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更應重視毒品問題 鄒玖勝

聯合國訂定每年6月26日為國際禁毒日,本年國際禁毒日主題是「Better Knowledge for Better Care.」,暗流湧動的毒品問題再次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由毒品而引發的一系列社會問題時時刻刻提醒我們,毒品就像是侵害社會肌體的腐蝕劑,不僅危害當下,更影響著未來。疫情下,除了做好防疫工作外,小城亦應重視毒品問題,齊心合力投入禁毒行動。

根據聯合國《2019年世界毒品問題報告》,全球大約有2.71億人至少使用過一次毒品,當中約有3,500萬吸毒者患有由毒品所導致的疾患,因涉毒死亡的人數約有58.5萬人。其中大麻仍是世界上最常被濫用的毒品,2017年約有1.88億人曾經使用大麻,亦成為青少年時期開始使用的最常見毒品。

事實上,毒品除了造成身體危害外,還有容易防範的共用針具及難以防範的危險性行為、會大幅增加愛滋病病患人數、吸食毒品的金錢消耗造成的犯罪率上升、吸毒者轉為販毒者增加毒癮人數及吸食毒品後精神狀態不佳增加的社會危險。販售毒品還是阿富汗塔利班和蓋達組織、黎凡特地區的伊斯蘭國、義大利的黑手黨、俄羅斯和墨西哥的黑幫、哥倫比亞的反政府武裝重要的收入來源,對於相關國家和國際社會的和平與穩定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其實,澳門本土一向沒有毒品生產或製造的大問題,然而販毒和吸毒對於澳門來說乃是一個源遠流長的社會禍害。按歷史記載,早自1729年起葡萄牙人已開始在澳輸入鴉片,鴉片貿易帶來的豐厚利潤吸引了大量販運鴉片的活動。十八世紀後期,鴉片在東方已出現泛濫情況,由藥用演變成供人吸食的毒品,鴉片貿易商行及公煙館比比皆是,引起嚴重的社會後果。後來英國鴉片販子與葡商勾結,利用澳門作為鴉片走私販賣的主要基地。十九世紀初,大量鴉片經澳門販運入中國,當時中國滿清政府力圖禁止鴉片入口,在黃埔港嚴禁 鴉片貿易的同時,亦注意到外國販子把鴉片轉運到澳門的情勢。1839年欽差大臣林則徐和兩廣總督鄧延禎親臨澳門巡閱「宣佈恩威,申明禁令」,取得澳葡當局在禁鴉片煙 毒方面的合作。但可惜隨著鴉片戰爭爆發,無力進一步控制毒害的蔓延,澳門方面仍延續一段長時期放任經營非醫藥用途的鴉片,以致二十世紀中葉以前的澳門吸食鴉片的情況非常普遍。直到1946年澳葡政府正式立例全面禁止鴉片的使用,最後一間鴉片工場亦於同年正式關閉。雖則如此,吸食鴉片之問題並沒有因此而根絕,甚至到七、八十年代仍然有不法吸食鴉片之現象,隨後才漸被海洛英完全取替。

澳門雖然是一個只有23.8平方公里、43.8萬人口的小城市,但由於地理文化背景特殊,接近金三角及金新月鴉片生產地帶,與中國內地接壤及靠近香港,對外交通四通八達,賭博及娛樂事業發達,自然成為其中一個理想的毒品轉運站兼消費溫床。海洛英多源自產毒區,合成的毒品經製毒工場,由國內、香港或其他東南亞地區販運分銷入澳。

澳門在近十幾年之毒品問題主要仍以濫用海洛英為主,但在九十年代開始,大麻類及精神科藥物濫用之情況逐漸突出,出現了鎮定劑類之藍精靈、安定、興奮劑類之冰、搖頭丸(MDMA-Ecstasy),和最近流行屬麻醉劑類的K仔(氯胺酮-Ketamine)等毒品。本澳近年的青少年問題日趨嚴重,其中青少年濫用軟性毒品及吸煙行為亦有惡化跡象,加上九十年代末期服用「Party drugs派對藥物」風氣大行其道,以致搖頭丸加速盛行,而新款毒品亦不斷出現。

