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花事花俗

大地回春,春暖花開。祖國寶島臺灣到處花卉飄香,樹木返青,一沛生機益然景象。在臺灣旅遊,無不予人一種海峽風情奇,台島花事多的感覺。翻開兩岸的淵源關係,便可知道臺灣的花卉文化與古老中華傳統文化緊緊連在一起。同時,又與臺胞祖居地閩南一樣,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特點。《臺灣府志》中記載:「臺灣環海孤時,極東南之澳,氣候與漳、泉相似。」「花卉則不時常開,木葉則歷年未落」。在著名的「東南花都」,也是臺胞祖居地的福建漳州市,以「花開兩岸,合作雙贏」為主題的海峽兩岸花博會從1999年開始舉辦,每年一屆,至2017年已連續舉辦19屆。臺灣的中華盆花發展協會、臺灣花卉業者聯誼會、台商園藝產業聯誼會多次參與聯辦。花博會是全國最早冠名「海峽兩岸」的展會之一,已成為兩岸經貿洽談、研討交流、產業合作的重要平臺,有效推動兩岸經濟文化交流與合作。國民黨榮譽副主席林豐正盛讚:「花博會每一次舉辦都在進步,每一年舉辦都更成功」。

花好人猶愛

臺灣處於熱帶、亞熱帶地區,雨量充沛,氣溫適中,日照充分,有四時不謝之花。臺灣人喜歡的鮮花並且很出名的有梅花、牡丹、蘭花、櫻花、芍藥等。

在臺灣許多場合都可以看到梅花這一標識,臺灣體育代表隊參加國際比賽,擎旗手上的隊旗圖案就是一朵梅花。但是,梅花並非臺灣的「專利」,而是海峽兩岸中國人的共享的文化。我國古今文人騷客對梅花大加讚賞的大有人在,毛澤東同志就填寫有一首膾炙人口的詩詞《卜算子•詠梅》。1982年,六朝古都南京市宣佈「梅花是南京市花」,並確定每年2月底3月初舉辦「國際梅花節」,廣邀海內外賓客來「賞梅探春」,以繁榮當地旅遊經濟。可以說,梅花文化是海峽兩岸同胞的同根文化。正如每一個省都有她的省花一樣,梅花作為臺灣的省花毫不奇怪。

說起臺灣人喜歡梅花,與臺灣地理氣候有一定關係。臺灣氣候暖和,雖有冬季,但與北方那樣普遍銀妝素裹卻有很大差異。所以,梅花在臺灣並沒有像袓國大陸北方那麼多,只有台東、嘉義以北和南投縣的信義鄉有一些,每年10月便開花,而且花香遠不如大陸北方。歷史上臺灣不但有著名的梅花產地(如南投縣霧社梅峰等),而且臺灣不少地區經常出現冬天未臨梅先放奇觀。如2001年中秋節過後,台東的肥池上鄉、關山鎮、東河鄉山區,就有將近一半的梅樹開花,簇簇梅花迎風搖曳,頗有清靜高雅之美。對這種現象,花木行家的解釋是,颱風頻頻「光顧」臺灣,七八月份的颱風如果掃落了梅樹上的枝葉,梅樹一旦落葉後,遇到適合的生長條件,會產生「錯覺」,誤以為春天即將來臨,於是開始開花。也有人認為,梅樹遭受颱風蹂躪後,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在「延續生命」的自然法則下,才會突破生長週期,提早兩個月開花。

梅花枝幹蒼虯、花朵秀美,而且倣雪淩霜、獨先報春,臺灣人習稱梅花為「花魁」,人們認為梅花開在百花之先,乃是百花的魁首。此外,臺灣人還習稱梅花為「驛使」、「瓊兒」、「君子香」、「玉霄神」、「白玉條」、「花御史」、「天下尤物」等等。在臺灣民間,梅花又與松、竹並稱「歲寒三友」,與蘭、竹、菊同稱「四君子」,因而備受臺胞喜愛。在台南「延平郡王祠」內有一棵古梅,被臺胞視如寶物。相傳,這棵古梅就是鄭成功親手種植的,原來長於台南府右邊的鴻指園中,該園原就在承天府中,承天府是鄭成功收復臺灣後將荷蘭殖民者佔領臺灣時建的赤嵌城改名的。1875年,欽差大臣沈葆楨到臺灣辦理軍務時,奏請在台南建立延平郡王祠(即祀念鄭成功之祠)。建成後,那棵古梅被移植在此祠的後庭中。此梅枝幹槎砑,如同古銅,臺灣同胞稱之「遺愛之梅」。

