合會相關活動的參與,目前正在規畫階段,一旦有確定的安排,就會向各界說明。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倘以「總統府」以往對傳聞的回應模式比照,這樣的回應語調,趨向承認的成分居多。

應當說,站在蔡英文的角度,由於她自己在兩岸立場上設限,台灣方面能出席「APEC」活動的適當人選已經不多,而聲稱承認「九二共識」,也被大陸歸納為「藍軍」的宋楚瑜,就是最佳人選。而且由於他去年已經擔任過同樣的角色,北京沒有表達反對,因而在「維持現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考量下,還是回到去年的原點,繼續委派宋楚瑜出席「APEC」的活動。

但蔡英文仍然有困擾。其一是去年委派宋楚瑜時,就遭到「獨派」的反對;現在自己的民調低迷,有意攆她下台讓賴清德取而代之的「獨派」,可能會反對聲音更大,她必須設法安撫彌平「獨派」的不滿;其二是親民黨「立法院」黨團,因為不滿民進黨黨團日前在「立法院」臨時會審查「前瞻基礎建設第一期特別預算」時,採取「一事不二議」原則處理,而正與國民黨黨團合作,聯手提出「釋憲案」,前日才開會討論「釋憲文」初稿,計劃在下周三定案遞件,此事引發民進黨黨團不快,因而可能會反對蔡英文委派宋楚瑜前往「APEC峰會;其三,宋楚瑜在去年「APEC」峰會的表現,完全不像蔡英文的「分身」,而是儼然以親民黨主席自居,在與習近平偶遇時還表態自己的領帶顏色還是橘色的,「沒有變綠」,就連發放新聞稿也是由親民黨「立委」李鴻鈞辦理,把「外交部」的工作人員晾在一邊,將台灣本來就是有限的機會壓縮得更小,因而許多民進黨人頗為不滿,蔡英文必須向他們說明為何「非宋楚瑜不可」的理由。

當然,撇開民進黨和「獨派」的利益訴求,在目前階段,尤其是在蔡英文拒絕承認「九二共識」的背景下,宋楚瑜倒是代表台灣出席「APEC」活動的較為適合人選。或許,中國大陸將能接受。只是宋楚瑜的「出頭風」性格,及以自己主張代替他人主張的作風,不但是民進黨反感,可能連大陸方面也有所警覺。而且,可能國民黨也很「吃味」,儘管北京對吳敦義的兩岸政策立場仍有疑慮,但為長遠的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前景著想,也不能不照顧國民黨的情緒。

實際上,吳敦義就曾經說過,國民黨在「總統」和「立委」選舉中流失的二百四十萬選票,其中一部份就是被宋楚瑜拉走的。這就在客觀上促成國民黨的衰落,從而形成台灣島內缺乏一個強大的反「獨」政治力量。

還有一個必須警覺的問題,就是宋楚瑜是否會為了凸顯自己的「能耐」,或是受蔡英文或「國安會」委託,利用「APEC」的國際場合,進行「外交活動」。去年宋楚瑜就如穿梭蝴蝶,行走於與會的各國領袖之間。說不好今年將會在此基礎上,實施「連戰模式」。——連戰在二零一二年的俄羅斯海參崴「APEC」峰會上,私下與奧巴馬的代表希拉莉進行會議,商討有關美國向台灣「護照」提供免簽待遇等「外交」議題,踩過了「西雅圖模式」的底線。這也是此後馬英九被迫「換人」,由剛卸任「副總統」的前財官員蕭萬長取代他出席「APEC」活動的主要原因。連連戰都會「越線」,並讓北京不滿了,安知道「自我感覺良好」的宋楚瑜,是否會在這方面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