不法分子來澳販毒吸毒,主因本地毒品犯罪刑罰較內地及港臺地區低,澳門成為他們心目中的「天堂」。部分販毒集團更利用澳門作為中轉站,嚴重危害公共安全和社會利益,更破壞澳門在國際間的城市形象。而毒品對青少年的影響尤令人心痛,近年社會經濟急速發展,青少年心智未成熟,較容易受到社會不良的價值觀、不良朋輩等影響,一旦缺乏正確認識毒品,便身陷毒海。政府相關登記數字亦顯示,在學青少年有濫藥行為的比例有上升趨勢,令人擔憂。

為改變相關情況,努力建立無毒社區,特區政府協同多個部門以及民間團體,一直以來不遺餘力打擊毒品販賣及防治濫藥工作,以控制毒品的供應,減低社會對毒品需求。例如保安當局特別從源頭上進行大力打擊,包括堵截毒品的流入、防止本地區內出現販毒罪行等,根據司法警察局的資料,2018年局方偵破販毒和吸毒案件共123宗、拘捕共200人,較2017年分別下降15.8%及25.1%。除了加強打擊毒品犯罪活動外,司警局亦一直持續進行禁毒宣傳教育工作,與本澳學校合作舉辦面向學生的「預防毒品犯罪」講座,教導學生認識毒品禍害,加強他們的禁毒意識;而作為防治濫藥工作的專職部門,社工局因應不同的物件及毒品趨勢,在「減低供應和減低需求」以外,進一步加入「減低毒品傷害」的政策措施,減低因吸毒而引致對個人和社會更大的傷害,例如推行美沙酮維持治療計劃;建立預防青少年濫藥的外展隊,由民間機構派員到吸毒者或邊緣青少年經常出沒的地方,與他們建立關係,引導他們遠離毒品、重返正途;預防青少年濫藥方面,除設立系統化的禁毒課程(健康生活教育及智cool攻略),向各級學生提供禁毒訊息外,也藉著「青年禁毒活動獎勵計劃」鼓勵社區青年團體自行組織及策動各種禁毒活動,由「青年人影響青年人」,希望提升預防濫藥的效果及擴展社區之預防網絡。而為了回應聯合國訂定的6月26日國際禁毒日,多年來社工局與民間機構舉辦不同系列的禁毒活動,呼籲全民參與抗毒工作。今年為配合特區政府的防疫工作,社工局與澳門基督教青年會及鮑思高青年服務網路合辦2020國際禁毒日系列活動,開展三項網上活動包括:「抗毒心聲齊齊RAP」、 「跳進故事雲」 – 親子故事演繹大賽,以及「抗毒心聲齊齊LIVE」等。

可以說,特區政府在推動全社會共同拒毒禁毒取得一定成果,營造了社會反毒環境,此成績實來之不易,但是也應看到,本澳吸毒隱蔽化問題仍存在。根據「澳門藥物濫用者中央登記系統」資料顯示,2019年呈報的吸毒人數共有346人,21歲以下青少年有31人,較2018年稍微增加。總結過去五年的填報情況,整體呈報吸毒人數有持續下降的趨勢、青少年吸毒比例相對較低。吸食毒品種類以冰毒及可卡因居多,按人次計分別占36.7%及23.2%;吸毒場所持續隱蔽,在家、朋友家及酒店吸毒超過75%。青少年呈報個案中,吸食可卡因及大麻的人次比例顯著上升,分別占43.8%及31.3%。

而今年由於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大流行,促使販賣者尋求新的販毒方法,通過所謂暗網和郵寄包裹進行的非法販毒活動大量增加。雖然新冠疫情對非法毒品供給的影響還未能完全獲知,但因疫情實施的邊境管制已經造成市面上毒品短缺,毒品價格飆升,其純度則下降了。毒品短缺可能迫使濫用毒品者轉而尋找危害性更強的替代品。同時,疫情之下對市民生活或工作均造成影響,容易出現情緒和壓力,在過度抑壓或臨界點時,可能會通過濫藥緩解緊張情緒和壓力。另一方面,疫情影響經濟和就業環境有改變,青少年面對經濟條件欠佳或家人工作不穩定的情況下,或會選擇鋌而走險透過販毒「搵快錢」獲得金錢。