臺灣人因何對梅情有獨鐘,很可能是為了表達一種民族氣節。歷史上臺胞受荷蘭殖民者侵佔長達38年,後來又被日本軍國主義殖民統治51年。在水深火熱的漫長歲月裏,臺灣同胞借梅示志,推崇梅花不依附外來統治勢力的倔強精神。國民黨元老陳立夫曾經是臺灣梅花學會的會長,高度讚揚梅花「耐得寒霜、貞潔高雅之特質,以及吾中國人行健不息」之精神。他在寄給友人的賀年卡中親題「我愛梅花,更愛中華」,充分表達了其對梅花的酷愛之情。1997年7月,他在收到大陸「一代梅師」、浙江省文史研究館館員陸九疇贈的「紅白二梅圖」時,欣喜不已,親函感謝,回贈書法,可見愛梅之深。1997年9月去世的蔣緯國先生多次抨擊那些鬧台獨的人:「反這反那,總不能連自巳是個中國人都反對掉!」他生前酷愛梅花,在一首詠梅的詩中寫道:「此身願化梅千樹,遍植神州大地芳」,從詩中可以看出他以梅勵志,寄語臺灣同胞不要忘掉自己是個中國人,不要忘了大陸、臺灣同屬一個中國。

蘭花是臺灣人普遍喜歡的一種花,在臺灣具有「王者之香」的美稱,臺灣的野生蘭花有360多種,加上人工培育及外地引進的新品種,臺灣約有蘭花2000多種。臺灣的養蘭之風是任何地方無法比擬的,其蘭花品種之多、養蘭技藝之高、蘭花產業之發達、養蘭風尚之濃,都堪稱「甲天下」。現任中國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的爺爺連橫(1878〜1936)很喜歡臺灣蘭花中最美的蝴蝶蘭,曾經寫過不少詩篇讚美,其中有一首七律寫到:「幾日騷魂漾水涯,春園一夢悟南華。托根無地依枯木,化羽空山孕素花。玉佩娟娟秋月冷,粉痕栩栩曉風斜。滕王畫本分明在,活色生香更足誇。」。宋美齡生前對蘭花情有獨鐘,在她與蔣介石在臺北的居處士林官邸,專門有栽種蘭花的溫室盆栽區,著名當代草聖書法家于右任親筆題字「新蘭亭」。走進新蘭亭庭院,一縷縷清清淡淡的花香,隨風飄溢,令人陶醉。宋美齡還喜歡畫蘭花,留下許多千姿百態的蘭花畫作。張學良將軍到臺灣後,凡有名氣的蘭園,他幾乎都到過。若逢蘭展,更是每展必到。幽禁之中的他常把自己比作幽境之蘭,一直與蘭做伴,傾情于種養蘭花。他說:「寫詩可以言志,養蘭如飲醇醪,最能寄情解意,達到萬慮倶消的境界。」上世紀80年代初,張學良在接受臺北《聯合報》記者採訪時,吐露他愛蘭的心曲:「我家有蘭花200多盆。養蘭是一種享受。……因為養蘭,我買了有關蘭花的書籍和雜誌,而且向這一方面的專家請教。」他還說:「蘭是花中君子,其香也淡,其姿也雅。正因為如此,我覺得蘭的境界幽遠。不但我喜歡,內子也喜歡。」從這裏,可以看到張學良將軍的蘭花情結。

臺灣人對芍藥花也有傾斜之愛。臺灣高山族的「白馬王子」如果相中某個妙齡女郎,按照風俗要採擷有婚戀象徵意義的芍藥花束獻給她,姑娘倘若也看上送來芍藥花的如意郎君,就會迎他入房同居,芍藥花成為臺灣高山族男女青年求婚示愛必不可少的「聖物」。在臺灣文壇上,被譽為繼胡適、林語堂之後的文學大師梁實秋雅趣甚多,喜愛花團錦簇的芍藥花就是其中之一。臺灣著名作家兼畫家劉墉尤喜畫芍藥,他在書中寫到:「以前自己並不知道芍藥和牡丹的區別,總把牡丹認作芍藥,或是把芍藥認成牡丹,通過繪畫,使我區分開了。然而區分開得不僅僅是它們的形態,更是他們的本質。」臺灣另一位作家洪素麗在其散文《花香》中濃墨重彩地為芍藥渲染:「芍藥的美,全在於它開得盡情,湯碗大的花容,一層層開到內心裏去,把沾著黃穂粉的花心都卷起來。層層花瓣圍拱在花心周圍,纏又纏來繞又繞,『小廊回舍曲欄斜』,說不盡的婉轉委曲、魂牽夢繞。」

臺灣人在生活把芍藥花看作精神文化和養生保健之花,許多居家庭院喜歡栽種花大色豔、花型多變、色彩富麗,具有很高觀賞價值的芍藥,許多工藝品的彩繪圖案也常擷取芍藥花這一題材。臺胞對苟藥並非無緣無故的愛,一是秉承大陸祖居地閩南喜歡大紅大綠的傳統欣賞習慣。二是芍藥花具有實用價值。在臺灣,芍藥被喻為「女科之花」,這不是因為它的花美,而是因為它的根是一味傳統中藥(稱「芍藥」)。芍藥根性微寒,苦、平、無毒,有鎮痙、通經、解毒、柔肝止痛、養血斂陰等功效。婦科臨床習慣用赤芍配製大黃及清熱破行之品,治療急慢性盆腔炎;用白芍配白術治療崩漏、月經過多;用白芍配祀子,治療婦女更年期綜合征等。

不過,也許「一方水土養一方花」和地理氣候之故,過去芍藥花在臺灣是不算太常見的花種,現任中國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的爺爺連橫(1878〜1936)撰著的《臺灣通史》中卷就有「芍藥臺灣少種之者」的記述。人遇喜琪樂,花逢盛世開。祖國大陸改革開放以來,海峽兩岸文化交流日益頻繁,臺灣「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植物園多次在每年三四月間推出「芍藥特展」,展出包括來自祖國大陸的珍貴品系芍藥,讓島民—賞名花丰采。每年四五月間,有機會到臺灣著名旅遊區阿里山旅遊,便可以欣賞到絢麗奪目、賞心悅目的臺灣芍藥花。臺灣芍藥花瀟灑的風姿,愉悅心神的花色,在我眼中簡直是有形、有色、有韻、有生命的藝術品!

花俗情趣多

臺灣人按照香、色、姿、韻四方面評花標準,認為海峽兩岸最為雄厚的有兩花,一為梅花,二是牡丹。牡丹以其花大、形美、色豔、香濃,為古今臺灣人所稱頌。無論是政府部門、民間團體,還是居家個人,都對牡丹花表現出一種尊崇之愛。1987年,臺灣故宮博物院編輯委員會特意編輯出版《牡丹名畫特展圖錄》。以「牡丹」冠名的地名就更多了,如「牡丹鄉」、「牡丹社」、「牡丹灣」、「牡丹車站」、「牡丹水庫”等等。在臺灣,有一首風靡海峽兩岸的閩南語歌曲《白牡丹》,讚頌了牡丹花的瑰麗多嬌和獨特個性:「白牡丹笑汶汶,妖嬌含蕊等親君。無憂愁無怨恨,單守花園一枝春。啊,單守花園一枝春。白牡丹白花蕊,春風無來花無開。無亂開無亂美,不願旋枝出牆圍。啊,不願旋枝出牆圍。白牡丹等君挽,希望惜花頭一層。無嫌早無嫌慢,甘願給君插花瓶。啊,甘願給君插花瓶。」