近月以來,本澳就接連發生多宗跨境販毒、吸毒案件。澳門海關此前表示,因應新冠肺炎疫情發展,有跡象顯示不法分子利用快遞和郵寄貨物的方式,偽報貨物種類,企圖隱瞞內藏的受管制物品,包括毒品、未完稅香煙等,海關已調整執法部署,加強檢查快遞及郵寄貨物。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澳門、香港兩地同步要求對方入境當地人士須要隔離十四天、若之前曾到外國則被禁止入境 。有香港毒販趕在新入境管制措施實施前,偷運一批「可卡因」來澳販賣,因貨源將緊缺,毒品價格調升百分之二十。司警接報調查,3月24日在下環街拘捕兩名涉嫌販毒及吸毒的香港及本地男子。檢獲市值二十萬澳門元、共重五十三點五五克「可卡因」及五點二八克「大麻」。

另外,司警接獲情報,指有販毒集團以郵寄電器方式夾雜毒品偷運來澳,再招攬本地青年接貨和散貨。司警隨即聯同海關加強巡查,5月23日深夜在本澳首先拘捕涉案鄭某,在其住所內起出少量可卡因及大麻,市值1,400元,同時亦發現毒品分拆工具。有吸毒習慣的鄭某承認收取日薪2,000元犯案,到指定地點收貨後再按指示交貨給客人。司警其後在白鴿巢附近拘捕另一涉案青年古某,他亦承認協助鄭某散貨,以及收取同樣日薪。司警相信該毒品集團今年3月已開始運作。此後,司警於5月28日再偵破1宗香港販毒集團透過郵寄包裹到澳門販毒的案件,一對青年情侶在速遞公司接收藏毒包裹時被當場拘捕。司警在寄送的遙控車內,搜獲29包共重13.2克的懷疑可卡因,黑市價值4.4萬澳門元。司警相信,案件與日前偵破的另1宗電器包裹販毒案屬同一販毒集團。

以上跨境販毒案件將澳門作為中轉站,顯示澳門在打擊和預防販毒的工作有很大提升空間,亦表明現今販毒手法層出不窮,路徑迂迴曲折。吸毒罪行也越見「多元」,既有大堆頭的「毒品飯堂」,也有因應客人「需要」提供「個人化服務」,毒品無孔不入,入侵社區和伸手向青少年。对此,有學者認為,針對現今本澳跨境販毒問題、青少年濫用藥物有低齡化、毒品種類多元化、復吸率較高等特點,特區政府應持續與鄰近地區加強執法情報及經驗交流,積極溝通合作,堵截毒品源流,防止不法份子利用本澳毒品黑市價格高特點,利用郵包、集運、網購等層出不窮的新方式,迂迴跨境流入本澳。至於社會一直認為本澳販毒刑罰較其他地方輕,使不法之徒心存僥倖在澳門販毒。提升販毒行為刑罰,有助提升阻嚇力,也減輕執法部門的壓力。雖然新修訂的「禁毒法」條文更清晰,更具操作性,並引入了尿液樣本取證制度,增加舉證、打擊的力量。但相較台灣、新加坡等地可處死販毒者,香港亦可判處終身監禁,澳門新「禁毒法」,販毒刑罰卻只為三至十五年徒刑,即使將販毒罪刑責下限提升至五年,上限不變,毒品犯罪成本依舊較低,容易令不法分子鋌而走險,也難以發揮打擊青少年吸毒、運毒、販毒的效力。因此,在新法檢討修訂過程中,增加毒品犯罪成本,讓販毒刑責與國際接軌很有必要。當然,社區方面,相關部門須制訂有效預防濫藥政策,防止毒品流入校園,荼毒社區,並持續向市民灌輸「向毒品說不」的理念,以及認知毒品的禍害的。

「路漫漫其修遠兮」,禁毒工作要持之以恆,也要全民參與,期待社會大眾多走一步,多出一分力,每個人都來關心支持禁毒工作,一同共建無毒社區。