在生活當中,臺灣人對梅花情有獨鐘。他們種梅、愛梅、賞梅、畫梅、詠梅,與梅花結下不解之緣。從臺灣女性的名字中,也常可見到「梅」的倩影:香梅、巧梅、彩梅、春梅、紅梅、梅珍……有人說,隨便走到臺灣哪個鄉村哪條街道,說要找「阿梅」,當地人不假思索就會找出好幾個帶「梅」的名字。其實,臺灣的男性當中,名字帶有「梅」字的也有不少。臺灣的工藝品、日用品以及商標,採用梅的形象和名稱的更為普遍。臺灣蔣緯國生前酷愛梅花,他和陳立夫曾經是臺灣梅花學會的會長,高度讚揚梅花「耐得寒霜、貞潔高雅之特質,以及吾中國人行健不息」之精神。他在寄給友人的賀年卡中親題「我愛梅花,更愛中華」,充分表達了其對梅花的酷愛之情。臺灣著名歌星鄧麗君生前唱紅一首《梅花》,歌詞中唱出了梅花的特性和品格:「梅花,梅花滿天下,愈冷它愈開花,梅花堅忍象徵我們,巍巍的大中華。看啊,遍地開了梅花。有土地就有它,冰雪風雨它都不怕……。」

婦女簪花是中華傳統的美容裝飾遺風,這一美容習俗在臺灣尤為盛行。就連七老八十的老嫗們,簪花興趣也不亞于少婦,逢年過節,或有什麼大喜事,也都在腦後的圓髫上插戴幾朵時令鮮花,以示「喜氣」、「福氣」,那一個個髮髻猶如一個個姹紫嫣紅的小花圃。迎娶新娘時,有鮮花迎面之俗,娘家人要為出閨的女兒采石榴花、牡丹花等12種鮮花紮成花束,新娘子持花遮面。人們寄情於花,這12種花隱指12個月,寓意婚後的生活月月如香花美好。《金門縣誌》中記載:「親迎之日,新婦入門,婆婆要替新婦簪花」,所簪之花多為石榴花,習稱「大喆花」,取其大吉大利之意。婚俗中也有新娘贈花這一傳統節目。臺灣高山族的「白馬王子」如果相中某個妙齡女郎,按照風俗要採擷有婚戀象徵意義的芍藥花束獻給她,姑娘倘若也看上送來芍藥花的如意郎君,就會迎他入房同居,芍藥花成為臺灣高山族男女青年求婚示愛必不可少的「聖物」。在臺灣文壇上被譽為繼胡適、林語堂之後的文學大師梁實秋雅趣甚多,喜愛花團錦簇的芍藥花就是其中之一。臺灣的婦女愛花及名,如果你在熙熙摟攘的街市大喊「阿花」,調頭尋呼者十有一二。在電話尚用搖柄的年代,一天,有一家公司員工正要開會,值日員接到一個電話,說要找「阿花」,他便在樓下值班室門口,用雙手拱成話筒狀對樓上喊道:「阿花,接電話!」。霎時,從樓上會議廳跑下來五六個叫「阿花」的婦女,臺灣婦女愛花及名由此可見一斑。

臺灣民間除夕有插飯春花年俗,俗信「插飯春,年年吃有春(剩)」,除夕吃完團年飯,人們照例要盛一大碗盛得尖尖的米飯,插上買來的「飯春花」放在灶台或祀桌。《金門志》中記載:除夕「留宿飯於明日,曰‘隔年飯’。」隔年飯俗稱「春飯」,插在上面一朵綢制的紅春花就叫「飯春」,原來,臺灣方言與閩南相同,「春」與「剩」同義,「飯春花」因而象徵五穀豐登,歲有餘糧,用通俗語言來講就是不愁吃的意思。臺灣人習慣把花朵喻為兒女,人丁興旺說是「花兒多」,嬰兒呱呱問世時,家中的婦女長輩們習慣在螺髫上簪朵紅花,表示慶賀。年滿15歲的少男少女的成年禮「牽出花園」也與花有相當大的關係,在老輩人的心目中,他們認為未成年的少女一直是生活在充滿美好芬馨的花園裏。所以,成年禮要用一個大簸箕,象徵「花園」平放在祖輩傳承下來的古眠床前。「花園裏」擺放若幾樣時新的鮮花,少男少女就跪(立)在這個「花園」中。這時,家長口中念念有詞,顯出一副嚴肅認真的神情。詞的內容沒有固定的模式,大意是:「兒呀!從今以後,你就要撐持家計了,你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都別忘了父母養育之恩和至親好友的期望。可別忘了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啊」。說罷,一本正經地把女兒牽出「花園」,這意味著:走出花園後就要步入社會,就要經風雨見世面。喻示女兒人生旅途並不平坦,絕非「花園」般美麗好玩,也不要沉湎在花花世界裏,荒廢了人生的美好時光。

(展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